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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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是走了千里万里的路，珠儿疲惫地睁开眼。
“她醒了！”李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我去热点稀粥来。”柱子沉声说，转身走出了房门。
珠儿支撑着想要坐起来，李姐忙扶了一把，在她身后垫了枕头。
“怎么回事？”珠儿虚弱地问。
“真是吓死我了！”李姐抚着前胸，“你怎么一个人就敢出城？找到你时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只剩下一口气，差点就没命呀！幸亏龚太医在城里，他又是开方子，又是扎针，总算是将你救回来了。三天，你昏迷三天了！若是你醒不过来，我可怎么办？”
珠儿想起来了，急切地问：“如……阿枫呢？他在哪里？”
滔滔不绝的李姐却闭了嘴，不言语了。
“粥来了。”柱子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李姐想要接过，柱子却说：“我来。”
珠儿终于发现了异样，紧紧盯着柱子的脸。
柱子舀了勺稀粥，吹凉了些，放到珠儿的嘴边。
四目相对，柱子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醒过来了，你……你辛苦了。”
两行清泪滑下，珠儿默默地吃，柱子默默地喂。
李姐轻声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一碗稀粥全进了珠儿的肚子里，柱子小心地帮她擦了擦嘴，起身要去洗碗，珠儿忙拉住他的衣襟：“别走，再陪陪我。”
柱子将碗放到床头柜上：“龚太医说我的头上有一块瘀血，蒙住了心智，只要将瘀血去掉病就能好。”
珠儿颤着手摸了摸他的脸：“因为我，你才变成了这样。八年来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将你丢在了百花楼，你怨不怨我？”
“不，你对我很好。如果换成受伤的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不一定能做到你那样。”柱子拉住了她的手。
柱子哥果然是个好人！想起过往，珠儿百感交集，嘤嘤哭了起来。
“别哭了。”柱子帮珠儿擦去脸上的泪滴，“以后我们两个一起过吧！有这家客栈，我有使不完的力气，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你说什么？我们两个？”珠儿一惊，脑子突然清醒了，“你什么意思？如枫公子呢？他在哪里？”
柱子欲言又止，珠儿看得心凉：“他没回来？他死了吗？”
“没死！你别瞎猜！”柱子忙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只是不见了。”
“他不见了？”珠儿喃喃说，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找他！”
柱子连忙将珠儿按住，又盖上被子：“你能去哪里找？李姐和徐掌柜找遍了全城还是没找着，已经过去三天，怎么找？他是十八岁的大人了，又没象我一样变成傻子，自己会回来的！”
珠儿哇地哭起来：“这种事谁会知道？说不定他就是遇着了坏人，被人家一闷棍，打得和你一样了呢？全怪我，怪我不该骂他！那时我的心里全是你，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管珠儿怎么哭，怎么心如刀绞，离开的人不会回来，日子还是得过。
当珠儿能够下床的时候却又听到一个坏消息，李姐竟然与秦老板和离，不知去向。秦老板的原配冯氏又回来了，他们两口子复了婚。
这房子不是便宜货，墙很厚实，可是对面的吵声太大，从天井处传了进来，想捂住耳朵不听都不成。
“你这死没良心的，想抛下我跟那小浪蹄子过，后来怎么着？还不是被人家甩了？”
“开家脂粉店就了不起了，若是有了分店你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哼，以后甭指望我帮衬着你赚钱了，反正钱赚得越多，人变得越坏！”
“凭什么？凭你欠我的！欠了老娘的就要还回来，连本带利一文都不许少！打量我没听说么？李淑贞在这个家里时啥活也不干，整天扮得跟个妖精似的，你在她身边象是个小跟班。以后她怎么过，我就怎么过！”
“嫌弃我没生出孩子，她不也没下出一个蛋来吗？依我看，不是我的缘故，是你姓秦的没用，不是男人！”
到后来，那些话越发的不堪入耳，冯氏怨气冲天，动手打得秦老板鬼喊鬼叫。
令人佩服的是，不管冯氏怎么骂，秦老板一句也不还嘴，只是说些软话，求她下手轻一些。
“你在笑什么？”柱子端着药过来了。
这些日子，珠儿在养病，里里外外都是柱子在忙活。
每一天他都象是在长大，八年的空白迅速被弥平，他的心智和普通少年没有两样了，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有空的时候珠儿教他识字，他学得很快。
珠儿微微一笑：“我觉得很奇怪，秦老板被他家娘子管得这么严，怎么敢前脚和离，后脚就跟李姐成亲？”
还有一桩更奇怪的事，李姐竟然走了，说是离开了渭城，却连秦老板也说不清她的去处，临走前也没跟珠儿告别。连带着店里的两个伙计也走了，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管他们了。”柱子将药递了过去，“趁热把药喝了。”
珠儿皱了皱眉：“天天吃药，我都快变成药罐子了。”
病情总是反反复复，龚太医说是寒气入骨，得要慢慢调理。这不是三朝两日的功夫，他不能在渭城久留，必须得走了，建议另觅良医诊治。
珠儿的病拖了一个冬天，开春了才稍微好一点，还是不时咳嗽。
小阳春了，街面上大多数商铺都开张了，客栈却还关着门，如枫公子亲手写的牌匾也没挂上去。
那些发家致富的野心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要人回来就好，珠儿什么也不求了，哪怕他整日看书不干活也行。他本来就是主子，她该着伺候他的。
刚醒过来几天，门外有一丁点动静珠儿就伸长脖子去看。明明隔得远，还要经过一个过道，根本就不可能看见，可是她回回都这样。
被柱子说过几回，她终于改掉了这个习惯，耳朵却竖起来听。任谁都瞧得出她的小心思，她却掩耳盗铃，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乖，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现在换成柱子哄她了。
一扬脖，咕咚咕咚把药喝得一干二净，珠儿擦了擦嘴角：“今儿我想出去走走。”
“外面的雪还没全融化，风次在身上凉飕飕的，你的病还没好利索，不要出去了。”见她巴巴地瞅着自己，柱子又改口说，“过几天暖和一些，你身子再好一些，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珠儿望着天井上方的一片晴空：“我就想去悦来客栈走走。”
柱子哪儿有不明白她的心意，说道：“问徐老板也没用，他不知道如枫公子的下落。”
“我还是想去问一问。”珠儿掀开盖在膝上的毯子站了起来。
柱子忙将她按着坐下，又盖好毯子：“怕了你了！我这就去叫车，你等着。出了门就乘车，车子直接开进悦来客栈里，这样应该没事。”
刚到渭城的那天夜里，徐世英与如枫公子谈到很晚，珠儿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以前倒没放在心上，自打病倒后日思夜想，越想却觉得不踏实，非得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这是珠儿能想到的最后一条线索，再找不着也不敢报官，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没多久，柱子叫来了马车，将珠儿包裹得严严实实，抱了出去。
“小星姑娘，病好些了没？”秦老板在门口问。
他还想多问两句，冯氏冲了出来，揪着他的耳朵就往里走：“不关你的事，以后给老娘安生点！除了咱们脂粉店里的客人，出了这张门你敢多瞅一眼旁的女人试试？”
马车辚辚而行，珠儿哭笑不得：“柱子哥，依你说秦老板是个老实人，还是个花心大萝卜？”
“以前就象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混沌，却记得清清楚楚。”柱子想了想，“刚和离就和李姐好上，实在太快了，象是个薄情的，可是李姐走了之后他也不是非得吃回头草，看起来又象是念旧。听说冯氏回来之前约法三章，连房契都拿走了，时常指着秦老板的鼻子骂。秦老板虽说长得不怎么样，在渭城有些产业，象他这样的男人哪怕娶一两个小妾也不过份，实在犯不着受窝囊气。”
“是啊！”珠儿喃喃说。
和离、成亲、再和离、复婚，短短一个月之内变故如此之多，快得不合常理，没有任何正常人会拿自己的人生这么当儿戏。
李姐已经走了，秦老板不敢多说半句，冯氏又是个记仇的，连句话也不跟她说，这些迷团看似已经无解了。
除了这桩事，还有许多事似乎有合理的解释，病中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却又透着古怪。
珠儿总觉得自己命运多舛，可是如枫公子出事以来的种种却又太过幸运离奇，仿佛老天爷格外开恩一般。
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孤女竟然救出了死囚，而且一路没有遇到追兵，穿城过镇没有受到过多的盘问，到了渭城又有贵人相助，恰巧遇上了龚太医，千载难逢的好运治好了柱子的病。
真的是否极泰来，好人有好报吗？
珠儿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更不相信这世上只要做好事就会有好报。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也许徐掌柜那里是唯一可以得到答案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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