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QAQ儿茶酚胺

55、55

　　吵架归吵架，看在李长庚挨了一刀受了伤的份上，启帝难得有些良心显现，吩咐人把刺客带过来就近审问，免得长庚还没见着刺客就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关明太没什么发言权，亦步亦趋，见着刺客倒是有些愣怔——面前这位半头银发，一身香火气息，长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跟他想象中的刺客也差的实在太多了吧？侍卫大哥们，你们确定真的没抓错人吗？

　　这帝宫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眼看过去像个正经刺客的帝下告诉他那是帝后，这干着刺杀事情的刺客却长的那么慈祥可亲，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不知怎么的，关明太莫名其妙想起来别宫路上的那一场刺杀，总感觉面前这刺客与先前那位，可能是一个组织的——这究竟是什么黑心肠的组织，让一群老人家成日打打杀杀不得安宁？

　　不过他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刺客一见着他们三人，瞬间就生龙活虎了起来，要不是嘴里还塞着布团，怕是张口就能骂个三天三夜。关明太侧眼去看长庚，着实有些好奇，长庚究竟做了什么，才逼得这么一个老人家对他有那么大仇怨。

　　长庚也很好奇，自己跟这刺客究竟有何因果？这么多年练武练下来，他不说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吧？怎地就躲不开一个老妇呢？难道真的是他昨夜被启帝气的失去了警惕之心和行动能力吗？

　　“哎哟哎哟，孤还道是哪个贵客呢，什么风儿把师太您给送来了？”启帝语气热烈，欢喜之情难以言表，若是忽略掉所谓客人身上的麻绳布团，倒是真的有几分主人家好客的模样。

　　可惜客人不领情，对着启帝的热情也没个好脸色，神色依旧愤愤。

　　“师太？”长庚的那点子怀疑的火星又开始冒出来了，他前脚才与启帝吵完一架，后脚就被人捅了一刀，且现在看来两人还甚是熟稔，难道这里头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消息？

　　“自然是认识的，孤若是连自个儿帝都里面待着些什么人都不清楚，那孤这帝下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启帝没藏着掖着，承认地很爽快，“你说是吧，寻梅师太。”

　　寻梅师太？遥远的记忆被重新翻找出来，关明太难掩惊讶，脱口而出：“城南素心庵？”人皮草偶一案，黄四娘和斗獬曾去素心庵探查过，对于庵主寻梅师太，关明太也是略有耳闻。

　　只不过当时两人回来后都对这寻梅师太赞不绝口，后又找到了真凶，案情彻底结束，关明太也就把自己心里那点微末的怀疑当作是多虑给抛开了。现在看来···一个能混进宫来刺杀长庚并且得手的尼姑庵庵主，真的会是什么善茬吗？人皮案为了平息百姓惶恐草草结案，真的没有漏网之鱼吗？

　　“咦，明太也认识？可是从哪个姑娘家嘴里听来的？”总不可能是去尼姑庵游玩认识的吧，那还不得被各家小姐夫人挠花脸？

　　“当初查人皮草偶一案时，略有了解。”关明太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那位寻梅师太，想要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然而对方毫无动静，似乎没听见一般。

　　不对劲！跟着孙星德查了那么多天的案子，关明太耳濡目染，多多少少学了一些本事，那么轰动的一个大案子，甚至在自家地界还被发现过尸首，没道理再听闻时反应如此平淡。

　　若不是这师太真的心静如水，那么就是她对此事已有对应之策，但是很显然，一个真正心静如水的师太，似乎不会做出混进宫来刺杀人这样的事情吧？“帝下···”

　　“急什么？既然师太自己上门做客，自然是该好好招待一番的。”来都来了，不如就把命留下吧。

　　人皮案一事已经了结，长庚自然是将它抛之脑后忘了个干净，这会儿压根想不起来，更插不上话，他又不愿关明太和启帝说太多，只好把注意力拉回刺杀一事上：“可有审出些什么？”

　　“帝下吩咐了要亲自审问，奴才们不敢用重刑。”启帝的原话自然不是这么说的，他的原话是“对姑娘家要温柔些，别那么凶巴巴的，容易讨不着媳妇”，鬼知道他们对着一个七老八十的“姑娘”要怎么温柔啊？还有，如果讨来的媳妇都像这刺客一样，那么他们情愿凶巴巴一辈子啊。

　　这又是在闹什么幺蛾子？长庚心下疑惑更甚，但看启帝步步为营将她带到自己面前，自己便是不想听，恐怕也会被启帝强压着听：“将布团去了。”

　　“孽障！畜生！背信弃义的混账东西，烂心肝的玩意，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日好活，你这个···唔，唔唔！”

　　虽然已经第一时间再次堵上了刺客的嘴，但是在场的几位宫人都是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被无辜波及。关明太顿了一下，小心转头去看长庚脸色，果不其然，黑的比昨夜还要彻底。

　　“你若是再闹，孤可就要将泗水畔的小坟包，翻出来晒晒太阳了。”对待泼妇什么办法最好？那就是比对方还要泼妇，启帝对这事可在行，“那玩意你在乎，在孤眼里可是连狗都不愿搭理一二呢。”

　　拿一座坟威胁人，也亏得启帝干的出来，但是这个威胁在寻梅身上出乎意料地好使，长庚心里因那一通辱骂还憋着气，问道：“所葬何人？”虽是有些小家子气，但这老妇若是再说些不中听的话，他也不介意帮着一起翻新翻新。

　　“穆图氏李姓女，名涣小字阿穗，封号祁阴。”

　　“唔唔！唔唔！”

　　眼瞧寻梅的反应随着启帝介绍逐渐变得激烈，关明太也想起来了，他曾听说祁阴长公主的尸身于陵寝被盗，难不成就是面前这人下的手？那当初在陵寝的那帮刺客，是不是也同她有关？他那些所谓的故人旧事，真的没掺杂他人的私心独欲吗？

　　关明太心中疑惑更甚，但这地儿没他说话的份，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困惑不解压在心头，自己慢慢解这一团乱麻。

　　“有话好好说，别成天仗着有一张嘴就嗷嗷叫生怕别人听不见，你千里迢迢从浮玉追到大晋，不仅带走了祁阴，还将孤这帝都搅得乱七八糟，孤不也大度地没找你算账么？”启帝轻声细语，好声好气劝慰着，“老人家就该有老人家的样子，心平气和才能活的久些。”

　　果然是她！帝下这意思是，寻梅不但带走了长公主，还参与了人皮娃娃一案吗？得到了部分解答的关明太，更加迷惑了，帝下既然知道，为什么放任凶手在帝都之中搅风搅雨，没下令将她抓起来呢？帝下究竟是什么打算？

　　“明太，你去将她嘴里的布团取下。”这宫里头都是人精，启帝一眼没注意，人就已经退出三里地外了，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送了命。

　　关明太显然没学会这个名为“瞬间消失”的宫廷保命小技巧，启帝没叫他走，他就真的一动也不敢动，等这会儿启帝吩咐他做事，他才发现这屋内人已经走了个干净。

　　关明太：他到底还能活多久？帝下现在这情境像是临死之前的物尽其用！

　　寻梅对活的久不久没什么执念，嘴巴一自由就开始阴阳怪气地嘲讽：“你活的倒是久了，可又有什么用？这么不人不鬼地当一个傀儡皇帝，也亏得你能当下去。”

　　“哦？”启帝饶有兴致，“那你倒是说说看，孤做了什么亏心事？”

　　“哼！你派人跟踪公主，强求自己不该得的东西，了了还见死不救，让公主孤身远嫁异乡，我只恨自己技不如人，不能将你连这妖孽一块儿送去黄泉！”

　　这唱的是哪门子的戏？启帝瞥了一眼一边不吭声的长庚：“师太说这话，未免也太冤枉人了吧？孤乃大晋之主，要什么有什么，跟着一个长公主能得到什么？再说了，这帝子皇女的娶嫁，还真不是孤说了算的，你这账，怕是找错了人吧？”

　　“大晋之主？你这大晋之主靠什么得来的你心中不清楚么？妄信妖邪，任由小人祸乱朝堂，胡作非为，让长公主知道她败给了这么一个小人，怕是身处九泉都难以安宁！”寻梅看启帝的眼神非常不屑，她可都听说了，这天启帝空有名头，其实根本就没有实权，朝政要事都是这个叫无良的在掌控。

　　“唔，是孤凭本事得来的呀。”

　　“你那算什么本事！投机取巧，营营且且，惯知道耍些小心机，这帝位本该是我家公主的！”

　　“大晋自建国起，未出一任女帝。”长庚在边上补了一句，言下之意是，别做白日梦了，压根没你家公主什么事。

　　原本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生闷气寻梅倒还能暂且忽略他，现在长庚一开口，寻梅那点火气就压不住了：“住口你这个孽畜！我家公主乃举世之才，这帝位当然坐得，倒是你，背信弃义，言而无信···”

　　“好好说话。”启帝不知道做了什么，寻梅的辱骂又被按死在自己口中，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想，自然见不得寻梅再往下骂，“孤没兴趣知道这些是谁同你说的，背后左不过是那几个老货，只你得自己清楚，再说些不中听的污了孤的耳朵，孤就命人将那副破骨头捣碎扬了，让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

　　“行了，孤也没那个功夫同你再耗下去了，你究竟入宫来做什么？”

　　寻梅嘴巴再一次得到自由，顾不上回答启帝的问题，只冲他喊：“她是你长姐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孤有什么不敢？左右都是个死人罢了，她活着的时候孤都不怕，还怕她死了吗？”像是看火势不够旺，启帝施施然再添一瓢油：“师太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孤也理解，可是师太，你在这帝都周遭也待了近一年了吧？怎地连哪个是天启帝，哪个是妖邪都没搞清楚，就冒冒失失闯进宫来了呢？”

　　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