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QAQ儿茶酚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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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第二次踏入长庚的住处，若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那定然是这满屋的书本和墨香了。关明太实在搞不懂长庚为什么要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放那么多书，另开个书房难道不好么？难道做个惊艳绝伦的人就那么辛苦，连睡觉都得每时每刻看书？

　　见关明太在屋内四处打量，对他那些书籍很是好奇，长庚忙开口拉过他的注意力：“明太，你来了啊？”

　　“啊，对！你···你伤到哪儿了？现在感觉样？”关明太见长庚似是想要起来，也顾不得好奇长庚平日里看什么书了，忙过来按住他，“受伤了就别起来了，仔细乱动裂了伤口。”

　　李长庚笑笑：“小伤罢了，养几日就好，不碍事的。”

　　“到底是伤了，你肩上责任颇重，怕是没多少时间好好休养的，能多躺一刻是一刻···你见着我就起身，这么客气，莫不是没将我当做好友？”

　　“当然不是。”见关明太这么说，长庚也没硬撑着要起身，乖乖靠在了关明太递过来软枕上：“只我这屋子杂乱无序，怕你看不过眼罢了。”

　　“怎么会呢？瞧见你屋子里那么多书，我羡慕都来不及呢。”关明太笑笑，脸色有些窘迫，“我开蒙的晚，看的书不多，最是羡慕你们这些熟读诗书的人了。”

　　长庚的心忽的就提起了些，面上却还得装出些笑意：“我这儿多是些文书史册，你恐怕是不爱看的，酬勤殿那儿有专门的书房，你在东宫住下后，倒是可以多去那里瞧瞧。”

　　关明太本来就不怎么爱读那些四书五经，刚才那么说话也主要是找不到什么可以聊的话题，长庚要是真邀请他一起看书，他恐怕也撑不了太久：“哈哈，得空就去，得空就去。”

　　看出了关明太不喜欢念书，长庚也没说什么，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对了，我有伤在身，精力有限，于宗族入学之事有心无力，启帝可同你说了主持东宫之事？”

　　说是说了···关明太抿了一下嘴，跟长庚低声道：“你知道了啊？”长庚会怎么想自己？大晚上的宿在启帝寝殿中，第二日就趁着长庚受伤抢了主持东宫一事，他们···还能好好做朋友吗？

　　长庚是谁？纵然记性不太行，但是每天接触的都是顶尖尖的人精和时政要事，还能看不出关明太的那点不自在吗？他笑了一声，宽慰道：“我都不介怀，你又何须在意呢？再说我受了伤，难免有些地方顾及不到，总归是有人要来帮忙的，那个人能是你，我很高兴。”

　　关明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若是长庚真的只是一个亲侍，那么他离权柄远一些，不争不抢，两个人也能相安无事。可长庚不是，他是李氏子弟，曾站在权利的巅峰俯瞰众生过，如今也依旧伴在启帝身侧，虽非帝子重臣，但却把握朝政要事，长庚心里到底怎么想，他是真的不清楚。

　　“不过是些微末小事罢了，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同启帝想的一样，你长大了，是该多历练历练，正好我如今得闲，能教你一些也是好的，你说是吧？”

　　这话说的，关明太就更不明白了，你们两位昨晚不是还在寝殿里面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当场动手了吗？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又心心相印跟没事人似的了？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吗？

　　“昨日之事是我有些想岔了，启帝又是个不愿服软的人，场面自然有些不好看，等往后你瞧多了就会知道，启帝这人性情如此，吵过便作罢，不留隔夜怨仇的。”

　　是，是这样的吗？怎么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呢？

　　见关明太还有追根究底的意思，长庚立刻转移了话题：“你这一住，怕是要住上许久了，可有什么心仪的住处？趁着宗族子弟们还没入主东宫各殿，咱们先把地界儿占了再说。”

　　嗯？还有这种抢地盘的操作？关明太更懵了，不敢要这样的好处，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既然帝下差我照顾小殿下，那我就在殿下住处随便寻间屋子便是，不必如此麻烦。”

　　“我却觉得不妥，殿下年幼，自有婢女婆子照料，启帝虽命你照顾，却非让你整日护卫身旁，你大可不必随殿下居于后东宫。再者，你身上多少担着一个教养之责，近日又要负责入学一事，住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总是说不过去的。”

　　“那长庚的意思是···”

　　“你最好住在前东宫，一来方便处理事务，二来走动也不受拘束，若真的担心殿下，每日过去瞧瞧便是，襁褓稚子，当不得你花费太多心思。”长庚想的很简单，他本就看不惯那个小崽子，是死是活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何必为了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精力呢？

　　倒不如想办法把关明太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着，免得什么牛鬼蛇神都去敲上一棒子沾点甜头，但让关明太住的太近也不好，他这一屋子的书还没处置妥当，若是被明太看到···恐怕又会生出许多事端。

　　让人住在前东宫最好，行动不受限制，也显出启帝对他的看重，他们每日办事都会见着，又不会让明太有机会碰到他那些书。

　　但是关明太不这么想，启帝叫他照顾殿下，那么他就必须得照顾地好好的，一丝错处也不能有——启帝跟他说的话，他都有好好记着呢，真把小殿下一个人丢在后东宫不管，万一出了事他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他心下纠结，不知道应当如何推辞，场面便显得有些尴尬。

　　“是启帝同你说了什么吗？”李长庚垂下眼睑，觉得启帝这个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着实可恶！

　　“不，不是帝下，我只是觉得···东宫之事非我所愿，等长庚你伤情好转我自然要退开，倒不如一开始便同殿下住着，也省得来回折腾。”不管怎么说，长庚这伤一个月总会好的，殿下那儿就不一样了，那是按年份来算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然而关明太还是太嫩了一点，他那点小心思长庚看的一清二楚，当下转变话锋：“你便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那孩子想想，他如今尚在襁褓，你若是也同他一般久居深宫，待他稍年长些，外头的宗族子弟们早已搭伴结对，往后你们二人的日子可怎么过？”

　　是，是这样的吗？他不仅得注意着殿下的健康和性命，还得帮着殿下拉拢人心？

　　“既然已经上了船，就要将船好好开下去，船小旗大，你若再不立起来，迟早被风浪打翻。”启帝今早过来看他，与他说了一些话，让他颇有体会，既然如今身在局中，他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倒不如让对方学着自己飞。

　　关明太迷迷糊糊，最后还是被长庚给说服了，他不肯妥协的缘由在殿下身上，长庚提出可以在前东宫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和殿下紧挨着住，他也就没了推辞的理由：“多谢长庚指点。”

　　“当不得，我不过是仗着自己年长几岁，惯爱指手画脚罢了，你不要嫌我啰嗦才是。”

　　“这怎么能这么说？我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长庚你不嫌我蠢笨麻烦就不错了，更不该提什么啰嗦不啰嗦。”自己有几斤几两关明太还是清楚的，不至于被别人三言两语就哄得飘飘然上天去。

　　“倒也不必如此小瞧自己，你自幼便是个聪明的。”启帝一个人在外面站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来凑热闹了，碰巧听见这两人互相谦虚，他当即就开了口，把这彼此夸赞的场面给打破了。

　　说话归说话，昨夜的事儿长庚可还没忘呢，当即就冷下脸不说话，低头看着被子上的绣纹去了。

　　关明太有些尴尬，忙不迭地从长庚床边走开，给启帝搬椅子：“还请帝下歇息。”

　　“行了，伤员也探了，往后的上司也瞧过了，还待在这儿作甚？莫不是忘了还有个刺客没审？”长庚给他甩脸子算什么？不痛不痒的，他把这脸子甩回到关明太身上，疼的不还是长庚么？

　　不是您说的不必我抓捕刺客吗？怎地一转眼就把审问的事又给我了？这叫抓人的大哥们心里怎么想啊？但是没办法，谁叫帝下是帝下呢？关明太只能委委屈屈得挨了这顿毫无道理的怪责：“是，臣这便去。”

　　“明太且等等，我同你一道去。”长庚看不过眼，决定起身陪关明太走这一趟，刚来东宫就半路抢别人的功劳，这叫他往后怎么好好待下去？

　　“嗤，多大个人了，这点子小事都做不好，还···”

　　“启帝！”李长庚加重了语气喊道，脸色不是很好，却还顾忌着关明太，压抑了火气跟他说道：“你先出去等等，我换身衣服便好。”

　　关明太看看启帝，又看看长庚，想说要不要我留下来帮忙，又记起昨晚两人吵得又多凶，今日恐怕是还要再来一遭，他不想跟着瞧第二场，只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砰！”

　　屋内不知道谈了什么，忽然传来一声重响，让关明太吓了一大跳，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进去劝人，启帝就开门出来了，瞧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便是一手指戳脑门上了：“你慌什么？又没砸在你身上，老实点！”

　　启帝的心情时晴时雨，关明太这会儿也有点琢磨过来了，感情刚才是因为长庚，他才挨了一顿编排啊，可真真是冤枉：“帝下您，还好吗？”

　　“好得很，孤有什么不好的？”启帝一挑眉，往屋内瞥了一眼，“你家长庚性子倔，非要一个人换衣服，可不就摔了嘛，孤怕他抹不开脸，这才先走一步。”

　　呵呵，帝下您还真当我是个傻子吗？长庚难道还是个瓷做的，掉地上能发出那么清脆的碎瓷声？最高级领导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指鹿为马，关明太能怎么办？他当不了清正名臣，只能深吸一口气附和道：“帝下英明！”

　　启帝说完瞎话，又开始低声跟关明太嘀咕：“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坏脾气，一言不合就扔东西，跟个姑娘家似的！”

　　关明太：帝下求您了，臣不想听这些！臣情愿您骗我说是长庚不小心摔倒了啊！

　　启帝偏不，启帝就喜欢在关明太面前说些不着调的话：“孤同你说啊，你往后相姑娘可得注意着些，千万别找个爱打砸，这再大的家财啊，都会被摔稀碎···”

　　门开了，长庚脸色不善地出来，理都不想理启帝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