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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 ...

  •   对于自己费心费力找幕后黑手,启帝却带着关明太回寝殿睡觉惹人非议这事,长庚非常不满,是以即便他处理完不听话的宫人已是深夜之时,他还是到含章殿找启帝的不痛快来了。

      睡得好好的,乍然被人丢到床上,小家伙不干了,细细弱弱的哭声立即在偌大的宫室中回荡。本就没满月,这些天养的虽说没有缺衣短食,却也不算太精心,这小家伙又褪去了刚出生时的红皮,如今一身细皮嫩肉倒是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了。

      “哎呀这哪来的恶人啊,居然这么欺负我们小阿无,孤帮阿无都记下来,待阿无长大了自己报仇去!”启帝也不恼,伸手杵着小东西的腮帮子,杵地小孩儿哭声一顿一顿的。

      “你若真有那个慈悲心肠,就不该将他摆在众人眼下,虚情假意,何必装样!”将一个没满月的幼儿推出来当靶子,启帝这心,可真是既恶且毒!

      “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呢?”启帝坐在床上,笑嘻嘻地伸手去戳李长庚的心口,“你心里那点阴暗龌龊,我可是一清二楚呢,你有什么脸面来指摘我?”

      “你···”长庚想骂人,但是余光看到一边一身中衣站着的关明太,只能憋屈地把自己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意有所指地警告启帝,“你想做什么我懒得理会,但你莫要拉扯他人入局!”

      启帝是谁?李长庚这点小猫挠痒痒似的警告,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仅没放在心上,而且还要跟长庚对着干,他当即眼皮子一掀:“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明太今日便带着阿无住进东宫吧,至于住处嘛···想来热心肠的长庚哥哥会帮着打点好的,对吧?”

      “启帝!”

      关明太总觉得长庚说的这个“他人”里面包括了他,是以一身中衣站在床边看这两位争吵,尴尬无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恨不得自己没出现在这寝殿中。

      好在年幼的小殿下那细弱的哭声再次吸引了启帝,他回头望了一眼,语气十分不善:“这混账东西怎么这么爱哭?你!将他给孤抱走!”刚出生的小崽子哪懂什么克制自我啊,万一在他床榻上尿了怎么办?

      从小到大就没抱过孩子的关明太,小心翼翼托着婴儿,浑身都僵硬了,往后他身边都得带着这么个没骨头似的小家伙了吗?救命啊!他看看启帝,又看看长庚,那劝慰因着全身僵硬,变得干巴巴:“帝下息怒!”

      “呵!”

      启帝总有办法轻而易举挑起别人的怒火,长庚方才稍稍平息的火气因着这一声“呵”,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安安生生当你的帝下不行么?你为什么非要搅风搅雨,弄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这话一出,关明太是真的想缩在床底假装自己不存在了,您们两位吵架归吵架,能不能先放我离开啊?我只是个小亲卫,经不起这样的大场面啊!

      启帝根本无所谓关明太在想些什么,反正这些事情日后他也会知道,不过是时间提早一些罢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就想骂长庚,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哈,你要是能有那个本事管好你那位在棺材里外来回蹦跶的爹,让他闲着没事好好在土里面长蘑菇别上赶着瞎折腾,我能放着佳人不看,放着美酒不喝,搭理他们一群老货不成?”

      “你···你!”论吵架长庚永远都吵不过牙尖嘴利的启帝,他只能来来回回地骂:“粗鄙!荒唐!”

      “黄土都埋到头发丝了还一天天的不消停,真当四海之内皆他儿,个个都得缩着脖子听他号令不成?我倒要看看,一只牙齿掉光利爪磨平的鬣狗能威风到几时,真当我的尊老是怕了他不成?这个跟头摔不死他也疼死他!”

      被启帝这一连串不带脏字的话喷了满脸,长庚想不出回敬的词,只能扯着嗓子跟他喊:“我没在跟你谈征和的事情!”

      “那你是想跟我谈谁?谈他吗?”启帝手一指,对准了抱着孩子恨不得缩到柱子后面的关明太,“这事儿是我整出来的吗?究竟是谁见不得人好,一天到晚睁着他那双昏花老眼想着法子整治人?你有这闲工夫在这儿同我叫嚣,倒不如挑几个聪明利落的把他那破笼子看牢了,别没事就出来随便攀咬人!”

      “你若不想着召他,能出这事儿吗?”

      “你若不要死要活地求一个来世,能出这事儿吗?你若是安安分分当你的帝太子不忤逆他,能出这事儿吗?你若是不认得那车善康,能出这事儿吗?你若是没生在帝王家,能出今儿这事情吗?你有这功夫在这里跟我嚷嚷,你还不如快马加鞭去陵寝刨个祖坟来的痛快!”

      “你···你···我与你说不通!”

      今日没撒在敖武身上的火气留着也没用,被启帝全部倒在了李长庚身上,他冷笑一声:“你当然与我说不通,你这脑子也就拇指大小,什么都记不住,什么都理不清,偏偏还要硬摆出一副忠孝仁义痴情人的假模样来骗人骗己,实则既蠢且毒,满是阴暗晦涩心思,跟这个帝宫可真真是般配到了极致!”

      李长庚被他气得胸廓不断起伏,却硬是找不到一句话来回敬启帝,不禁怀疑自己,这大晚上的来找人吵架,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你睁大自己狗眼好好瞧瞧自己那德行吧,什么深情什么不渝,不过是外头那层镀金漆罢了,内里是一样的腐朽枯烂!你如今挺着胸腰说风凉话,不过就是仗着往日那点子情分,赌我不会放任你们生死罢了。”

      “我没有!”

      “究竟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不长记性还没脑子的蠢货,你且等着那一日来吧,到时我看你究竟是怎么个死法!”

      越说越离谱,李长庚往后退了几步:“我懒得跟你吵!”

      “怎么?戳中你痛脚了?做人就贵在一个有自知之明,假面即便是带了一辈子那也只是个假面,当不得真脸皮,从根一直烂到树顶尖尖的东西还真以为抹上涂料就能当颗活树开花结果不成?别做梦了你!烂树苗他就是烂树苗,一辈子都长不出绿荫!”

      吵不过怎么办?李长庚袖子一甩,气冲冲地走了,牙尖嘴利,他懒得同他多费口舌!

      “你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么?你给我回来!回来!”

      长庚走的飞快,没一会就彻底消失了,启帝心口那点子火星还没全部熄灭,转眼看到一边鹌鹑般缩在柱子边的关明太,气不打一处来:“你躲什么躲?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多大个人了也不知道胆子大些···哦我忘了,你根本就没有胆子!”

      关明太:只恨自己胆子小,做不到像长庚一样潇洒离去也就罢了,连顶嘴都不敢,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硬生生受着这顿责骂啊!

      吵架最重要的是什么?气氛!对着一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就知道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挨训,连个气愤表情都没有的小白菜,启帝骂了几句也就没劲了,烦躁地一挥手:“还愣着做什么?把这小混账丢出去给乳母,睡了!”

      宫里伺候人的,最重要的就是得会看脸色,长庚气冲冲地拎着孩子走进来,宫人们就知道这两位主又要吵起来了,当下便撤出寝殿,有多远躲多远了。至于关明太?既是启帝新宠,又与他们无甚交情,就这么被宫人们留在寝殿中承受狂风暴雨。

      关明太把小殿下给了管事太监,一个人重回寝殿,那背影说不出的悲怆决然,他能怎么办呢?作为帝下“新宠”,他太难了!

      启帝侧着身子躺在内侧,三千墨发铺在身后,如沉锦一般柔顺,关明太轻手轻脚爬上床,将床帐扯下来挡住一室柔光,讷讷地劝道:“帝下且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一看就没经过事,连劝个人都这么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好听!启帝心里还有火气,转头又骂:“你劝我息怒?你怎的不去劝劝那混账玩意儿多长几个心眼,别没事上赶着招我呢?我···这帐子你放下的?”

      他又做错了事么?这殿中没第三个活人了,关明太就算想赖账也赖不了,只能翻身下床跪好:“请帝下降罪!”

      连宴会进场退序都不知道的人,更不会闲着没事去学后宫嫔妃们的规矩了,启帝看了关明太许久,才悠悠叹了一口气:“罢了。”

      关明太被启帝这一声叹息弄得,非常无措,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臣再将帘子拉起来?”

      这是拉起来就能当没发生的事儿吗?再说了,你也得能把这帐子重新挂起来啊!“帝榻上的红罗双喜帐,遮光好,透气佳,上绘石榴果、佛手花,意为儿女昌顺、子孙延绵,做召寝送榻之用,上记彤史,下赠嫔妾,回寰不复。孤榻前那么多道帐子,你可真是好眼光啊。”

      被召寝的嫔妾们身上若是有衣物遮挡,是不得靠近帝榻的,需跪在那一道帐外等候,帝王若是看着喜欢,心中愿意,就会将帐子拉下,嫔妾除去周身衣物入内伺候。完事后嫔妾们身裹红罗帐被送入净房,等待帝下决定留或不留,侍寝的整个过程都会记录在彤史之上,并且在红罗帐上补绣日期时辰,留与嫔妾们做凭证以防万一。

      回寰不复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这糟心帐子是一次性的,扯下来了就是扯下来了,没办法再收回去,关明太这一扯,将自己“帝下宠臣”的身份彻底坐实了。

      瞧着关明太那一脸被雷劈了似的傻样,启帝今夜的坏心情,终于彻底消散了:“卿卿···哈哈哈···卿卿可真是让孤,爱不释手啊!”

      “帝下···您别取笑臣了···”他只是看那帐子红艳,是启帝喜欢的颜色,遮光又好,这才扯下来的,谁知道···

      启帝才不管他,自顾自乐了好一阵,这才收了笑给他出主意:“你将那帐子扯下来藏自个身上,明日离宫找个地方烧了便是,孤这些年未曾宠幸过他人,短时间内没人会瞧帐子的。”

      关明太看看自己身上,一身中衣,根本不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但目前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把帐子叠整齐了贴身放好,塞得胸口鼓鼓的:“谢帝下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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