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使DNA》流浪星尘

8、懒人沙发

　　由于听不懂这位拥有精灵血统的人类在说什么，贝利亚选择了无视这个声音。这种事他做过很多次，因此对方之后咕咕唧唧的内容他并没有听见。

　　“……我就知道办公楼装修不是什么好事！生物学的家伙们为了抢占我的办公室甚至已经开始动用间谍了！”

　　贝利亚环视着这间办公室。这个房间并不大，挤挤挨挨地放着两张办公桌，靠里的那张更大一些，甚至装饰着浮夸的浮雕。面前这个人类使用的应该是靠近门较小的那张桌子，它看上去过于简约甚至显得简朴，像是制式的。

　　墙上挂着一块白板，大桌子后面有一张可移动的白板，门后的柜子上还有一块，远离门的角落里叠放着两块。白板上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一些数字和符号，贝利亚瞄了几眼，完全没有看懂。

　　“你不是研究生物的？”贝利亚这样问。

　　“生物学？生物学！”人类生气地放下手中的白板笔，站起来，“伟大的谢尔顿·李·库珀怎么可能去研究生物学那种学科！就算真的要勉为其难地抛弃光芒万丈的物理学，也只有神经生物学值得略微为之付出一些精力——”

　　“你知道谁研究DNA吗？”贝利亚问。

　　人类被他打断，无语地闭上嘴看了他一会，才问：“所以你完全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确实没有。贝利亚想。他又习惯性地去探测对方的思维，在又一次碰壁之后终于变得焦躁起来。
　　“我在找一个研究DNA的人类。”他说，“告诉我一个名字。”

　　遍寻不到思维触角的堕天使没注意到身边无声聚集起的堕落圣光。那人类似乎同样没有注意到，他仍然打量着贝利亚，一边念叨着生物学不值得研究之类的内容。好在堕天使在最后一刻意识到了自己不合时宜的怒气，勉强收敛了堕落圣光，才没有把办公室轰成一片碎渣。

　　但力量仍然被释放了出去。办公室的门猛地打开，撞到了什么又被狠狠地弹回来。门外响起一个“嗷”声，门又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明显是印度裔的棕色皮肤的人探进头来，单手捂着被门撞痛了的鼻子，问：“谢尔顿？你怎么……”

　　他的目光呆滞地停留在了贝利亚身上：“了……哦，fuck。”
　　贝利亚认出了他——他就是那位精灵后裔的朋友——不久前在用餐时因为参与了“无意义”的话题而被这位精灵后裔嫌弃的朋友——之一。

　　“拉杰，你怎么像是见到了女人一样……嘶。”紧随其后的矮小人类倒抽一口凉气，露出一个色眯眯的表情，“Fuck，美人。”
　　是那个沙漠矮人的后裔。

　　“你们在干什么……What the hell。”戴黑框眼镜的白人走进来，看着一屋子人沉默了片刻，扬起一个傻兮兮的笑容问贝利亚：“你好，你是在cosplay吗？”

　　贝利亚：“……你知道有谁研究DNA吗？”
　　他已经懒得跟这几个一看就很异常的人类聊天了。

　　被问到的人愣了几秒。
　　“呃，我找找通讯录……DNA，遗传学……”他打开手机，慌慌张张地点了几下，忽然抬起头：“差点忘了，威廉姆斯博士就是研究表观遗传学的。”

　　“谁？”贝利亚问。

　　“呃……埃尔默·威廉姆斯，是表观遗传学家……”人类再次卡壳，“算了，我告诉你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吧。”

　　贝利亚冷着脸听完他磕磕绊绊地描述威廉姆斯博士的办公室怎么走。下一秒，完全失去了耐心的堕天使身后闪过一对黑色羽翼的虚影，接着他便消失在了办公室里。

　　在场的四个人类：“……”

　　拉杰什·库斯拉帕里终于能说话了：“刚才那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他的朋友莱纳德·霍夫斯塔德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这是重点吗？拉杰？！”

　　“当然不是。”拉杰道，他脸上露出一种惊恐又荡漾的神情，“但我刚才说不出话了。”

　　“我感觉是男的。”霍华德·沃罗威茨道，“因为刚才小霍华德并没有像碰见美女时那样一个‘鸡’灵。”

　　“拜托，重点！重点！”被忽视了很久的谢尔顿·库珀道，“重点难道不是他竟然穿着睡袍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感觉我的办公室已经被陌生人从卧室带来的细菌铺满了！”

　　他的朋友们集体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纷纷移开了目光。

　　贝利亚站在空无一人的应急通道里做了个深呼吸。
　　天使具有呼吸的功能，但这并不是用来维持生命的，主要跟情绪有关系。深呼吸稍微平缓了贝利亚的情绪，让他得以冷静下来，收起了失控地逸散着的堕落圣光。

　　他沿着莱纳德指出的路线一路走到埃尔默·威廉姆斯博士的办公室。门关着，贝利亚从门口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觉得办公室应该是没有人。

　　不然，以天使的听力，应该早就听到房间主人的呼吸声了。

　　贝利亚苦恼地盯着门锁。

　　堕落圣光有很多种用途，开锁就是其中之一。但平时贝利亚并不会用如此麻烦的办法——看在他罪名的份上，他一般都是用最简单的办法开门——把门劈碎就行了。

　　不过这是在人界。
　　堕天使一般不会在人界搞破坏，这是地狱和天堂的约定。当初神给人界下了禁制，阻止其他各界干涉人界的发展，天堂和地狱便签了协约，规定不管是天使、堕天使还是恶魔，都不能在人界进行越界的活动。如今神已离开，人界的禁制已经解除，但天堂和地狱并没有修改这条约定。

　　也不知道路西法和米迦勒在计划什么。

　　贝利亚轻轻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引出一缕堕落圣光，小心翼翼地探查门锁的结构，轻柔地将门锁打开。他推开门，里面果然没有人。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结构跟他刚刚见过的那间类似，只是里面没有第二张大得夸张而且装饰浮夸的桌子。制式办公桌放在房间中央斜对着门，桌子旁也放了两块移动白板。办公室的角落里堆着一些杂志，还放了一张挺大的懒人沙发。

　　……懒人沙发？

　　那沙发是豆绿色的，看起来跟这个办公室的风格并不很搭配。不过贝利亚的目光被吸引并不是因为这个。

　　这沙发看起来很舒服。
　　至少比起玛门办公室里的那张皮质沙发，这张沙发应该更加柔软，更容易贴合身体。如果靠上去，应该会很舒服。

　　而且贝利亚知道自己已经困了。

　　他带上门，走到那张沙发旁，端详了它片刻，然后坐上去，将自己整个陷在里面。

　　虽然堕天使理论上没有任何重量，但他们也可以模拟人类的密度让自己变得“有重量”，在适应沙发这类家具时，这种能力会变得非常有用。

　　贝利亚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在思维触角受损后，他变得格外容易困倦。从前他喜欢睡觉是为了逃避思维中绵绵不绝的声音，而现在他随时随地睡觉是因为生理上的缺陷。

　　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他又做梦了。

　　这次他清楚自己是在梦中，因为眼前的情境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最初诞生时，懵懂地站在生命之湖的湖心。那时天堂还没有现在的九重天，没有生命花园，生命之树也还没有被赋予孕育新天使的重要使命。那时每一个诞生的天使都是由神亲手所造，他们都从生命之湖的中心诞生。

　　他看见了他的接引天使。那位深色头发的天使轻轻踏上水面，展开背后的两对羽翼，向他伸出了手。

　　“我是米迦勒。”那天使微笑着对他说，“欢迎来到世界。”

　　梦里的贝利亚迷茫地眨了眨眼。

　　“米迦勒？”一个声音响起，他看见一个金发的天使看过来。那金发看起来十分耀眼，就像天堂里永恒的阳光一样暖洋洋的。

　　“是新生的天使吗？”金发天使走近了几步，站在湖边等着他们走过来。米迦勒先一步踏上岸，回头告诉他：“这是智慧天使拉斐尔。你和他一样，都是炽天使。”

　　“炽天使？”拉斐尔的绿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很快笑了笑，这缕疑惑消失不见：“那么他应该就是最后一位炽天使了。”

　　“最后一位？”米迦勒问，“你怎么知道？”

　　“父神告诉我的。”拉斐尔道。他的神情似乎一直相当愉快，回头看了看贝利亚：“路西菲尔呢？先前我们已经说好，要为最后一位炽天使送上祝福，希望他没有忘记。”

　　贝利亚就在这时，听到了这位天使的思维。这是他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其他生物内心的声音。

　　“父神说过，炽天使应当有七位，但贝利亚已经是第八位了。该不会，我或者拉结尔，是不该存在的一位？”

　　他能听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内心徘徊、惶惑、怀疑、恐惧。伴随着一些细碎的语句，贝利亚仿佛看到了一座白色的宫殿，正在拉斐尔的精神世界中缓缓崩塌。
　　但贝利亚从拉斐尔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他一直那样愉快地笑着，仿佛那笑容天生就长在他的脸上。

　　“我不会忘的。”这个声音在拉斐尔和米迦勒身后响起。贝利亚抬起头，看见另一位金发的天使——他的头发也是如太阳一般耀眼的金色，眼睛是如同天空一样的湛蓝。他冲着贝利亚伸出手：“我是路西菲尔。新生的天使——欢迎来到天国。”

　　他听见这位天使内心感叹：“黑发黑眼，又是一个美丽的天使。不过，幸好米迦勒更喜欢浅色的头发和眼睛。”

　　当时刚刚诞生的贝利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拉斐尔，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