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使DNA》流浪星尘

4、信仰

　　贝利亚倒是没想到他一上来就问这个。

　　“算是知道一点，”他想了想，“你是说哪一次？”

　　拉贵尔：“……你知道几次？”

　　这话倒让贝利亚愣了愣。

　　“拉斐尔的过去瞒不过我。”他说，“他曾经在我的房间里做梦。我全都听见了。”

　　那段时间，他受了伤，能力完全不受控制，附近所有生物的思维都会一股脑地灌进他的精神领域。当时拉斐尔为了方便照顾他，跟他同一个房间住了一段时间。

　　但这话在拉贵尔听来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也不怪拉贵尔。在米迦勒和路西法把公务电话用成恋爱专线、玛门赠送的礼物占据加百列收入来源的九成以上、萨麦尔的宫殿明明已经修好却仍然留在月亮天后，拉贵尔对任何天使之间的亲密行为都稍微有些过敏。

　　他确认道：“你们睡一个房间？”

　　贝利亚淡淡地“嗯”了一声。

　　“哦……”拉贵尔想了想，“总之，拉斐尔差点堕落这件事可能对他的治愈圣光有点影响。”

　　贝利亚一脸怀疑。

　　“路西法堕落后，他的治愈圣光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说，“还有沙利叶也是——他们都是堕天使。”

　　“沙利叶是双面天使，”拉贵尔道，“他的治愈圣光本就来自他光明的一面。至于路西法……他是获得了神的特许使用圣光的，所以他的治愈圣光仍然能保持纯洁。”

　　贝利亚有种不妙的预感：“那拉斐尔呢？”

　　拉贵尔犹豫了。

　　天使监狱长的头发是银灰色的，衬得他不苟言笑的表情和没多少情绪的蓝眼睛，显得他稍微有些阴沉。他身上的军装也穿得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此时却被他下意识地解开了。

　　看得出他心绪十分动荡。

　　“拉斐尔天生是属于光明的。”拉贵尔轻轻叹了口气，“本来这些事不该说出去，但鉴于你和他的关系……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贝利亚听得有些不解——他和拉斐尔的关系？

　　但这个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懒惰之君并不想追根究底。只听拉贵尔道：“他的信仰早就产生了动摇。但他并不像其他天使一样，可以自由地选择堕落。这种动摇让他的治愈圣光不再纯粹，也让他……难以再负担万物之眼。”

　　贝利亚若有所思。

　　看来，拉斐尔放弃万物之眼、放弃联络天堂，甚至放弃了天使之躯，并不完全因为他想要不受打扰地休息一段时间。

　　拉贵尔继续道：“……所以，很可能在他给你进行治疗的时候，他的治愈圣光就已经出现了问题。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他选择对你隐瞒，不过我想，他也是为了保护你。”

　　贝利亚没有回答。

　　他并不觉得拉斐尔瞒着他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同样也没有意识到拉贵尔话中的其他含义。他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可是我记得，那时他也为米迦勒治疗过。如果对我的治疗因为这个出了问题，那为什么现在米迦勒已经恢复了？”

　　“米迦勒……”拉贵尔皱起眉头，“他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以米迦勒那时的状态，全盛时期的拉斐尔也救不了他，所以当时拉斐尔应该只是为他简单治疗了一下。至于现在米迦勒能够恢复如常，是因为——”

　　他及时地停下了。
　　是因为米迦勒被赋予了一部分神的力量。但这不能告诉贝利亚——这是天堂高层才知道的秘密。

　　可惜他停得太迟，贝利亚已经注意到了：“是因为什么？”

　　拉贵尔想了想，决定甩锅地狱那边唯一的知情者。

　　“是因为路西法。”

　　贝利亚：“？”
　　他警惕地说：“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

　　拉贵尔：“……”他早就听说贝利亚去往异界协助路西法时在上司和米迦勒那里吃尽了狗粮，看来现在贝利亚的PTSD还没好。

　　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愧疚，道：“对，就是因为这个。”

　　不过他内心也在犯嘀咕——都是能跟拉斐尔睡一个房间的天使了，贝利亚为什么还是对上司们的关系如此敏感？

　　总不会是跟拉斐尔吵架了吧……

　　贝利亚站起来。拉贵尔也站起来打算送他离开，忽然听见贝利亚问：“为什么加百列拒绝见玛门？”

　　拉贵尔一怔。

　　“是玛门让你问的？”

　　“是我自己。”贝利亚道，“我有些好奇。”

　　拉贵尔轻轻摇头。

　　“出于一些需要保密的原因，”拉贵尔道，“具体的我不透露了。另外……如果你可以帮忙转告玛门，这种日子大概还要持续一千年。”

　　贝利亚：“……多少年？”

　　“一千年。”拉贵尔道，“相信我，这是为了加百列……也是为了玛门。”

　　贝利亚便不说什么了。

　　玛门和加百列的事情从堕天前到堕天后纠缠了太多年。贝利亚并不打算替他们解决问题，这样问确实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我可以去见见加百列吗？”他问，“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天界警卫长、神之左手、大天使长加百列执掌梦境。他可以从梦境的世界中穿梭，捕捉任何一个梦境的内容。拉斐尔可以从任何界域的目光中消失，除了梦境。只要他作为人类的时候做梦，加百列就有可能从梦境的世界中找到他。

　　拉贵尔看了贝利亚几眼。

　　“结业典礼还没结束，这会他还在天使学院。”拉贵尔道，“我给他发个消息，让他来这里吧。毕竟以你的身份，今天不适合出现在水星天。”

　　拉贵尔的魔法使一向精巧。他用圣光化成一只通体晶莹的半透明蓝色蝴蝶，搭载了信息后放飞出去。贝利亚的目光跟着那蝴蝶飞到窗外，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蓝影才收回来。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拉贵尔道，“你在这里等他吧。茶水和点心都有，请自便。”

　　天使监狱长很快离开了会客室。房间里安静下来，贝利亚坐回沙发里——拉贵尔特意为他准备的沙发——出了一会神。天堂除了生命花园以外的地方不会有动物，因此窗外只有轻微的风声，吹动树叶和花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贝利亚听得入了神——在他漫长的生命中，精神的触角几乎永远被其他生物永不停歇的思维占据，他很少有闲暇聆听这样的声音。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失去这个能力似乎也不错——但他紧接着就否定了这种想法。

　　他的思绪渐渐又回到拉斐尔身上。

　　神之治愈干过不少足够令自己堕落的事情，但或许是因为他太过聪明，又或者是因为他的信仰本就处于一个摇摇欲坠但远远没有崩塌的位置上，他的行事风格十分微妙，总是处于一个差一点就要堕落、但完全不够染黑他三对羽翼的程度。

　　贝利亚并不能理解他这种状态。

　　在他看来，信仰是很纯粹的事情。信仰神或者不信仰神，完全可以一锤定音——贝利亚很清楚，他跟着路西菲尔从创世山向下跳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那时他想的是原来放弃对神的信仰如此简单。

　　而拉斐尔这种状态算什么呢？他信了，又好像不信——他一边信仰，一边怀疑。甚至有些时候，他表现得仿佛在享受这种行于边界上的生活。

　　真是个奇怪的天使。

　　加百列进入这间会客室时，看见贝利亚穿着白袍，整个天使缩在沙发上，脸朝着窗外睡着了。黑发从他的脸侧垂下来，一直垂到他袍子的边角。

　　加百列稍稍恍惚了一下。

　　“贝利亚。”他轻声呼唤道。未堕落时的贝利亚就喜欢用这个姿势靠在生命之树下小憩，那时的生命花园还没有如今的繁荣，里面很少有动物。那里能让这位一诞生就被迫接收了无数思维的天使获得片刻难得的安宁。

　　而现在……

　　加百列唤了两声，贝利亚都没有醒。大天使长只得走近一些，想要伸手叫醒他，却忽然意识到了异常。

　　如果是从前……在一个拥有思维的生物接近时，贝利亚就会从梦中醒来了。

　　加百列蹙起眉头，在贝利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他一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贝利亚，一边给沙利叶和拉贵尔分别传了魔法使。

　　“贝利亚到底怎么了？”

　　贝利亚醒来时感觉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沉眠了。他睁开眼，看着不算熟悉的室内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在拉贵尔的会客室里等加百列。

　　但是这里没有其他天使……

　　他本能地想要用思维触角寻找附近天使的思维，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他稍微坐直了一些，看向窗外——依然阳光明媚。

　　天堂也有日夜交替，不过贝利亚对火星天的日夜并不熟悉。他思考了一会，认为自己应该没有睡太久。

　　于是他站起来，想去旁边的桌子上拿些点心。虽然堕天使并不需要进食，但有些无聊的时候果然还是小点心比较有意思。

　　“你终于醒了？”拉贵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贝利亚没有看他，专心地从盘子里挑了一块看着顺眼的饼干：

　　“加百列来了吗？”

　　“来了又走了。”拉贵尔道，“他看你睡得很香，不忍心打扰你——我也是这样想的，谁想到你睡了整整一天。”

　　贝利亚：“……你说什么？”

　　“你睡了整整一天。”拉贵尔道。他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改口道：“一天一小时十五分钟。放心，是天堂时间，不会太耽误你在人界的事情。”

　　他带着些笑意说完这段话，又略微敛了神色问：“睡得还好吗？”

　　贝利亚沉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他说，“我以前没有体验过。”

　　拉贵尔彻底收起了笑容。

　　“虽然可能有些冒昧，不过我想为你节省一些时间，”拉贵尔道，“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加百列，希望你不要介意。”

　　贝利亚轻轻摇头表明他不在乎。拉贵尔便继续道：“加百列说，关于拉斐尔的去向他不知情。但他有个建议——拉斐尔对生物学很感兴趣，尤其是‘DNA’。他认为你可以去人界找找那些研究DNA的人类。”

　　贝利亚有些惊讶。

　　沙利叶也提到了关于DNA的故事。加百列和沙利叶这两位炽天使，究竟是因为无心，还是有意暗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