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92、第 92 章

　　坤宁宫正殿，宫人上了茶水点心后便默默的退了出去，并将殿门关上。
　　一时，殿内殿内寂静无声。
　　朱佑樘坐在主位上，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黄花梨木椅，一脸不耐和烦躁的看着朱祐杬，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很不高兴！
　　被瞪着的朱祐杬面无表情，嘴紧紧地抿着，眼神牢牢锁住王玉岚。
　　王玉岚脸色煞白，眼中泪水打转，心中懊悔，羞愤，绝望和沮丧交加，没了，什么都没了……
　　若娴在朱祐杬和王玉岚两人身上来回看，眼神中不自觉的带着探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什么时候互生的情愫？蒋慧心可知道？今日又是为何控制不住在众人面前失了态？王玉岚之前所说的意中人又是怎么回事？
　　“说罢，你们是怎么回事？”朱佑樘没好气的问，今日是阿娴的生辰，景和宫是自己费尽心思布置好的生辰礼物，原本可以过个若娴口中浪漫的二人世界，结果！
　　朱佑樘想到这里，鼻孔里都冒着气，朱祐杬要喜欢谁，在哪里做什么，甚至，什么时候都行，怎么就偏偏是今日在自己的地盘上，毁了自己的心血！
　　朱祐杬能感觉到朱佑樘的怒气，然而，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眼神带着狠意，盯着王玉岚，一字一句道：“臣弟与玉岚两情相悦，一时有些情难自禁！”
　　“……”王玉岚低了头，状似羞怯。
　　若娴始终觉得这事透着不对劲，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也不好详细问，想了想，若娴温声对朱佑樘提议：“此事，还要好好问问他二人，要不，我与玉岚先去暖阁单独聊聊，你也和阿杬好好说说？”
　　朱佑樘看了眼若娴，想了想，摇头：“不堪的事都坐下了，又没有外人，还有什么需要单独谈的？”
　　“可……”
　　“阿娴！”朱佑樘握了若娴的手，温柔道：“两个都是你的好姐妹，阿杬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弟弟，不管怎么处置，你都不好交代，听话，你去暖阁待着，这事，我一个人会处理好的。”
　　“这怎么行！”若娴条件反射的反对。
　　朱祐杬却觉得这个主意好，立刻同意朱佑樘的提议：“臣弟也觉得皇嫂不该参与此事，还请皇嫂回避！”
　　朱佑樘看了眼朱祐杬，最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听话，去暖阁等着，相信我！”
　　朱佑樘第一次以这样命令的方式对若娴说话，终究是让若娴犹豫了，的确，不管此事的结果如何，自己都为难，甚至，若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
　　看了看王玉岚，最后，若娴还是选择相信朱佑樘，独自去了暖阁，只两只耳朵依旧听着殿内的动静。
　　正殿只余三人，朱佑樘看了眼暖阁方向的帘子，才沉着脸看向朱祐杬与王玉岚。
　　“这么巧，偏偏就在景和宫情难自禁？”朱佑樘严厉的看向朱祐杬。
　　朱祐杬一脸沉着，回视着朱佑樘，眼神晦暗不明：“原本臣弟便与玉岚相互欢喜，想纳为侧妃，玉岚却总以各种理由推拒，迟迟不予答复，今日无意中撞见玉岚来了景和宫，皇兄前几日又命人将景和宫布置了一番，臣弟一时误会，以为玉岚想要勾引皇兄，便有些不管不顾了，还请皇兄恕罪！”
　　朱佑樘看着朱祐杬，眼神闪了闪，抓住朱祐杬话里的字眼，心中隐约清明了许多。
　　忍不住又看了看暖阁的帘子，收回视线，看向王玉岚的眼神便阴沉了许多：“王氏，是这样吗？！”
　　一句王氏，简直像一把锤子在心上狠狠的敲了一下，曾经，他都是“王姑娘”这样叫，虽生疏，却远不及“王氏”这样漠然。
　　“回，回皇上，是，是王爷误会了。”王玉岚低垂着头，声音哽咽。
　　朱佑樘眼中闪过鄙视，再次看向朱祐杬，语气已经平和下来：“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
　　朱佑樘觉得，这样的女人，配不上阿杬，若不是为着若娴，便该将她流放到到边陲去。
　　朱祐杬神色黯淡，连语气也透着沮丧：“如今，臣弟已当着众人的面毁了玉岚的清白，臣弟愿意纳玉岚为侧妃！”
　　侧妃……
　　朱佑樘眼中再次闪过鄙视：“侧妃之位贵重，阿杬可要想清楚了，你们这样的，大可先纳为普通的妾，之后再酌情抬为侧妃。”
　　“不，臣弟愿纳她为侧妃！”朱祐杬坚持，脑中闪现的是蒋慧心与王玉岚谈话的情景。
　　朱佑樘见朱祐杬坚持，今日是若娴的生辰，许多事都不想现在追究，当即下旨册王玉岚为侧妃。
　　若娴在暖阁听着，直到确定要册立王玉岚为侧妃，才急忙出来，看着朱祐杬，询问：“毕竟是三个人的事，是否先将慧心妹妹请过来？”
　　“兴王妃过来岂不是更添乱？”朱佑樘反对，将若娴拉到自己身边：“此事，兴王妃过来又能如何？她若要闹腾，让她回王府闹腾阿杬去，今日是你的生辰，原不该发生这种事的。”
　　“可是……”若娴想说些什么，但，被朱佑樘体贴的维护着，终究不忍去驳他。
　　心中有许多话，想问王玉岚，也想问朱祐杬，可终究，什么都没问，若娴沉默地站在原地，任朱佑樘搂着，看着朱祐杬将王玉岚拉走。
　　正殿内只余朱佑樘与若娴二人，若娴还在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朱佑樘看了看若娴，突然一把将人抱起，吓得若娴大叫一声：“你干什么？！”
　　朱佑樘抱着人就往外走，气哼哼道：“虽说被扫了兴，所幸景和宫的一切布置还没被糟蹋，走，我带你去看你的生辰礼物去！”
　　若娴一时哭笑不得，在朱佑樘肩膀上轻拍了两下，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人却乖乖的，任由朱佑樘抱着。
　　景和宫内，从院子开始，左右两边搭着花架子，将花摆放成心形图案，推门而入正殿，原本的桌椅早就搬空了，空荡荡的厅堂只有红烛，朱佑樘将若娴放下，随即将殿门关上，殿内漆黑，红烛成了唯一的亮光，细看过去，竟是摆成了“生辰快乐”四个字。
　　朱佑樘将若娴一路牵引着进入卧室，绕过屏风，粉红锦被上铺着粉红色心形花瓣，幽幽烛光下，暖黄色光晕照亮两人的脸庞，朱佑樘用缎带在自己腰上扎了个蝴蝶结，随即，牵引着若娴的手：“今日，我是的你礼物。”
　　……………………………..
　　朱祐杬纳侧妃的事，很快便传到乐寿堂，邵贵太妃只是微微吃惊了一下，便接受了。蒋慧心却是脸色一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再三与宫人确认后，心神便有些恍惚，心中无数个疑惑不断的冒出。
　　邵贵太妃见状，皱了皱眉：“王妃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事！”蒋慧心忙否认。
　　邵贵太妃哪里又看不出端倪，心里忍不住叹息，到底是与皇后相处太久了，这心，也就大了，想了想，邵贵太妃拉着蒋慧心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记住了，身为妻子，便应大度贤惠，不过是一个侧妃，越不过你去，再说，这是皇上的意思，你也看开些。
　　况且，那王姑娘，向来与你要好，王爷迟早都是要有侧妃的，纳王姑娘，总比纳别人要好不是？”
　　“母妃说得是。”蒋慧心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回到王府，关起门来，蒋慧心才质问朱祐杬，眼眸含泪，朱祐杬想了没想，依旧是那份说词：“本王与王姑娘情投意合，如今不过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
　　“不可能！”蒋慧心否定得坚决。
　　朱祐杬便似笑非笑的看着蒋慧心：“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不是好姐妹么？如今她给本王做侧妃，你们好姐妹就可以一辈子好好相伴了，不好吗？”
　　朱祐杬的情绪不对劲！
　　蒋慧心隐隐的有些感觉，然而，王玉岚成了兴王侧妃的事实，对蒋慧心打击太大了，她可以允许朱祐杬纳一两个妾，在自己不方便时，由她们侍候，但，侧妃就不一样了，更何况，那人还是王玉岚！
　　顾不得去揣测朱祐杬，蒋慧心说出事实：“玉岚喜欢的明明是皇上，怎么可能与王爷两情相悦？再说，今日她明明就是准备……”
　　蒋慧心突然醒悟，忙住了嘴，朱祐杬却不放过，步步紧逼，冷声质问：“准备什么？！你也知道她喜欢皇兄？你明知道皇后不容皇兄纳妃，为什么还不阻止王玉岚的野心？既然你和王玉岚姐妹情重，好，那本王今日便如了你的意，以后，你们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怎么样？王妃可高兴了？”
　　“你都知道了！”蒋慧心惊疑不定地看着朱祐杬，终于反应过来了：“既然如此，玉岚如何与王爷搅合在了一起？”
　　朱祐杬冷冷地看着蒋慧心：“没错，今日你与王玉岚的对话，本王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蒋慧心心中大骇，试图解释：“妾身想阻止的……”
　　“呵！”朱祐杬只觉得讽刺：“皇后待你们如亲姐妹，不说王玉岚，单说你，若不是皇后从中撮合，你认为你能当上这兴王妃吗？！若不是皇后，你认为本王会多看你一眼吗？
　　而你们，都是怎么回报皇后的？一个肖想她的夫君，一个明知道真相也只做不知，你们做的好姐妹！”
　　蒋慧心脸色苍白，大颗泪珠涌了出来，急忙拉住朱祐杬的袖子解释：“妾身本来是要阻止的，王爷也看见了，是王玉岚以死相逼，两边都是姐妹，妾身还能怎么做？！”
　　朱祐杬冷笑，甩开蒋慧心的手：“那你可知道，若王玉岚事成，皇后会比死还难受？难道王玉岚是你的姐妹，皇后就不是了？到底，给予你最多的，是谁？有恩于你的又是谁？
　　就算这些你都看不到，那么，是非对错你总能分辨出来吧？说白了，你自己内心也有着自私，因为本王都有了妾侍，而皇上没有，同是女人，你嫉妒皇后！”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蒋慧心不住的摇头否认，朱祐杬却不肯再听蒋慧心半句解释，甩了袖子便离开了。
　　贴身宫女见朱祐杬离开正房了才走进来，见蒋慧心哭得凄惨，有些担心：“娘娘，您没事吧！”
　　蒋慧心哭得撕心裂肺，惨笑，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张若娴，而自己，枉做好人，到头来，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笑，可笑！
　　晚上，朱祐杬歇在了书房，蒋慧心让人将朱祐杬身边服侍的人叫来问话，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缩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皇后，皇后，都是为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