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79、第 79 章

　　若娴的生辰依旧没有大办，因着若娴怀孕不久，朱佑樘怕若娴操劳，连张家人都没请进宫，夫妻两个在坤宁宫简单的过了，朱佑樘依诺亲自进了小厨房为若娴煮了一碗长寿面。
　　三月，张延龄大婚，第二日金氏带着新妇入宫拜见若娴，若娴孕象也开始显现，嗜睡！
　　与梁氏说了几句话，便有些打瞌睡，金氏也知道若娴精力不济，但有些事总想趁机交代一番，于是先让梁氏出去等着，自己与若娴说几句话。
　　“娴姐儿，如今你有孕在身，万不可再与皇上同房，这后宫估摸着也要添人了，你自己心里是如何打算的？”金氏一脸关心的问。
　　若娴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能有什么打算？皇上不提，我自然也不会主动为皇上纳妃。”
　　“傻孩子！”金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皇上是宠爱你，自然不可能亲自开口，可替皇上开口的人多了去了，到那时，你就被动了。这后宫啊，与后宅都是那么一回事，你不主动给皇上纳妃，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近了皇上的身，这事，你可好好打算。”
　　金氏见若娴依旧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有些气：“你这是以为怀着龙嗣就万事大吉了？依我看，这事你得早做打算，看看身边侍候的，有没有那颜色好，性子又不错的，主动给皇上纳了，实在不行，为娘也替你在宫外多找找合适的良家女，总要找那些能掌控的才行。”
　　若娴听说金氏还要主动给自己去找人，吓得立刻端正了态度：“娘，这事我心里有数，您就别操心了，再说，您找个出生和我差不多的，将来得宠了岂不更麻烦？这事我心里有成算，您啊，就放心吧。”
　　“真的？”金氏不太相信的看着若娴，见若娴很认真的点头，才算信了，替若娴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阿娴，这种事，做妻子的，是迟早要面对的，当初给你爹纳姨娘那会儿，娘心里也不乐意，慢慢的就习惯了，不然怎么说，最靠得住的只有孩子？你不但是皇上的原配妻子，还是皇后，是天下女人的表率，这事，心里再不舒服，也别与皇上起小性子，不开心了，就找娘或是蒋姑娘，王姑娘进来聊聊，也可以找你两个弟媳妇进宫说说话，记住了，正妻和皇后的位置，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谁也越不过你去！”
　　“嗯，娘放心吧，我不会与皇上置气的，您就安心吧。”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娘，我困了！”
　　金氏笑着摸了摸若娴的肚子：“好，好，好，不打老我的小外孙休息了！”
　　若娴让含烟送金氏出去，也懒得计较母亲一口一个外孙了，说不定是个女儿呢，若娴摸着肚子去休息了。
　　自若娴有孕，宁寿宫便传了太后的旨意，免了皇后初一十五的请安，只让皇后好生养胎。
　　仁寿宫却没有免，十五这日，若娴依旧去仁寿宫请安，太皇太后和颜悦色的问了若娴的胎象，又以过来人身份对若娴叮嘱了一番，若娴都一一听着，见太皇太后难得完全摒除偏见，至少，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敌意，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该叮嘱的都叮嘱了，太皇太后才道：“往后，哀家这里也不必来请安了，先专心养胎，好好的把皇长子生下来再说。”
　　“是，臣妾谢皇祖母的体恤。”
　　说完了好话，太皇太后话锋一转：“只是，听说，皇上如今依旧歇在坤宁宫？”
　　若娴也正了脸色，如实答道：“是。”
　　“这就是皇后你的不是了！”太皇太后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样子：“皇上整日忙着朝政，不懂这些，难道你也不懂？你怀有身孕，不能同房，就该劝着点皇上。”
　　“臣妾劝了。”若娴做出一副知错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只是皇上不肯回乾清宫，臣妾也没法子，皇上是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总不能为此与夫君争吵。”
　　太皇太后脸上便有了不悦，可不信皇后真劝了皇帝，以肚子为借口霸着皇帝歇在坤宁宫才可能是真。然，抓不到证据，太皇太后也无可奈何，只能转了个方向：“许是乾清宫过于冷清，后宫又空荡荡的，皇上才歇在坤宁宫的，如今你也不能再服侍皇帝，这后宫纳妃的事，你也该着手办起来了。”
　　太皇太后特意看了若娴的表情，见她并无不悦，心下才算满意：“也别说哀家与你为难，这选妃的人选由你自己定，哀家也不插手，听说你有个要好的姐妹叫王什么的，也是和你一起参加过选秀的，当初还进了前三，如今也还未定人家，依哀家看，她倒是很合适，无论品性姿色，那都是没问题的，又与你要好，纳进宫来同你一起服侍皇帝，你们倒是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若娴心里冷笑涟涟，说好不插手，顺势就给自己推荐了人，一辈子的姐妹？可别恶心人了。
　　然，若娴面色却继续端着，继续甩锅给朱佑樘：“这事，臣妾自知怀孕那日起，就与皇上提过了，只是，皇祖母您也知道，皇上整日忙于朝政，关心黎明百姓，一听臣妾提起纳妃，便教训臣妾，说如今哪里的百姓正受着天灾，臣妾这个一国之母，不想着如何替百姓解困，却想着劳财伤民，这是要陷他于不仁。”说到这，若娴一脸委屈的向太皇太后诉苦：“皇祖母您看，皇上总拿臣妾的好心当驴肝肺，被皇上这么一教训，臣妾可再不敢提选秀纳妃的事了。”
　　太皇太后一脸阴沉的看着若娴，久久不语，这番说词，与当初何其相似？
　　“不选秀，只私下选些良家女也行，从宫女之中选也行，你怀胎十月，总不能叫皇上跟着受十个月的苦吧？普通官员家的主母都会主动给丈夫安排几个通房什么的，你是皇后，自然该知道如何做不是？”太皇太后突然觉得，不拘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让皇帝纳了妃，打破这后宫唯一人的局面就好。
　　谁想，若娴更委屈了，差点就掉了眼泪：“皇祖母是不知道，皇上教训完臣妾之后，隔天臣妾就说从宫中选几个姿色不错的宫女侍候皇上。可是，皇上当即找出宁寿宫，仁寿宫以及寿安堂和坤宁宫每月的花销，指着臣妾的鼻子就开始教训，说国库的银子都拿去赈灾了，因着孝顺长辈宽待妻儿的原因，不敢削减开支，整个后宫空着的宫殿也都不打算修缮，若这个时候再纳几个妃嫔，难道是逼着皇上不孝，削减各宫的开支吗？臣妾一听说要削减各宫开支，吓得什么话都不敢提了，臣妾本就是平常人家出身，倒也没什么，可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可是养尊处优几十年了的，哪里能受得了？更不必提从小便在宫中长大的公主和皇子们，皇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皇太后不说话了，皇后的言外之意她听得懂，开支就那么多，若再纳人，就从各宫匀一匀，这换谁都不乐意，更何况，皇帝那性子，一句为了黎民百姓，还真可能做出这种事，为国为民的事，还不能说他不孝。
　　“既如此，那便随皇帝的意吧，他什么时候想纳妃了再纳，这事哀家不管了。”
　　“是，依臣妾看，皇上不想做的事，咱们谁也逼不了，同样，皇上想做的事，咱们也阻止不了不是？等哪日皇上闲下来了，说不定不用咱们操心，皇上自己就给自己纳了一后宫的女人。”若娴顺着安慰了太皇太后几句，一副贤惠大度，到时一定不会多加干涉的姿态。
　　若娴的一番说词，让太皇太后脸色缓和了许多，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若娴才告退。
　　待若娴出了仁寿宫，太皇太后看着若娴消失的地方出神了一会儿，才转头问云姑姑：“东西可给出去了？”
　　云姑姑点头：“已经交代下去了，也传达了太皇太后的意思，不管是谁有孕，两人都一起封妃。”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的点头，又望了眼门外，叹道：“本以为是个和万贞儿一样的人，不想，这个更厉害。”
　　回了坤宁宫，暖阁内，南烟端了安胎药进来，康子英则在一旁削苹果，想到坤宁宫太皇太后的一番话，问若娴：“娘娘，太皇太后这回是被您给唬住了，可还有前朝那些家伙盯着皇上的后宫呢，皇上要是真的要纳妃，咱们怎么办？”
　　若娴捏着鼻子喝了安胎药，又含了一颗冰糖才反问康子英：“那你觉得呢？”
　　康子英想了想，道：“奴婢只是觉得，最好不纳，若实在要纳，还是娘娘自己挑的比较好，只要咱们能拿捏住，就不怕她翻了天。”
　　若娴笑着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一旁的含烟气道：“什么叫实在要纳？当初是说咱们娘娘没有子嗣，要皇上纳妃绵延子嗣，如今咱们娘娘怀上了，她们倒好，又说咱们娘娘不能侍奉，不能苦了皇上。”
　　念秋不由得想到当初的万皇贵妃，眼睛有些湿润，如长辈般溺爱的看着若娴，语气带着劝解：“娘娘，这事咱们要想开些，当年皇贵妃也曾阻止先皇纳妃，可太皇太后却是想尽了法子的往先皇身边塞人，先皇也都受了。如今，没想到她竟又这般对您。
　　不过，凡事咱们都想开些，这男人啊，也就贪那一时的鲜，您看先皇，后宫三千又如何，谁也撼动不了皇贵妃的地位，从前，是婉玉姐姐替皇贵妃做了那坏人，娘娘就安心，若真有那一日，一切事情，还有奴婢呢。”说着，念秋眼中蹦出凶狠，心中却一片悲凉，难道，世间就那么容不下一份纯粹的爱情吗？
　　若娴心中暖意融融，给了念秋一个放心的眼神，并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像皇贵妃那样！”
　　念秋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点了点头，可到底不会像皇贵妃哪样，念秋也捉摸不透，只愿，样样都不要如皇贵妃那样便是。
　　回想着太皇太后的话，其实，放在一个寻常人身上，太皇太后给出的方案都是不错的，只可惜，她不行，她眼里容不得沙子！除非是朱祐杬自己想纳妃了，放弃这份感情了，否则，自己绝不可能做这个推手，不但不做推手，还要防备一切想勾引朱佑樘的人，有些事，光靠男人的自觉还是不够的，这是当初万皇贵妃犯的最大的错！
　　即是自己珍爱的，便该好好的握在手里，不能放任自流！
　　暖阁内，主仆间的谈话，正巧被候在外面的蒋慧心与王玉岚听到，卑弱本是准备禀报的，不经意间看到王玉岚神色紧张，心思一动，在门外听着便仿似忘了这事一般，竟与两人杵在暖阁外切切实实听了一回壁角。
　　等里面说得差不多了，卑弱才进去禀报，自然没有放过王玉岚眼中的那一抹失望之色。不由又将人在心里鄙夷了一番。
　　注意到王玉岚神情的不单是卑弱，蒋慧心转头间，不小心看了个正着，心内一惊，不着痕迹的往前走了一步，心内却暗暗留了个心眼。
　　两人进了暖阁，若娴便收了之前的思绪，只与蒋慧心说着婚事的安排，王玉岚有些心不在焉的，便没有插话，见两人说完了，才担忧的看向若娴：“娘娘今日脸色有些差，方才我与蒋姐姐不小心在暖阁外听到了娘娘的话，娘娘是在仁寿宫又受了委屈吗？”
　　毕竟是家事，若娴不欲多说，便道：“没有，大概是近来又孕吐又犯困的原因，太医说这都是正常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王玉岚这才放下心来，又蹙眉替若娴抱不平：“太皇太后也真是的，明知道您有孕在身，还提什么纳妃不纳妃的事来膈应你，还说什么为了皇上好，皇上宠您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了，依我看……”
　　“王妹妹！”若娴厉声打断王玉岚，见王玉岚被吓到了似的，一脸惊惧的看着若娴不敢说话，若娴也知是自己着急了，把人吓到了，便缓了缓语气，轻声解释道：“太皇太后不管怎么着，毕竟是皇上的亲祖母，不是我们小辈能随意置喙的，这里虽是坤宁宫，但有些规矩还是要的。再说，皇上向来孝顺，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便是个死罪，谁也开脱不了。”
　　王玉岚这才呐呐的解释：“我，我也是为娘娘抱不平。”
　　若娴拉住王玉岚的手，受了她的好意，笑道：“本宫没有什么不平的，你也是和本宫一同参加过选秀的，该知道宫里的规矩，今日可不像平时的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王玉岚心内颤了一下，忙笑道：“许是因着娘今日又唠叨我的婚事了，这才扰了心神，正巧听到娘娘的与宫人的对话，便没忍住。”
　　若娴想到王玉岚的爹娘，也为她同情了一把，忙安慰道：“不急，等本宫生产了，处理好蒋妹妹的婚事，再好好给你挑一挑。”
　　王玉岚感激一笑：“谢娘娘为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