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73、第 73 章

　　虽说不敢见母亲金氏，但毕竟是最疼若娴的人，若娴先是以身子不适为由拒了一次母亲金氏的牌子，结果急得母亲三天两头要拖人问一句什么病，好些没有。
　　不忍心母亲为自己着急的若娴，再不敢随意找借口了，只好继续听母亲的唠叨，来来去去无非是盯着她的肚子嘀咕一阵，再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本以为，没有子嗣，只需听母亲的唠叨就差不多了，结果，朝臣也开始有动静了。
　　弘治二年三月，礼部右给事中韩鼎又以“国本”为重，提议皇帝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朱佑樘以此事不能仓促举行，以后再议，给拖延下来。
　　消息是念秋让人打探出来的，若娴默默的听完，心内也是犹豫挣扎。
　　两人在一起，若娴不怕朱佑樘变心，大不了像恭让胡皇后那样被废为道姑，之后消失在人前，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怕只怕朱佑樘不变心，却又受不住各方面的压力不得不纳妃。
　　所以，既然迟早都要面临压力，不如现在先面对，若他能顶住中宫无子而不纳的压力，之后的压力还算什么？
　　依旧是仁寿宫请安，太皇太后对若娴越来越不满，每次都要盯着若娴的肚子看许久，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当着若娴的面便对朱佑樘道：“皇帝，去年哀家提议废后你不乐意，哀家也不逼你，但皇后至今无所出，这选秀女的事，皇后是否该开始张罗了？”
　　若娴不动声色瞟了朱佑樘一眼，含笑应道：“是，孙媳这几日便开始准备。”
　　这是浑然不准备替朱佑樘扛压力。
　　朱佑樘无奈苦笑，心知这件事决定着自己的未来，忙一脸苦大仇深道：“皇祖母，如今黄河水患，国库尚且空虚，灾民的安置都是问题，朕正准备商量皇后节省宫中开支，这种情况下，朕突然提出选秀劳财伤民，您于心何忍？”
　　“……”太皇太后不悦的看着朱佑樘，又盯着若娴看，许久说不出话来。
　　只见朱佑樘一脸为国为民忧虑的为难表情，若娴也露出一脸的优思，感情，只有自己枉顾天下苍生？
　　最终，太皇太后还是咽下这口委屈，退而求其次：“既然不方便选秀，那么，照着当初选太子妃时的那四十八位秀女名单，你挑几个纳了，总可以吧？”
　　“不可！”朱佑樘立刻否定：“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那些秀女估摸要么婚配了，要么已经许了人家，朕一道旨意下去，岂不是拆散人家姻缘？”
　　“自然是先打听了那些还未婚配的秀女，再挑选入宫。”
　　“也不可！”朱佑樘依旧摇头：“选秀的消息一旦透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荣华富贵而悔婚，朕乃天子，岂能如此做？再说，至今还未婚配的，多半是被人嫌弃的，皇祖母忍心让孙儿纳人家挑剩下的？”
　　若娴坐在一旁努力的绷紧了脸皮听着，心里却差点笑岔了气。
　　太皇太后也看出了朱佑樘的决心，就是死活不纳妃的意思，终于发了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守着不下蛋的张氏过一辈子吧！”说完，竟是自己甩袖走人了。
　　太皇太后的话委实有些难听，朱佑樘也沉了脸色，看着太皇太后走如暖阁，竟也没出声，只拉了若娴就往外走。
　　出了仁寿宫，朱佑樘才安慰若娴：“阿娴，皇祖母就是这个脾气，你受委屈了。”
　　若娴笑着摇了摇头，虽被太皇太后骂得难听，但若娴心里是甜的。
　　“我不委屈，又不是真的生不出，皇祖母的话伤不了我。”又想到朱佑樘刚才说的黄河水患，便问了一句：“这次灾情可严重？一会儿我回去就看看宫里哪里可以节省开支。”
　　朱佑樘摇了摇头：“已经命工部侍郎白昂去治水患了，节省开□□是敷衍皇祖母的话，我的后宫本就少了三宫六院，其他地方倒不必刻意去节省什么。”
　　到五月，朝议时，韩鼎又重提纳妃的事，正巧开封黄河决堤，户部左侍郎主动请求前往黄河治理，朱佑樘乘机对韩鼎发火：“民不聊生之际，朕岂能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你几次三番在朝堂上提议，是何居心？难得也要学那李孜省，万安之流？”
　　此话有些严重，吓得韩鼎立刻拜伏，朱佑樘这才温声道：“选妃之事劳财伤民，爱卿以后不必再提。”
　　韩鼎被骂了一顿，更被皇帝比做李孜省，万安之流，自是不敢再提请皇上纳妃之事。且说朱佑樘，一脸不快的回到坤宁宫，难得晚膳也一言不发，用完饭之后便进了书房。
　　若娴知道朱佑樘是为黄河决堤的事忧愁，亲自泡了茶端给朱佑樘，心疼的抚了抚那紧皱的眉头：“小白，这次黄河决定很严重吗？”
　　朱佑樘握住若娴的手，声音有些低沉：“与三月的那次大水比起来，也算不得严重，只是，大明又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民众。”
　　若娴回握住朱佑樘的手：“天灾不可避免，但灾后重建却是靠人力的，治水，救灾，与其殚精竭力的为他们的生死忧心，不如加强吏治，督促下面的人重视民生，只有你重视了，下面的人才不敢懈怠。”
　　“嗯。”朱佑樘点了点头，又感叹道：“阿娴，你说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想当皇帝？身居高位，看到的是天下，今日这里地震，明日那里水灾，后日另一处又旱灾，好似就没有一刻是真正的天下太平，若只是一个普通世家子弟多好？看不到这些，也就不需要为这些事揪心。”
　　若娴摇了摇头，忍不住抱住朱佑樘：“小白，那是因为你们看到的不一样，他们看到的是富贵与权势，你看到的是民生。”
　　“也许吧。”朱佑樘的心情依旧有些低落，自理政以来，总能收到地方上的折子，总有那么一些地方，他的子民正在流离失所，正在饥寒交迫，比他小时候还要凄惨许多。
　　“阿娴，我从前说想做明君，是骗皇祖母的，我从未想过要做秦皇汉武那样的圣君，但，我不想我的子民受苦，我想尽我所能的，让大明的子民都能安居乐业。”
　　“可以的！”若娴鼓励朱佑樘，虽然心中知道，哪怕是上一世的平等世界，也有贫穷的地方，如今的大明更不可能做到，但，尽力就好了，何必执着于结果？
　　“皇上！”刘大山突然在暖阁外求见。
　　若娴立刻放开朱佑樘，朱佑樘也收起了那突起的低落情绪，让刘大山进来：“何事？”
　　“蔡大人递了信进来，人在乾清宫等着求见。”刘大山将信呈给朱佑樘。
　　朱佑樘拆开看了之后，气得额头青筋直气，更是将信往桌上一拍：“岂有此理！”
　　若娴见状，忙拿信看了一遍，原来，是又冒出一个纪太后的宗亲找到陆恺，并揭穿纪贵与纪旺是假冒的皇亲。
　　见朱佑樘以手在太阳系按着，显然此事来得不是时候，朱佑樘更是身心疲惫。
　　若娴心疼朱佑樘，忙替朱佑樘揉着太阳穴：“事情还不明朗前，倒不必这么早下结论。小白，国事为重，这是家事，便交给我来调查吧，你只管等结果就是。”
　　朱佑樘这才觉得头没那么疼了。
　　让朱佑樘继续批阅他的奏折，若娴自己出了书房，在交泰殿召见了陆恺。问明原委，不过是又冒出一个纪太后的亲戚，不但言之凿凿说自己是纪太后唯一的亲族，还说纪贵和纪旺是假冒的，并将他们兄弟的来历说了个一清二楚。
　　若娴想了想，知道必定是蔡用当初去寻亲的方式不对，想了想，先将人安抚住，然后再派安顺和去连山，贺县以及湖广之江华秘访，一切，等查明原委再做处置。
　　陆恺正要退下，若娴想了想，又叮嘱：“此事即已交由本宫处理了，往后再有什么消息，蔡大人便让人直接禀报给本宫吧，皇上那里，就不必为此事忧心了。”
　　一连几日，朱佑樘都比平时更忙碌，若娴也没想闲着，重新将宫里的开支梳理了一遍，能省去的，终究还是悄悄省了。
　　这日，正核对内务府的账册，宫人禀报金氏来了。
　　若娴瞬间觉得比对账还头疼，金氏一脸神秘的要求若娴屏退了宫人，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出来，若娴以为金氏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生子秘方。
　　果然，金氏将纸张递给若娴：“还记得上次我与你说的那能让男人不育的食谱方子吗？这是我让人去山东寻回来的解药，我问过大夫了，这方子，表面看就是一张进补的药方，看不出别的什么，你偷偷的照着方子熬了药给皇上喝，说不定哪日你就怀上了。”
　　“嗯，辛苦娘了。”若娴应得很是敷衍，接过方子随手就往旁边放。
　　金氏见了，恨铁不成钢的拍了若娴一下：“你个不省心的，我千辛万苦的，是为了谁？你就这样敷衍我？”说着，眼见着又要掉眼泪珠子了。
　　吓得若娴赶紧端正态度：“好好好，娘，是女儿错了，我这就将方子珍藏起来。”说着，当着金氏的面，将方子放在了多宝阁的一个盒子里。
　　金氏这才满意，又问之前的事：“我让你跟皇上提一提给你几个伯父封官的事，你说了没？皇上什么意思？”
　　若娴这次不敢态度敷衍了，露出一脸的烦恼：“哪里敢提呢，您是不知道，近日皇上为国事忙得不可开交，又正巧遇上了有人假冒纪太后亲戚的事，前朝后宫还催着皇上选妃，我这肚子，还始终不见动静，这种情况下，您说我哪里好开这个口？”
　　金氏想了想，也是，又失望的看了眼若娴的肚子，心疼着若娴：“哎，你也不容易，也罢，那些事暂且别提了，免得惹怒了皇上，现在只求皇上被国事缠绕，别那么快选妃，哎，你这肚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