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72、第 72 章

　　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赏菊吃蟹喝黄酒，若娴将晚宴设置在了赏秋景最佳的御景亭，御景亭四周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中有一假山可以登高，假山下是雕蟠龙喷泉，山上山下景致不一。
　　当日沐休，白日里若娴先陪朱佑樘去了一趟安乐堂，两人对着纪太后的画像上香祭拜，之后若娴自觉先出来，立在香花槐树下静默地等着。
　　在安乐堂养老的宫人侯在一旁有些拘谨，若娴含笑的问了几人几句日常便命他们退下了，本就是被岁月磋磨过的老人了，久站不适，若娴不想为难他们。
　　不一会儿朱佑樘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树下的若娴，微笑着走过来，拉住若娴的手，两人都想起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不由相视一笑。
　　“阿娴，年初我便让蔡用去广西寻访纪氏亲族，昨日，收到蔡用的回信，已经找到娘亲的同曾祖父兄弟，人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阿娴，我娘终于也有亲族了！”
　　若娴默了默，看见朱佑樘脸上透着喜悦，也跟着开心的笑：“嗯，厚待纪家人，也算是替娘尽了作为纪家儿女的孝道和责任，往后，你也有个外家可以走动了。”
　　“嗯！”朱佑樘声音中含着无限的期盼和喜悦。
　　若娴却听得恍神，他认了纪家，那么，万家呢？
　　若娴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该将真相告诉朱佑樘，念秋说，万皇贵妃宁愿朱佑樘永远不知道真相，可是，有哪个母亲，不想与儿子相认？
　　“阿娴，怎么了？”朱佑樘将若娴有些发呆，忙唤了唤她。
　　若娴收回思绪，眼神复杂的看着朱佑樘：“我，我在想……”若娴小心翼翼的看着朱佑樘：“你能不能也陪我去昭阳宫祭拜一下？”
　　朱佑樘愣了愣，才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今日是中秋，你既认她这个养母，我便也认了。”
　　“小白？！”若娴诧异的看着朱佑樘。
　　“不是你说的，都过去了吗？”朱佑樘笑着抚了抚若娴的脸颊：“人要往前看不是？当日我既说了要宽容一切，便要做到，说白了，那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只愿我们和我们的后代不再陷入这种仇恨之中。”
　　若娴眼眶微湿：“娘真好，给我养了这样好的小白。”
　　朱佑樘被若娴的调侃说得一愣，想了想，笑道：“呵，可不就是给你养的么！”
　　两人携手又去了昭阳殿，站在万皇贵妃的神龛前，默默的祝愿道：“愿你下一世还是转世到现代吧，那样，至少能过得随心所欲一些。”
　　朱佑樘以为若娴也想单独与万皇贵妃说些什么，刚想先出去，却被若娴叫住了：“小白，你说，生恩与养恩，到底孰轻孰重？”
　　“怎么问起这个？”朱佑樘一脸疑惑的看着若娴，又看了看神龛，恍然：“是想起万皇贵妃的事了么？”
　　“嗯，你说，相比太皇太后，先帝更偏心万皇贵妃，是对是错？”若娴试探的问道。
　　朱佑樘沉吟了下，才细细分析：“说不上对错吧，各自都有自己的立场，万皇贵妃想独占圣宠，皇祖母想皇家子嗣开枝散叶，更想自己的儿子事事以她为先，而父皇，说到底，一路以来，始终陪在他身边的，相濡以沫的是万皇贵妃，可以说，皇贵妃是他一人的皇贵妃，皇祖母却不是他一人的母亲，皇祖母还有重庆公主，还有崇王。”
　　“嗯，小白，皇贵妃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讨厌你，她只是讨厌先帝的孩子，而你和阿杬，终究是不一样的，今日皇贵妃能得你一句公道话，想来，她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若娴如是说，有些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哪怕都已经含在喉咙里了，若娴依旧说不出口。
　　朱佑樘说得对，各自有各自的立场，说不上谁对谁错，如今已是最好的结局，朱佑樘认下纪家，宽容并接受万皇贵妃，若知道真相，该让他如何自处？
　　九月，纪旺和纪贵被带回京城面圣，朱佑樘很高兴，当即封了纪贵为警衣卫指挥同知，纪旺为指挥敛事，赐三代诰命。当晚朱佑樘含笑说起此事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若娴想了想，问道：“除了赐官，可还赏赐了什么？”
　　朱佑樘愣住：“没了。”
　　若娴有些好笑：“你这是高兴过头了，他们原本是乡野村夫，骤然得官，在京城这样的地方，那点子俸禄怎么熬？同是皇亲，没钱没房的，只能想着法子打着皇亲国戚的旗号去剥削于民了。”
　　朱祐杬这才不好意思起来：“你看我，这一高兴就忘记了！该赏赐些什么好呢？”
　　若娴见朱佑樘苦恼，忙道：“这事你就别费心了，明日我来安排吧。”
　　听说若娴帮忙解决，朱佑樘立刻做了甩手掌柜：“既如此，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若娴应了，心里却不由想到朱佑樘给张家赐的和远店以及买宅子的银钱，心中莫名的暖意泛起。
　　第二日，若娴依着两人的官职赏赐奴婢，宅邸庄田以及金银器物等物。
　　东西才赏赐下去几日，金氏便递了牌子求见，见面后，金氏先问了若娴肚子可有动静，见若娴摇头，便一脸失望。
　　之后，说起纪旺纪贵兄弟的事，金氏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同曾祖父的兄弟了，八竿子才能打着的亲戚也封了锦衣卫指挥同知，还赏赐了那么多好东西，这么一比，你那些叔伯，堂兄，什么赏赐都没有，可差远了。”
　　若娴目瞪口呆：“娘，这怎么能一样？他们虽是远亲，却是纪家唯一的后人了，纪太后当年清苦，皇上想补偿纪家，才封了锦衣卫指挥同知已是委屈。至于张家，父亲不是已经封了都督同知了么？张家的赏赐可不低，光和远店一项收入就不菲了，您还要带挈着叔伯以及堂兄弟们，这都成什么了？”
　　“什么成了什么了，好了好了，我也就这么一说，看把你急的。”金氏挥了挥手，又笑道：“不过，皇上那么宠你，封赏叔伯估摸着也不是没机会，不如你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探探皇上的意思？”
　　若娴真是拜给了母亲，这怎么听着怎么别扭，若娴敷衍的应到：“嗯，到时看情况吧，娘，您今日进宫就为着这事？”
　　“那哪能呢！”金氏掏出一堆符出来：“这些日子，为着你，我可没少吃斋念佛的，呐，这是嘉福寺求的，这是……”金氏一边说一边要求若娴将符箓都放枕头底下，还拿出一张生子秘方出来：“这方子我是回兴济老家给你求的，他们都说很管用，你也让太医给你配了药试试。”
　　若娴乖乖听着，心里却默默的决定，短期内，得找个借口不见母亲了，不然耳朵非得起茧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