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69、第 69 章

　　出宫之后，一路到了永定河边，便有张家的小厮上前来引路，将若娴等人引到张家的棚内，蒋慧心与王玉岚早已等候，远远的，蒋慧心已经兴高采烈的迎了过来，来到面前才开始纠结行礼的问题。
　　还是朱佑樘看出来了，解围道：“这里只有兴王与他的随从，王姑娘向兴王行礼便够了。”
　　蒋慧心随之而来，听言后便也只向朱祐杬行了个礼，然后向若娴与朱佑樘点了点头：“今日可是沾了姐姐的光了，这个位置看龙舟赛最好不过了。”
　　张峦与金氏也迎了过来，两人正要行礼，被朱佑樘给阻止了：“今日没有君臣，岳父岳母不必拘礼，小婿这厢有礼了！”
　　朱佑樘一番行礼，唬得张峦与金氏都不知所措，若娴也吃了一惊，见父亲与母亲不知所措，忙解围：“爹，娘，既然是家里，你们便受了吧。”
　　见若娴都这样说了，两人便犹犹豫豫受了，许是暗地里被张峦教训过，张鹤龄与张延龄老实了许多，见长辈见过礼后，两人才上前与若娴等人见礼。
　　“姐姐，方才我与二哥特意绕过去看了那些船手的身材，我觉得黄队能赢，大哥非说白队胜算更大，姐姐，你要不要也赌一把！”张延龄老实了没几下，见完礼之后便奔到若娴身边来了。
　　张鹤龄特意看了看朱佑樘的脸色，见对方神色自若，一时也放松了下来：“三弟那眼神可真不行，黄队那些人身材是强壮了，可也太壮了些，这船太重了，再快也要落下风，还不如白队那些精壮的人，要我说，白队夺冠的胜算更大。”
　　“是么？是吗？一会儿你们再陪我去看看，我也下个注玩玩！”朱祐杬在一旁凑热闹，三人瞬间凑了堆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
　　若娴看着方才还与自己聊着的张延龄瞬间转移阵地，有些哭笑不得，今日的龙舟赛虽是商户举办的，但也少不了达官贵人的参与，能偷偷的来凑个热闹已经不错了，不敢再撺掇朱佑樘与自己去围观那些船手什么的。
　　张峦摇了摇头，对朱佑樘和若娴道：“因是以都督通知的身份要的位置，一会儿少不得要与人寒暄，我命人僻了个小隔间，阿娴带着......”张峦看着朱佑樘有些为难，不能称“皇上”，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朱佑樘也看出张峦的为难，想了想道：“我在家行三，岳父便称我一声三爷吧！”
　　“阿娴与三爷就在隔间看个热闹吧！”
　　若娴顺着张峦的手势看过去，果然在旁边隔了个隔间出来，外面有小厮守着，一副闲杂人等免进的模样。
　　正要与朱佑樘往隔间去，便有小厮过来禀报：“老爷，王爷，外面几家商户的当家并几个官老爷过来求见王爷。”
　　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朱祐杬听说有人要求见自己，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的兴致被打扰了。朱佑樘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叮嘱道：“他们出钱出力搞这么大动作，就是为了结交人脉，你若不见或是赖在这里，少不得会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就容易暴露帝后微服出巡。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朱祐杬委屈的看向朱佑樘，见朱佑樘无动于衷，又向若娴求救，若娴倒是没想到主办方这么快就知道兴王也来了，想了想，提议道：“三爷说的有道理，阿杬，正好鹤哥儿和延哥儿都没去那主位上看过热闹，那里位置是最好的，不如你带他们二人去见识见识？”
　　朱佑樘还补刀：“好好去主座坐着，赛事不结束不准回来。”
　　见朱祐杬一脸的委屈，若娴只觉得好笑，拉着朱佑樘先进了隔间，随后蒋慧心与王玉岚也跟了进来，跟出来的随从立即站在了门外守着，茶水点心都是备好的，隔间对着河的那面开了窗，上面挂了一挂普通的镂空竹帘，可以凑近了通过镂空的地方往外面看。
　　临时搭建的隔间，并不能隔音，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恭迎奉承的话，最后朱祐杬果真被请了去。
　　若娴以为稍后便能与父亲母亲聚一聚，不想，刚送走了来请朱祐杬的一批人，又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拜会，隔着薄薄的一堵墙，若娴听着父亲母亲迎来送往，心下难免有些失望，看这样子，自己和朱佑樘是没法出去了。
　　所幸，龙舟赛的仪式也开始了，看台上先是舞狮开幕，之后进入龙舟赛，十个队，用不同颜色区分，每个队都有自己商户的名字，分两组决出前三名，六组再笔试一次决出前三。
　　龙舟赛开始后，能很明显的听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若娴也忍不住掀了竹帘探出头去看热闹，蒋慧心与王玉岚跟着一起凑到窗前，三个女人变开始叽叽喳喳的，朱佑樘坐在位置上看着将窗户严严实实堵住的三人，无奈的笑了声，也不在乎是否能看到窗外的风景，转而专注的看着若娴。
　　最后决出的前三，既不是张鹤龄看好的白队，也不是张延龄看中的黄对，黑红绿三队获得前三。朱祐杬三人再回来时，都垂头丧气的，张鹤龄与张延龄垂头丧气是因为赌输了，若娴能理解，但朱祐杬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兴王殿下也下错了注？”蒋慧心笑问道。
　　朱祐杬看了眼蒋慧心：“比下错注还惨！”说着，可怜兮兮的看向朱佑樘和若娴：“那庆云侯不知发了什么疯，获奖者给他行礼后，他命人赏了好多东西给人，我谈谈一个王爷，总不能比他寒酸吧？虽然没准备，但碍着面子，也许了许多东西出去，这回回去就得差人送去。”
　　“噗呲！”蒋慧心乐不可支的笑了出来，引来朱祐杬一个白眼。
　　若娴也觉得好笑，到底不忍心落井下石，朱佑樘倒是好心的给了他一个建议：“回头，你找皇祖母去哭穷要去。”
　　看完龙舟赛，河边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散场了，蒋慧心与王玉岚自是各回各家，朱祐杬把人带了出来，自然还得将人给带回宫，于是问朱佑樘：“皇兄，我们也回宫去？”
　　朱佑樘看了眼若娴，摇头：“先不回去，既然都出来了，咱们去张家看看。”
　　“去张家？”惊喜来得太突然，若娴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张峦与金氏也听到了，金氏喜不自胜：“正好，上个月才搬进去的宅子，阿娴回家看看也好，去看看专门给你留的一个院子。”
　　张峦却是赶忙打发人先回去准备去了。
　　朱佑樘笑看着若娴：“难得出来一趟，你不带我回家看看？”
　　一行人便回了张家，张家在西城买了座带三个套院的宅子，又将隔壁一座带两个套院的宅子并了，两个宅子之间本就是共用一个花园，如此一并，将整个花园都围了起来，完完全全属于张家。
　　如今的张家，奴仆成群，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在金氏的带领下，若娴与朱佑樘，朱祐杬将整个宅子都逛了一遍，心内计算了一下，不觉一暖，偏头看向朱佑樘，见他一路微笑着，偶尔对某处提点意见，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使有和远店的收入，张家也不可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宅子，且一应家具摆设都价格不菲。
　　走了一圈，大家都有些累了，张峦与朱佑樘，朱祐杬去了前院喝茶聊天，金氏则带着若娴回了若娴自己的院子。
　　“这座院子虽看着小，到胜在环境好，出门就死后花园，你的东西娘都给你搬来这里布置了，若是有机会……”金氏说着，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就回来看看。”心里到底明白，想让女儿回家住一晚，几乎不可能了。
　　若娴看着周围熟悉的物品，一时也有些感触，见母亲哭了，忙安慰道：“娘，这是高兴的事，您怎么就哭了，您看，女儿做梦都没想好，还有一天能回家看看，这不是就回来了吗？以后若有机会，我与皇上再回来小住，像平常百姓那样好好孝敬您。”
　　“说什么傻话！”金氏被若娴逗笑，心知时间宝贵，此时有只有母女两个，忙问道：“都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太医怎么说？”
　　“……”若娴简直有些怕了这个话题，但在母亲的注视下，又不得不答：“太医说没什么问题，估摸着是时日尚短的原因，还给我开了些补气养生的方子。”
　　“呸，都是些庸医，都一年半了，你又是独宠专房，怎么可能还没消息？”金氏啐了一口御医：“知道你们要过来，上马车那会为娘就悄悄让人去请了御医过来，人已经在厢房了，一会儿你什么也别说，都听娘的。”
　　说着，先把若娴推上床，又把帐子放下，这才扬声让人张大夫请来了。
　　“张大夫，这是我兴济来的侄女，这都成婚一年多了，也没见怀上，在夫家也不好意思请大夫，这不，巴巴的来了京城，您是妇科圣手，麻烦您给好好看看。”金氏一脸殷勤。
　　张大夫常出入侯门世家，见惯了这种场面，听了金氏说的话，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准备好东西，对着从帐子里伸出的手静心把脉。
　　“如何？张大夫？可是我这侄女身子有哪里不适？”金氏见张峦许久不说话，忙紧张的问道。
　　张大夫默默的收了工具，又写了方子才道：“夫人倒不必着急，您的侄女身子并没什么问题，应是成婚时日较短，不妨再耐心等等，我这开了些补气养生的方子，若是想吃就按方子抓药熬了，若是不吃，也可。”说着就要告辞。
　　金氏闻言，也有些失望，忙给了封红，让人送张大夫出去。
　　金氏再回来，若娴已经撩了帐子穿好了鞋：“您看，大夫也说我没事，娘您就是太着急了。”
　　金氏却依旧一脸纳闷，似想到什么，突然问若娴：“你和皇上是不是……”又想到皇上对若娴的态度，又觉得不可能。
　　“是不是什么啊？”若娴见母亲一时一个表情，嘴上还嘀咕着什么，不由问道。
　　“阿娴，皇上是不是……是不是……”金氏又想到了一个可能，看着若娴，欲言又止，在若娴疑问的眼神下，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才小声的问道：“皇上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娘！”若娴没想到母亲居然敢这么猜，又羞又急：“您怎么能这么想呢？”真是败给自己的母亲了。
　　金氏本是有些怕的，见女儿这样的反应，就知道肯定不是这方面的问题了，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忙道歉道：“好好好，是娘想岔了，娘给你道歉，娘这不也是在关心你嘛！”
　　“娘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大夫都说了是时日尚短的问题！”若娴搬出大夫这张王牌来，试图让金氏放过这个话题。
　　不想，金氏却依旧烦恼，听若娴那么笃定的相信大夫，又不屑道：“你啊就是太年轻了，这世上很多病症，可是连大夫都看不出来的。就比如，有一种方子男人吃了会绝育。”
　　“娘您又从哪听来的胡言乱语？怎么可能有这种方子？”作为一个现代人，若娴是不信的，只觉得母亲神神叨叨的。
　　“什么胡言乱语？怎么就不可能有这方子了？你当你爹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只得两子？两个姨娘都生养过的了，你爹还经常去睡她们呢，怎么后来就生不出来了？！”金氏用事实说话。
　　若娴却难以置信的看着金氏：“您是说，爹他……”
　　“没错！”金氏不怕在女儿面前承认：“我幼时随你外祖父去过山东，这方子就是在山东无意中从一个倭人手中得到的。”说着，又神秘的凑近了若娴，低声道：“你当景泰皇帝长子死后为何再没有子嗣？孙太后可也是山东人！”
　　见女儿神色更震惊了，金氏才得意一笑，继续道：“你别觉得娘狠毒，你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也绝不了他张家的后，当年咱们家是什么境况你是知道的，两个姨娘有了儿子，尾巴都翘上了天，若再多生几个，这个家，哪还有咱们娘两的立足之地？”说着又开始抹眼泪：“为娘的受点委屈也就算了，可你是张家的嫡女，凭什么将来要受姨娘和庶妹的气？与其到时候窝窝囊囊的，还不如断了她们的念想。”
　　“……”起初，若娴听说母亲竟对父亲下那种药，心内稍微有点不适，可听着母亲的哭诉，到底还是认同了母亲的做法，说到底，母亲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
　　“不行，说不定皇上不知什么时候也误食了类似的方子，我得派人再去山东看看能否找到解药。”金氏先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又对若娴道：“你也不能闲着，听说广济寺的送子观音就很灵验，找个日子，娘替你去广济寺求求。”
　　若娴听得忍不住冒冷汗，第一次庆幸自己是皇后不能随意出宫，不然非要被母亲拉着去求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