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68、第 68 章

　　自上次若娴把真相告诉太皇太后之后，仁寿宫就安分了下来，这日，若娴由着知信给自己染了指甲，卑弱便跑了进来：“娘娘，仁寿宫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太皇太后正往坤宁宫来。”
　　若娴一愣，转眼看了看含烟，太皇太后竟亲自过来了？
　　含烟禀道：“前两日，太皇太后去了趟宁寿宫，与太后在正殿单独说话，门外还站了人守着，两位太后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若娴便明白了，让知信将包指甲的布拆了，对着窗抬手看了看新然的鲜红色指甲，很是满意。
　　不一会儿，果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太皇太后驾到！”
　　若娴整了整衣服，出门迎接，太皇太后今日一身绛紫色合领对襟大袖绣蝙蝠褙子，镶宝玉寿星赤金头面，面沉如水，眼中带着丝不自在，由宫人虚扶着一脸高傲的进来。
　　见若娴还是如往常般规矩行礼，太皇太后第一次和善的请起，之后由若娴亲自引着进了正殿，坐了主座。
　　雨灵亲自引着宫人上了茶水和五色果盘，所谓五色果盘，还是若娴突发奇想，将一个碟子分成五格，装上五种不同的果品，水果饼干糖果不一而足，小小一碟，量少却花样多，就算哪样东西让客人不喜，其他四样，总有对方喜欢的。
　　太皇太后对果盘先是好奇，不由多看了两眼，待回转头时，注意到果盘里的洁粉梅片雪花洋糖，眼中更添了几分复杂。再看向若娴时，太皇太后眼中带着赞叹：“先前皇帝赞你贤惠，哀家还不信，如今一看，单这巧心思，就是旁人没法比的。”
　　难得被太皇太后赞叹一句，若娴笑着谦虚了几句，又再把太皇太后夸了几句，气氛难得的其乐融融。
　　许久，太皇太后才转到正题，一声长叹后，目光发散，一脸回忆过往的神态：“说起来，哀家与万贞儿其实并无多大的仇恨，早年，她更算得上是哀家的恩人。只是，万贞儿这人，野心太大了，那么大的年纪了还勾着先皇纳她为妃，之后更是善妒，嚣张跋扈，因着她，先帝整整十年没有子嗣，偏她还张狂！哀家如何能不厌她？
　　再之后，你也是见识过的，她处处与哀家作对，先皇却还向着她，整个后宫被她弄得乌烟瘴气的，哀家这心里的怨气就更重了。不过……”太皇太后收回发散的眼神，看向若娴：“这几日哀家也细想了想，哀家与她也不是什么刻骨的仇恨，人都死了，往事就该散了，迁怒到你头上，也是吴氏在哀家耳边嘀咕，说你可能会步万贞儿的后尘，往后诞下龙嗣，又是皇后之位，可能会比万贞儿更嚣张！哀家这才想着让皇帝废后。
　　皇后，哀家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没几年好活了，确实不喜欢再和谁斗来斗去，你若恪守做妻子的本分，善待后宫，好好做你的皇后，哀家便再不插手这后宫了。”
　　若娴脸上露出一个端庄贤惠的笑容，对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承诺道：“皇祖母放心，孙媳往后必定恪守本分，打理好后宫。”
　　见若娴连称呼都改了，太皇太后脸上神色明显的更放松了，又道：“那日你说的事……”
　　“皇祖母放心，体恤皇上的心，孙媳和您是一样的，皇上整日操心国事，有些小事，孙媳也不忍心让皇上烦心。”
　　太皇太后这些彻底满意了，目的达成了，太后太后也不打算久待，临走时，多看了眼那五色果盘上的洋糖，神色复杂的对若娴道：“皇帝对你倒是上心。”
　　若娴只单太皇太后是夸奖，略待羞涩的含笑低头恭送，将人送出坤宁宫后，若娴再回到正殿，看了眼那五色果盘，转头对上雨灵邀功般的眼神，若娴笑骂了句：“就你心思多！”
　　虽是骂，眼中却是带着赞赏，雨灵更是不当回事，笑道：“也该让那位知道皇上对咱们娘娘的心思了，别整天想着撺掇皇上这个那个的。”
　　若娴只笑着摇了摇头，太皇太后今日明显就是来要个承诺的，往后怕是真的不会再插手后宫事宜了。
　　临近端午，宫中要包粽子送百官，什么馅的，各送多少都是一番讲究，这是朱佑樘登基后第一个端午，若娴不想按以往的惯例，新的朝代，就该有新的气象，想起前世最有趣的一个争论，南咸北甜，以及各种五花八门的馅料，若娴想了想，指了五种不同的粽子让御膳房准备，之后是以五个不同口味粽子为一捆，按官员品级不同以及参考朱佑樘对官员的亲近度送若干捆粽子。
　　然后是给各宫送香囊和雄黄酒，端午有带药材香囊的习俗，太妃们和几位皇子公主，若娴可以让绣娘们准备，但两宫太后与朱佑樘的香囊，若娴想自己做。
　　本来，南烟擅药，康子英擅香，坤宁宫自己人就可以搞定，但想到许久没见王玉岚与蒋慧心两为妹妹了，心思一转，便让卑弱派人去请两人：“记住了，先问她们近日是否得空，若抽不出空可别将人给逼进宫来了。”
　　卑弱去了之后，应贤在一旁笑道：“寻常人能有进宫的机会，还是娘娘您派人去请，高兴还来不及，哪还会说没空呀，就是真有事，也会将事情往后挪。”
　　若娴笑着解释：“本宫是真心与她们交好，不想因为身份去强迫她们，让人多问一句，也是对她们的尊重，告诉她们，在这份姐妹情上，我们是平等。”
　　应贤听了后，赞道：“有娘娘这样的朋友，是二位姑娘的福气。”
　　因着皇后的身份，若娴也不知应贤这话有几分是拍马屁几分是真，便笑着没答话，福气不福气的，只有当事人的体会才最真。
　　很快，蒋慧心与王玉岚便被接进了宫，几人分工合作，南烟负责配药，康子英从旁协助，若娴与蒋慧心负责裁剪和缝线，王玉岚则负责刺绣，然，若娴还是多了个心眼，朱佑樘的荷包，若娴准备自己绣花样子，而朱祐杬的荷包，不肖若娴吩咐，王玉岚已主动提出让蒋慧心来做。
　　三人说说笑笑，不出几天的功夫，连带几位皇子公主的荷包都由坤宁宫做了，只太妃们的荷包依旧由绣女们做。
　　一堆荷包做出来时，若娴一一端详着，若娴在朱佑樘和自己的荷包上直接绣了两个带表情的粽子，绣得虽粗糙了点，胜在两个粽子表情可爱。
　　王玉岚绣得即快又好，五花八门，艾叶，菖蒲，龙舟等等不一而足，蒋慧心则规规矩矩的在朱祐杬与她自己的荷包上绣了兰草。
　　“蒋妹妹，你的绣活竟也比我好？”若娴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手中的兰草荷包，蒋慧心家是武将出身，平日里看着也是大咧咧的姑娘，怎么绣活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
　　蒋慧心不满的反驳：“什么叫也？我的绣活也是练过的，只比不得王妹妹罢了！至于与别人比……”说着，小眼神还特意看了看若娴，话却不接着说了。
　　看得若娴恨得牙痒痒的，这是明摆着的被鄙视了！
　　不过……
　　若娴再次看了看两人的荷包，好吧，若娴自己也知道问题出在自己，算了，不与小姑娘计较。
　　王玉岚见蒋慧心有些得意忘形了，忙转移话题：“娘娘。今年端午，宫中可会举行龙舟赛？”
　　这个朱佑樘有与若娴说过，所以若娴摇摇头：“皇上刚登基，发现国库有些紧张，官办龙舟赛劳财伤民，还是算了。”
　　王玉岚一脸失望：“可惜了，往年的龙舟赛可热闹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蒋慧心在一旁闲闲的道：“今年虽没有官办龙舟赛，但我可是听我爹说了，京都几家商户明日会在永定河赛龙舟，届时会邀达官显贵去观看，还设了赌局呢，往常官办，整个永定河挤满了京都的官员家眷，咱们还不定看得到，现在嘛，大多侯门世家看不上商户，到时候不定会去呢，咱们正好可以去占个好位置，嘿嘿。”
　　三家自交好后，也是合在一处搭过篷的，虽位置实在是角落，但也是一起凑过热闹的，如今听蒋慧心与王玉岚叽叽喳喳说起往年的龙舟赛，若娴也有些心动。
　　岂料，原本兴奋得侃侃而谈的蒋慧心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蔫的看着若娴：“可惜娘娘今年不能出宫了。”
　　若娴这才想起，是呀，今年身份不一样了，哪里还能出宫去凑那个热闹？一时，也像蔫了的皮球。
　　王玉岚也有些泄气：“娘娘倒是可以出席官办的，可惜……”
　　一时，三人齐齐叹了口气，都垂头丧气的沉默了下来。
　　“这都怎么了？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朱佑樘突兀的声音响起。
　　惊得蒋慧心与王玉岚忙起身行礼，若娴是习惯了朱佑樘不让人通报就直接回来的，只是诧异他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接受到若娴的询问，朱佑樘不等若娴问出口，已经解释道：“明日就是端午了，我放了大臣们半天假。”同时也放了自己半天假。
　　解释完，又继续追问：“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呢？个个都跟丢了魂儿一样。”这话却是问的王玉岚，朱佑樘知道，若问若娴，必定是一句“没事”将他打发了。
　　朱佑樘虽是皇帝，但毕竟是一个英俊的成年男子，王玉岚因着几次的接触，对皇上这一层身份不再感到害怕，到底对方是个男子，不由有些脸红：“回皇上，民女正与娘娘聊明日永定河举办的龙舟赛，因想到娘娘不能与民女同往，顾有些失落。”
　　朱佑樘看了看若娴，心中思量了一下，道：“皇后的确不能出宫，不过，兴王倒是可以陪两位姑娘一起去看龙舟赛的，届时，兴王少不得要带几个宫女随从什么的一起出宫。”
　　说着，朱佑樘还狡黠的朝若娴眨了眨眼睛，若娴几乎是秒懂了朱佑樘的意思，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朱佑樘一本正经的反问，还顺便给出建议：“一会儿先给你父亲去个信，让他以都督同知的身份找主办方要个既不显眼又好看热闹的地方搭个棚，到时候去了就直接待在棚里看热闹就好了。”
　　不但能看热闹，还能乘机与家人团聚一会儿，若娴惊喜连连，脸上一扫失落，笑意盈盈的对着朱佑樘点头：“唔，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吧。”
　　第二日，朱祐杬依约来了坤宁宫，若娴换了宫女的衣服后，带着含烟与含诺正准备出门，不想朱佑樘也穿了一身太监服出来，看得朱祐杬与若娴目瞪口呆，朱佑樘却笑看着若娴：“没有为夫陪着，朕怎么敢让皇后乱跑？”
　　因着帝后的悄然加入，朱祐杬作为兴王出宫游玩的阵势异常庞大，在外人眼中，整整带了两个宫女，六个随从，不可谓不浩大，朱祐杬内心是崩的，其实只有一个随从是自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