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116、第 116 章

　　那位笑起来总是带着点愁思，虽生得美貌却从不狐媚的皇后，竟就这样被废了，果然是帝王无情。
　　若娴去冷宫看望张皇后，一身布衣却依旧不掩曾经的颜色，一杯粗茶，张氏略有些歉意：“太后别嫌弃，如今，这些在我这里已算是好东西了。”
　　若娴打量着四周，虽朴素，却五脏俱全，又见张氏淡定从容，心中到底是有些歉意的，叹道：“你又何苦去做那个贤妻，皇帝是什么性格，十几年了，你也该看清了，那是为一旦决定了便不会回头的，听不得劝，若不规劝，你的皇后之位必定稳稳的。”
　　张氏却是凄凉一笑：“我也不是第一日为后，皇上哪是因为我一句劝就废后？后宫佳丽三千，从来只见新人笑，十三年了，我与皇上的情义也到头了，皇上正当壮年，见我又无所出，这是想给新人腾位置呢。”说着，眼眶含泪：“再说，我既身为皇后，就有规劝之责，又岂能因为贪生怕死就什么也不说？这后位，原本也不是我所盼，废，便废了吧。”
　　明明说着不在意后位，那个废字，却是透着彻骨的痛意，最后，张氏竟不可自抑的失声痛哭：“十三年，十三年的夫妻竟落得个色衰爱弛……”
　　若娴眼带怜悯的看着张氏，眼前之人也曾艳冠群芳，宠冠后宫，可惜，身处后宫，遇到了薄情之人还肖想了不该想的东西。
　　落到今天的地步才明白，她和朱厚熜只是十三年夫妻，无情。
　　若娴离开后，吩咐宫人记得时常送些东西来冷宫。
　　出了冷宫，若娴与含烟登高上了堆秀山，站在最高处遥望着东西六宫，曾经大部分空置的宫殿因为朱厚熜的频繁采选而热闹非凡，若娴眯眼看着，嘴角挂着一抹讥讽：“含烟，你说下一位皇后会是谁？”
　　不待含烟回答，若娴又道：“又会是什么下场？”
　　嘉靖十五年十二月，皇次子出生，蒋慧心母子大喜，大赦天下，宫中庆贺三日。
　　普天同庆的日子，宁寿宫却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冷宫废后张氏的贴身宫女。
　　冷宫内，一切收拾得依旧简朴而温馨，褪去了富丽堂皇，反而成了一方净土。
　　瘦骨嶙峋的张氏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那原本白皙的双手如今却只剩了一层皮，骨骼形状清晰可见。
　　若娴叹息：“你这又是何苦？生在一方净土，平静度过一生不好吗？”
　　张氏凄凉的笑了笑，心知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顾不上心间的哀愁，只祈求般的看着若娴：“太后，妾承蒙您多年照顾，心中感激，此生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匍匐您脚下做牛做马报答，原本，油尽灯枯之人不该再有所求了，只是……”
　　张氏的目光从身边侍候的两人身上划过，若娴立刻知道了她的意思。
　　“楣希服侍我十几年，金英与我自冷宫相遇，也是一路扶持，我去后，实在不想蹉跎她二人。”说着，张氏殷切的看着若娴。
　　再叹一口气，将死之人，若娴到底不忍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张氏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溢出，嘴唇微微开阖：“来生，再不做有情人……”
　　“娘娘！”
　　服侍的两人哀声痛苦，若娴将时间留给两人，先出了房间，门内哭声簌簌，门外，若娴却隐约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若娴一愣。
　　含烟已低声道：“二皇子诞生，皇上与蒋太后高兴，让人在宫后苑摆了戏台子，说是要唱三天三夜。”
　　若娴才恍然，是了，宫中正是大喜呢。
　　一个时辰后，楣希和那位叫金英的侍女一同出来，眼睛红肿的跪在若娴面前。
　　“奴婢杨楣希！”
　　“奴婢杨金英！”
　　“叩谢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