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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日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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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
徐梦出国出差了一趟刚回来,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着凌安了。
约也约不出来,通常这种情况又是和哪个男的谈恋爱了,不超过半年又得分手。
他习惯了。
拈了拈烟,他问身边的朋友:“凌安和谁在一起了?”
他想,估计是公司里的明星,或者影视学院里的男生,高个子,高岭之花类型,长相清俊符合标准的,凌安总对他们出手阔绰,分开了也会给资源,好聚好散。影视圈大多知道凌安的喜好和慷慨,有时候遇到主动贴上来的年轻人,你情我愿,凌安也不会拒绝。
偶尔他们几个熟人会调侃凌安几句,当着他的面下注赌,这次恋爱多久?
凌安不会生气,也不阻止。
“他?你没听说啊,他最近不出来玩了,正在和严汝霏谈恋爱,我见到他俩去浮石吃饭了,就昨天。我的妈诶,他好像是真喜欢上严汝霏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不知道怎么形容。”
“严汝霏倒是对他爱答不理的,太绝了。”
“仇人变情人,新鲜啊。”
徐梦听着,心下不解。凌安找谁不好,怎么喜欢上严汝霏了。
十一月份,B城气温骤降,开始下雪。凌安怕冷,非必要实在不出门,徐梦知道他那德行,特地拎着东西上他住的别墅去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打了电话才知道对方不在家。
“你跑哪儿去了?”徐梦抱怨,“我最近都没见着你人。”
“当然是在玩耍了,我快到了,等我五分钟。”
凌安说道。
徐梦嗯了声,放了手机,他转身到回廊上往外瞧。
“我先送你回去?”凌安驱车驶出小道,对副驾驶上的严汝霏提议。
不顺路,但是严汝霏没开车出来。
话说完打方向盘往另一处楼盘去了。
“你朋友在等你,这样不好吧。”严汝霏幽幽说道。
“又不远,让他再等等。”
在凌安脸上,呈现的是不以为意的神色。
也许是因为为了送他回家可以搁置朋友,也可能是他和朋友熟到可以不介意。
他比较喜欢第一种。
凌安的朋友是什么人?严汝霏只见过几个,不好判断。
他问:“徐梦,还是尤良?”
“你可以多念几个名字,不过他们有些不在B城了,柯一宿你认识吗?”
柯一宿是享誉国内外的青年导演,拿了好几个重量级的奖项。
严汝霏猜不到他们也认识,应该是在工作上结识,或者在国外读书时见过面。B城的各种场合里,常在他身边的是徐梦和尤良,剩下的,出现频率不高。
“你不介绍我给你的朋友认识?”他说。
“下次吧,他们好几个都在国外。”
车子暂停在附近,凌安不打算找车位,也不下车,搂着严汝霏在脸上亲了一下。
他说:“明天见,男朋友。忘记说了,你那两幅画我很喜欢。”
下了车,严汝霏隔着很多人和车窗玻璃回望凌安,这个青年翘着唇角正朝他笑。
男朋友真是个甜蜜的称谓,尤其是凌安说这个词的时候,眼里全是热恋的亲密,偶尔严汝霏也产生错觉,仿佛这样恋爱下去也不错。
但他觉得玩玩就行了,没必要再当真。
凌安回家的时候,徐梦正在看狼人杀集锦,头也不抬:“秦丝的生日,你家里人有叫你去吗?”
“我下午过去一趟。”
想到这件事,凌安皱眉,看他一眼,“你吃饭了?”
“这都几点了。”
徐梦放下手机,本想问他关于严汝霏的事,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你想说什么?”凌安看出来他欲言又止。
“你和严汝霏在谈恋爱?”
“嗯。”
“他以前和别人打赌追你玩。”
“没关系,现在不是了,”凌安低头玩了下手机挂坠,一只小麒麟,“我有分寸,不必担心。”
晚上是生日宴。
凌安以前有段时间几乎不和谁交际,活得宛如不知礼数,他一向厌烦应酬,尤其讨厌生日宴会,像是另类应酬,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亲戚和朋友,虚假笑靥,这种环境下连做样子寒暄都令人烦恼。
还不如听一耳朵严汝霏的阴阳怪气。
“生日是迟了一天办的,因为秦丝说昨天她女儿身体不舒服……”
“哎,秦丝真疼孩子。”
“她是有一对双胞胎,都教养得很好。”
……
宴会的女主人十分讶异凌安会出现在这里:“你来了。”
他不打算解释缘故,微笑夸赞她今日装扮,又递上礼物。秦丝面露惊喜:“这是严汝霏的油画,《秋天》。”
“我猜您一定喜欢。”
“小安真是太客气了,你妈妈怎么没过来?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兰心了。”她掩嘴欢笑。
“她在忙几个项目吧,”凌安话锋一转,“我最近也在弄投资,一个电影项目。”
秦丝了然道:“你一回国就接手星辰娱乐,我听说你经营得很好,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了,出了什么难处吗?”
剩下的事情十分顺利,起因是近来他的生意和秦丝丈夫的起了点矛盾,凌安原本不想找上秦丝,但因为无聊,他又想过来瞧瞧秦丝的表情。
尽管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自己面前只会滴水不漏。
理完这些琐事不免无聊,凌安也打算离开了,厅室里又踏进来一男一女,一边走一边互相拌嘴。秦丝笑道:“这是我的儿子女儿。”
“凌先生?”秦丝的女儿是个小姑娘,认出来他的身份,眼前一亮,“新的电影是不是苏摩主演?”
“这是你能问的?”秦丝叫住她。
大儿子也附和道:“她整天就知道追星,凌先生,您别搭理她。”
凌安微笑道:“选角安排不是我决定的。”
“是么,”秦丝女儿奇怪道,“电影主角是怎么选出来的?我以为是老板安排导演选人呢……”
“你要是感兴趣,以后到片场实习就知道了。”
凌安说完,秦丝站起来对他说道:“小妹就是说着玩,你别当真,她娇生惯养的什么都不会,哪儿能去外边给人添麻烦。”
大儿子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她肯定是想去追星啦。”
这母子三人倒是十分幸福和谐。
凌安旁观了一会儿,恰到好处说点场面话,起身告辞。
徐梦被家人派来祝贺秦丝的五十岁生日,走了个过场,两人一起出了秦家,期间闲聊起秦丝的新任丈夫,徐梦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他和你在生意上起了点冲突,解决了?”
“不然我过来这儿做什么。”
“你还白送了一幅画,挺贵的吧?送她不如送我。”
凌安咬着烟,置若罔闻:“一幅画而已……你喜欢这种我晚点买些名画给你。对了,你和秦丝的儿子女儿熟么?”
“她大儿子和我认识,怎么?”
“我打算和他见个面,不是那种意思,你别多想。”
徐梦猜不到他想干什么,没问,但答应了。
又说:“我没多想。”
苏摩晚上陪同霍尔斯去参加商界酒会,霍尔斯临时接了个电话,他俩就先离开了。
于是他现在坐在里间包厢里等另一个人,身边坐着霍尔斯,正在浏览邮件。他托腮往窗外看,夜色浓郁,被顶楼割开两半。
客人终于到了,霍尔斯站起身与男人说起英文,三人重新坐好,苏摩微笑给每个人斟满了酒。
霍尔斯没有向来人介绍苏摩,客人也忽略了他,两人谈论起一个子公司,他听到一串一串的数字,不着痕迹打量谈吐的男人。
一个身材高挑的亚裔,五官深邃宛如混血,即便在娱乐圈里也能被记住的外形,说话时面带笑意,彬彬有礼,气质显然久居高位,即便不在这种昂贵餐厅里坐着,也会让人觉得有矜贵的距离感。苏摩猜测,大概是一位海外背景的金融圈高层,比霍尔斯或许职位更高,看起来过分年轻。
他的注视被对方捕捉到,霍尔斯与客人的对话告一段落时,后者说:“你是凌安的员工。”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
苏摩有些讶异,惊讶于对方会和他搭话。
霍尔斯也有几分奇怪,但他说:“也许我们应该把凌叫过来。”
“不,我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严汝霏回答。
男人不怎么出现别的表情,苏摩无法判断对方对凌安是什么态度,犹疑了一下,他说:“凌先生现在应该在公司里。他在工作日休息时间的爱好是应酬和加班。”
霍尔斯:“凌是一个勤奋的老板。”
“特殊爱好?”
严汝霏挑不禁好奇真假,他不曾在工作场合与凌安见过面。
过了会儿,他发过去了一条信息,凌安回复道:我在公司。
紧跟着是第二条消息。
——我想你了
一瞬间,严汝霏走神了片刻,连霍尔斯说了什么都没注意,他放下手机,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刚才笑了,”霍尔斯好奇,“你在谈恋爱吗?”
“是的。”他毫无犹豫地回答。
霍尔斯许久才说:“我无法想象。”
上司是随心所欲又冷漠的性格,这样的人也会爱上别人吗?
凌安:
不加班了
严汝霏:
打电话?
凌安:
我不和你聊天
没意思
因为看不见你的脸
我想见你
你在哪
我现在过去
严汝霏起身道歉说自己需要提前离开的时候,霍尔斯已经不惊讶了。
他送严汝霏到电梯口,数字变化下坠。
“抱歉,他现在想见我。”
严汝霏解释道。
他和霍尔斯的私交在B城变得密切,对方性格随和,有时候冷不丁冒出来几句幽默的话,就像现在,霍尔斯回答“恭喜你”。
又补充了一句调侃:“你的行为像个热恋的年轻人。”
“我无法否认。”
他笑起来。
他擅长扮演自己想要的形象。
今天是热恋的男人,明天陷在甜蜜欲望之中,他套上这件外壳试图得到凌安彻底爱上他的结论。
凌安:
我在公寓门口
严汝霏故意拖了半小时,才叫司机载他回去,这时候已经凌晨时分,室外气温冷得冻人。
远处的青年就站在公寓入口,裹了薄的灰羊绒大衣,身体修长,黑发衬着苍白的阴郁美貌。人来人往,许多人回头频频看他。
指尖拈烟递在嘴边,凌安吸了口又吐出来,烟雾被风拽得细长。
他用力地环抱严汝霏,扬起脸,凝视严汝霏的面孔,眼神近乎痴迷。
凌安也知道,凌晨守在公寓楼下不对劲,跟舔狗疯子没有区别,但是他在办公室多喝了几杯,收到严汝霏的信息,冒出了强烈的欲望,想要在咫尺之遥看见这张脸。他根本懒得和严汝霏聊天,只想见面。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汹涌的思念。
“能再见到你真的很开心。”他喃喃自语。
“我等下给你门限,你以后自己进来。不应酬的时候别喝了。”
严汝霏垂下目光,以身上的外套裹住他,将他带上了楼。
他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四处张望,进了房间就变得安静,坐着,也不睡觉,就是盯着严汝霏发呆,面色苍白,眼眸极黑,视线却没什么焦点,过了一会儿,他阖上双眼,像是睡了。
凌安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姿势放松,手指瘦削,骨节分明,不戴任何首饰。严汝霏的视线从这双手慢慢移到凌安沉睡的脸上,指尖很轻地碰了碰浓黑的额发,又收了回去。
他莫名尝到了恋爱的快感。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个拨入的电话,被严汝霏按掉,下一秒又重复拨入。他走出卧室,按下接听。
“半夜了,来玩桌球吗?都在等你。”
说话的是徐梦。
眼前忽然浮现凌安在桌球室嬉笑的模样。
严汝霏回答:“他睡了,你明天再打过来。”
“严汝霏?”嘈杂静了一些,徐梦关上门,将起哄挡在外面,他的语气毫不意外:“哦,你们在一起了?凌安知道你之前的破事吗?”
他轻笑:“等他睡醒了,你可以告诉他。”
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以严汝霏对凌安的了解,徐梦能知道的事,凌安早也知情。不仅一字不提,还依然与他热恋,昔日男友随便换的浪子,现在故意醉酒,半夜追到他楼下等了半个小时,像个偏执狂。
严汝霏半点也不担心,反而觉得徐梦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