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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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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
十月份的尾声,凌安听说了前男友回国治病的消息。
弟弟陈孟与他说起这个新闻时,他一时想不起对方是何许人也,被提醒了才知道,原来是前男友的名字。陈孟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几年你就不记得了。”
前任和他有什么关系?
凌安不以为然。
他附和陈孟的讶异,问:“他之前不是好好的。”
陈孟说道:“好像是恶化了。”
说到这儿,陈孟停下来,忽然问:“我不会打扰你谈恋爱了吧?刚才和你通话我听见有难得和你说话。我最近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你正与一个男画家关系暧昧,大家都在议论这事。”
“我现在是单身。”凌安散漫道,“走吧,迟到了印象不好。”
凌安不打算解释绯闻,正事要紧。陈孟是美术生,在国外结识了一个知名华裔画家,带着作品集追来国内了希望能被指导,终于今天约到时间上画家的工作室去面聊,临出门之前火急火燎决定把他也叫上壮胆。
陈孟背着画具进去找画家了。
凌安观赏走廊的油画打发时间,后来却见到不速之客。
过了不久,陈孟喜气洋洋地跑来,语气激动:“哥,他答应了……诶,你在看什么?”
他回答:“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画室,门口端立着一个男人,第一印象是个子高挑,肩宽腿长,大概刚换了衣服,正垂眸系袖口,手臂裸露的肌肉结实有力。
男人抬起头,也往凌安这儿看了眼,双眸冷淡,斜眉入鬓,侧颜轮廓仿佛刀刻斧凿,侵略感般的俊美,然而眼神不善。
陈孟欲言又止,小声说:“严汝霏是老师的第二个弟子,但是,我和他不熟。”
凌安没吭声,其实与他传绯闻的男画家就是严汝霏,陈孟迟早大惊小怪,毕竟他和严汝霏关系微妙。
他也有点不太满意,弟弟竟然和严汝霏在一个画室里,实在晦气。
“凌先生,这是你弟弟?”
严汝霏低头,不怀好意地朝凌安问道。
他眼仁白多于黑,本显得凶相,再加上身高,言谈举止无端流露出压迫感,看上去极不好相处。
“我送他来画室,恐怕以后会经常在这儿见面了。”
凌安嘴上客客气气的,低垂着睫毛,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冷淡脾气的模样。
“真是太巧了。”严汝霏在陈孟脸上打量一圈,抬起唇角算作微笑,却无视了陈孟的问好,径直转过身走了。
陈孟不禁纳闷:“哥,你与严汝霏怎么了?他显然对你态度不好,你却没什么反应,这还是你吗?”
“没什么。”
凌安倒是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在路上回想严汝霏那张脸。
送弟弟回了家,正想着要不要回公司加班,相亲对象的消息来得恰到好处——约他参加一个聚会,为了谋杀时间,他自然是去了。
刚到餐厅门口,凌安的手机响了。助理的电话内容非常简单:“苏摩被拍到和EMT集团的男高层在酒店过夜,sol媒体那边除非我们给他一年的广告投放不然就要发出来。”。
任何路人听到这种八卦都会直呼人设崩塌,除了星辰娱乐的老板和员工。
苏摩是国内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小生,刚刚十九岁,众所周知的星辰娱乐摇金树之一,刚刚拿到国民品牌的电视广告天天刷脸。
女明星和富豪谈恋爱,公众只会觉得她们是图钱,男明星和富豪恋爱也一样,这消息如果爆出来,被套上私生活混乱和包养的恶名,苏摩的少年人设就得原地崩塌,凌安的关注点不太一样,他发散地认为所谓年少青春是一场加工幻想而已。
凌安回了公司,在手机上浏览助理发来的照片,以及公关部给他的答复。
星辰娱乐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娱乐经纪公司,把这事压下去不算很难,各家媒体毕竟都得给他面子,过了今晚,苏摩还是十九岁前途无量的男演员。
他不说话,其他人也沉默着,气氛沉重得仿佛山雨欲来。
不只是其他人,凌安也索然无味。
他不关心艺人谈恋爱还是结婚生子,懒得管,三角恋劈腿出轨都当猴戏瞧,前提是不影响工作不曝光。
“你再好好想想。”
凌安叫来经纪人把这个男明星领走,加班与管理层开会,决定把苏摩的工作停几个月。
次日晚上的酒会,凌安又遇到了那位EMT的男高层,两人碰杯热络地聊起天气。
没有人再提到被雪藏的男明星,也没有必要。
“凌,B城越来越冷了。”中年男人摸了把胡子,“去年我和boss来这里的时候,温度并没有这么低。”
凌安冷淡地想着,这种给他找麻烦的人最好冻死不再出现。
嘴上微笑说:“这样啊,你得注意天气变化和保暖。”
凌安对EMT集团的成员没有任何兴趣,说了几句场面话。眼瞧着霍尔斯旋转着投奔了下一个漂亮明星去了,他抿了口酒,有人上前搭讪。
“赖家的婚礼,你收到邀请了吗?”
说话的是个眼熟的男人。
凌安想了会儿,才回忆起是本科同学,也是赖诉的同学。
他回答:“收到了。”
“我以为你不会去。”
“前任的弟弟结婚,我也不需要避讳吧。”
在他眼前,慢慢依次浮现苏摩、前男友、严汝霏的面孔——肖似另一个男人的容貌。
前两个还是不够像,只是某些角度类似。
有段时间凌安魔怔了把苏摩当做摆件往自己身边放,但是看久了也就那样,还是严汝霏更像那个人。可惜严汝霏的性格过分神经质,无法相处,只能当个无聊消遣。
酒会散席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他松了松领带,被保镖迎着上车,原本打算回自己的公寓,转念一想又去了弟弟陈孟住的地方。
凌安在长辈不在时是个封建大家长角色,虽然他自己是个私生活混乱不做榜样的人,但能把弟弟管教得服服帖帖不敢造次,他估计陈孟正在玩,一回到家,推门,灯火通明,果然陈孟还没睡。
他看向客厅,视线里是陈孟与一群十七八岁的发小蹲看恐怖电影,吱哇乱叫,吵得很。
他冷不丁出声:“这是在干什么?”
陈孟顿时吓了一跳:“二哥?你回来了?”
凌安喝了点酒,情绪外露比以往明显,脸色苍白地皱起眉,语气不耐烦:“收拾好客厅。”
陈孟结结巴巴很怂地把沙发坐垫摆好,收了桌上的零食饮料。其余人一见到凌安,先是一愣,都怵他,马上找理由作鸟兽散了。
陈孟为了转移话题不挨骂,擦好桌子就立刻说了他今晚听说的流言蜚语:“我道听途说了一些绯闻,二哥,他们说你被……你和严汝霏在搞暧昧!他还把你甩了!难道是真的?我不相信。”
凌安先问了一句:“谁和你说这些话?”
陈孟眼珠乱转:“没谁,我随便听来的,你这么淡定肯定不是真的吧,我不想以后去画室遇到严汝霏还得叫他前嫂子。”
“你乐意叫他前皇后也行啊,”凌安忽然笑了,“暧昧?算是吧,暧昧过一段时间,后来他主动和我断了。你们怎么传的?”
“你们之前关系分明很差啊,你还和我说过……”陈孟难以置信,“你骗我吧,你明明是B城著名花花公子,身后一堆追求者随便换男朋友啊,怎么看上严汝霏了。”
凌安在私生活方面一向名声在外,在弟弟面前也留下了浪子印象,他自己不在意,心平气和道:“真事,你可以去问别人。”
“严汝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骗了,”陈孟突然双标了起来,“他在聚会上和别人打赌追你一个月,把你玩到手。这几天又打赌一周内让你答应和他恋爱。哥,你和之前那些前任都是你情我愿什么都没隐瞒,严汝霏和你不一样,他就是不安好心。”
“不要乱说。”
“你知道他打赌的事?”陈孟顿时觉得凌安疯了,这是得多喜欢严汝霏啊?
凌安应了声,撇下他回房间休息,他不清楚弟弟在担心什么,不过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处理完剩下的邮件,熄了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拨入突然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凌安扫了眼,就认出来这串号码的主人是今夜话题中心,新锐画家严汝霏。他忽然感到无趣,不太想接电话,铃声响了几十秒,他眼前浮现严汝霏的面孔,还是按下了接听。
男人的声线轻快明亮,与他本人锋芒毕露的尖锐气质恰好相反。
“没睡?”严汝霏对他说,“现在过来我家,我刚回国,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