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影子》今汐何汐

51、娇惯

　　到了比试这日，由禁军护卫，诸位皇亲贵胄的小公子们浩浩荡荡地出了避暑山庄，往北侧一处开阔的平原去了。

　　屈轻裳既要随承沅帝同行，又嫌日头大，嫌风沙多，只肯坐了辇车出行，可辇车速度慢，等她和承沅帝优哉游哉地到了地方，前行的诸位小公子们，早都顶着日头等了半个多时辰。

　　可让他们等的是承沅帝和馨妃，这些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小公子，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骑射并非易事，这些人只能算是会骑马，要他们在马背上弯弓射箭已属不易，偏偏靶子还是活物。

　　几百只事先捕好，又做了标记的灰兔，被带到考较骑射的场地，平原地势开阔，兔子一出笼便蹿了出去，禁军又放出鹰犬追逐，教这些受了惊的小家伙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禹王世子刘詹看得眼睛都直了，声音弱弱地问身旁的定王世子高亚：“陛下不会让我们射兔子吧？”

　　“废话，你以为禁军闲得没事，抓兔子放了给你瞧的？”高亚斜睨了他一眼，满脸嫌弃地驱马离他远些，可刘詹却是个没眼色的，还巴巴地凑过去，要同他说话。

　　“陛下有令，以一个时辰为限，先猎到二十只灰兔者为胜，限时未能完成者，罚徒步狩猎，足数方可离去。”左晟骑在马上，将狩猎的规则同众人说了，这些小公子被数量和惩罚给惊着了，接连不断地发出哀嚎声。

　　屈轻裳在辇车里瞧着，声音娇滴滴地同承沅帝抱怨道：“臣妾听闻陛下要考较他们骑射功夫，以为他们一个个的，有多了不得呢，这还没开始就吵吵嚷嚷的，定是无趣得很。”

　　“裳儿莫急，你瞧。”顺着承沅帝手指的方向，屈轻裳瞧见，十几个禁卫接连挥动马鞭子，在这些小公子的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儿吃痛，顷刻便飞奔出去。

　　尚在游魂中的刘詹没能攥住缰绳，被颠得从马背上摔下，沿着稍有些下坡的地势，滚了出去。

　　“陛下快看，他像个肉圆子似的滚出去好远。”屈轻裳指着刘詹滚出去的方向，终是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

　　屈轻裳被承沅帝娇惯得愈发爱使小性子，一丁点不如意就撅着个嘴，要人哄她，承沅帝竟也乐在其中，将她恃宠而骄的小性子视作情趣。

　　人心从来都是偏的，如今承沅帝的一颗心都偏到了屈轻裳身上，旁人做了实属大不敬的事，在她这儿，统统可以归结到“情趣”二字。

　　刘詹摔了个哭爹喊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教屈轻裳笑得合不拢嘴，承沅帝搂着她的纤腰，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像个溺爱孩子的长辈，轻声细语地哄着她道，“莫笑得岔了气，届时又要喊肚子疼了。”

　　屈轻裳摆摆手，笑得断断续续地道：“可是陛下他……他真的……像个肉圆子嘛。”

　　不同于刘詹的出师不利，信王世子覃锐可谓一马当先，是众人里率先命中兔子的，别人还在颤巍巍地开弓，哆哆嗦嗦地瞄准，他已然连发数箭，跟在他身后的禁军不时就要下马收拾猎物，将他射出的箭归拢好再交还于他。

　　高亚好不容易发现只兔子，刚搭上箭，还来不及瞄准，就见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将自以为躲得隐蔽的兔子射了个对穿。

　　被人抢先一步总是不痛快的，高亚扭头望去，瞧见的不是他以为的覃锐，却是一贯没什么存在感的九王世子覃渊黎。

　　许是巧合，才让他捡了个便宜。

　　不怪高亚会有这种念头，一个处处不拔尖、不冒头，平庸无为的人突然取得点成绩，大多数人也只会当他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巧合罢了。

　　可他不经意的，眼睛扫过覃渊黎身后跟着的禁军，竟瞧见那马背上挂得满满当当，差不多有十五六只兔子。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还一无所获的高亚惊得掉了下巴，也无心去找什么兔子，索性驱马不紧不慢地跟在覃渊黎身后。

　　他倒要瞧瞧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高亚很快又被覃渊黎的操作给惊着了，他发觉覃渊黎不在地上找兔子，反倒是寻那些作势要挽弓搭箭的。

　　寻到了便好似不用瞄准一般地直接一箭射去，从他开弓到出箭，快得简直是不可思议，而且他的准头未免太好，高亚亲眼见他发了三箭，竟无一例外地都中了。

　　这还有什么可比的，一个个地都替他做了嫁衣裳，想到自己先前瞧见的那只兔子，高亚顿时火冒三丈，策马横挡到覃渊黎身前，大声嚷嚷道，“你也太无耻了，明目张胆地抢人猎物，这是作弊。”

　　这一片平原很大，人也分散，高亚虽说是拿出吃奶的劲喊了，却也没惊动什么人，只他二人各自身后的禁军驱马上前。

　　高亚指着覃渊黎身后的禁军道：“他明摆着抢人猎物，你就这么看着，难不成两颗眼珠子都是摆设。”

　　高亚气势汹汹的，他平常不占理的时候，就很能胡搅蛮缠了，现如今，更是得理不饶人，巴不得闹到陛下面前去。

　　可“鬼见愁”的手下，又岂会吃他这一套，禁军拔出腰间佩刀，凌空指向高亚道，“滚开，胆敢寻衅滋事，惊扰圣驾，以大不敬论处。”

　　一听“大不敬”三个字，高亚顿时就矮了半截，扯着缰绳，灰溜溜地给覃渊黎让开了道。

　　不到半个时辰，左晟来禀报，说九王世子覃渊黎胜出。

　　承沅帝微有些诧异，可不等他问出口，屈轻裳便伸手将他的脸捧住，硬掰过去，抬着下巴噘着嘴，委屈巴巴地道，“陛下，除了先前那肉团子还有点意思，这么半天，臣妾就见着箭飞来飞去的了，臣妾眼睛都看花了。”

　　“那你想怎样？还让世子摔给你看。”承沅帝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把。

　　“臣妾不要，刻意摔的有什么意思。”屈轻裳说着，眼睛滴溜溜一转，凑到承沅帝耳边道，“叫忠义过来想个法子，他鬼主意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