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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横祸 ...

  •   “这就是你烤得很好吃的兔子?”覃渊黎指着熄灭了的火堆里那一团焦黑的,不可名状的东西,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居然信了他那句“我烤的兔子很好吃。”
      亓录摸了摸鼻子,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可是我以前烤的红薯很好吃。”
      “红薯和兔子能一样吗?”覃渊黎不由得提高了嗓音,敢情这蠢东西烤个红薯就学会举一反三了,真当什么东西只要往火堆里一丢,添点柴火就完事了。
      亓录想点头来着,都是吃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可瞥了眼那团焦黑的兔子,他又有点心虚,没敢点头。
      二人盯着那团焦黑良久,覃渊黎看着看着就没了脾气,伸手在亓录脑袋上拍了下,“好了,再瞧下去也是不能吃的。”
      亓录抿了抿嘴,颇有些遗憾地道,“早知道就把马车里那些糕点都吃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不多时,一个骑了白马的少年就到了二人跟前,欢欢喜喜地道,“太好了,终于瞧见人了。”
      来人是个十三、四岁陌生少年,说是狩猎时不慎与随从走散了,又在林子里兜兜转转地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循着一股子焦味找过来的。
      少年有张娃娃脸,面颊白皙圆润,身形微胖,胸前还带了个精致的长命锁,衬得他愈发稚气,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烤的是什么啊?能吃吗?”娃娃脸伸长了脖子去瞧那一团焦黑的东西,亓录见他感兴趣,眼睛都亮了,蹲下身捡了根树枝拨了拨那团东西,仰起头一脸期待地道,“这是烤兔子啊,你要吃吗?”
      娃娃脸吓得赶紧缩回了脖子,一面摇头一面回绝道,“不不不,不用了,我不饿的……”
      亓录有点失望,丢了手里的树枝,又对覃渊黎道,“要不我们回去吧,狩猎也没什么意思。”
      覃渊黎还没说话,娃娃脸就抢着开了口,“可是我还没有猎物,就这么回去,我姐又要训我了。”他说完扁了扁嘴,半趴在马背上可怜兮兮地望着覃渊黎。
      覃渊黎不置可否,淡淡地望了眼亓录,娃娃脸见了,又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做给亓录看,亓录竟还是个心软的,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道,“那就等你有了猎物再回去。”
      娃娃脸闻言连声道谢,他不清楚覃渊黎的身份,覃渊黎也无意结交他,倒是亓录很快和他熟络起来,攀谈了几句就知道了对方是当朝太子太傅的嫡孙池玉书,而他口中的姐姐池婧欢,也来了顾陵的生辰宴。
      “我姐可厉害了,书读得好,又精于骑射,我就不行了,开弓都费劲,瞄准了也总是射不着。”池玉书和亓录说完,有些心虚地望了覃渊黎一眼。
      覃渊黎也不在意,牵了马走在二人前头,池玉书为了方便和亓录说话,也下了马,牵着缰绳和亓录并排走在一起。
      “那有什么是你擅长,你姐比不上你的?”亓录问完,池玉书沉默良久,久到亓录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池玉书才压低了嗓音,小小声道,“上次嬷嬷教姐姐做点心,她发脾气不肯学,我在旁边瞧了,都记住了。”
      亓录听到吃的顿时来了兴致,由衷地道,“我觉得你比你姐厉害,你学的是什么点心啊?”
      池玉书打小就活在姐姐的阴影下,他记不住的诗词文章,姐姐几乎是过目不忘,他学不会的弯弓射箭,姐姐每次都能正中靶心,就连祖父也常说,若姐姐是男儿身早就进宫做太子伴读了,可偏偏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辜负了家族的期待。
      “你别逗我了,我哪有什么擅长的,更别说和我姐相比了。”池玉书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的落寞。
      亓录还要说些什么,覃渊黎侧过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只野鸡。
      池玉书见了,急忙伸手去掏身后背着的箭袋,可他笨手笨脚地好不容易掏出一支箭,又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弯下身去捡,肩上背着的箭袋又滑了下来,等他捡完箭,重新背好了箭袋,野鸡早就没影了。
      池玉书尴尬地抓了抓头,有点难为情地道,“我是不是很笨啊。”
      覃渊黎还没来及打击他,亓录就耿直地点了点头,池玉书脸都臊红了,扁了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覃渊黎不愿看他这副样子,快步朝前走了,亓录伸手接过他的弓箭,“我不会射箭,要不你教教我。”
      池玉书眨了眨眼睛,他只将自己的身份说清楚了,却也没问亓录的,只当他也是哪家的小公子,听见他说不会射箭,心里莫名的就好受了些,毕竟人心里的不平衡都是和别人比较出来的,听见有人还不如自己,自然就得到了安慰。
      别看他自个儿射箭不行,教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从站位搭箭到开弓瞄准,说得头头是道,每教一步,还要停下来亲自给亓录示范,只是他摆的姿势,没一个是标准的。
      覃渊黎远远地瞧着,都不知道池玉书哪来的自信还敢教人,他原以为亓录就够蠢了,却不想,还有池玉书这样的,蠢而不自知,还毁人不倦。
      认认真真地传授完经验,池玉书还十分体贴地鼓励亓录,“箭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回去了准备个靶子,有空多练练,慢慢的就会了。”
      亓录没说话,抿着嘴朝他笑笑,三人往林子深处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亓录发现只低头啃草的狍子,他轻轻地扯了下池玉书的袖子,池玉书见了下意识地从身后掏出一支箭,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多半是射不中的,还不如让亓录练练手,自己也好从旁指点一下,便将手里的弓和箭一并给了亓录,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试一试。
      亓录点点头,他在脑海里回忆了覃渊黎射箭的姿势,又按照池玉书说的瞄准了,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地一箭射出。
      他自个儿没觉得有什么,可覃渊黎和池玉书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伴随着一声箭矢贯穿皮肉的轻响,被射中了的狍子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池玉书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亓录见自个儿射中了,正要过去瞧瞧那只狍子,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一阵马蹄践踏,还有几声慌乱的“快救世子”。
      覃渊黎心道,顾陵那蠢物总算是闹出事来了,也是,自个儿的生辰宴非得要见了血,活该遭这没脑子的罪。
      他正想着让亓录快去收拾一下,好离开这个地方,又听得有人在喊池玉书的名字,只是声音尚远,一时半会还找不过来。
      这一会儿发生了太多事,池玉书原本还怔怔的,听到那声音才回过神来,苦着脸对亓录道,“完了,我姐找来了。”
      亓录见他脸色都变了,又想到自己刚刚射中的那只狍子,心里有了主意,他将弓塞到池玉书手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猎物给你,就当是你射中的。”
      池玉书闻言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用力地点点头,拉着亓录的衣袖孩子气地道,“你人真好,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
      亓录听到“朋友”二字,不由得多瞧了池玉书几眼,只觉得他那张圆圆润润的娃娃脸也格外顺眼了。
      还是头一回有人要做他的朋友,亓录心里头有点欢喜,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望着池玉书的眼睛,说了声好。
      覃渊黎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他有几句嘲讽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因为亓录眼里的光亮又咽了下去。
      或许,无知也是一种幸运,就让这两个蠢东西且高兴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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