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影子》今汐何汐

13、路窄

　　翌日清晨，做了个好梦的亓录睁开眼睛，他先望了眼覃渊黎的床，对方还睡着。
　　主子还在睡着，自个儿要是起了，怕是会吵醒他，这样想着，亓录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睛，可以睡个回笼觉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巳时，还是覃渊黎先起了身，走到他床边，拿手指在他脸上戳了两下才醒。
　　“你是猪吗？能吃能睡的。”覃渊黎见他醒了，又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
　　亓录朝他翻了个白眼，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每日巳时起亥时休，差不多要睡上六个时辰。
　　寺里的早膳只有米粥咸菜和白面馒头，覃渊黎只喝了小半碗粥，咬了口馒头差点噎着，还是灌了杯茶才咽下去的。他见亓录把米粥馒头也吃得津津有味，越发觉得自己对他的评价很贴切，能吃能睡还不挑食，倒真是好养活。
　　二人用过早膳，覃渊黎要去爬山，老刘都打听好了，从山脚到山顶也就一个多时辰，他们可以从寺庙南门出发，那里有条修整好的路，到山顶最多一个时辰。
　　因着千灯会的缘故，寺庙里几乎都住满了人，上山的人还挺多，有些是祈福还愿的，走几步还要停下来拜拜。
　　覃渊黎和亓录一前一后的走着，他们年纪不大，又长得好，尤其是亓录，瞧着乖巧又讨喜。一路上总是有人和他们搭话，覃渊黎原先还回应几句，可同样的话听得多了，他就烦了，皱着个眉谁都不愿搭理。
　　亓录倒是有问必答，只是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他就半真半假地回着，覃渊黎听他一遍一遍的说着自己的姓名，年龄，何方人士，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蠢，一路上只顾着和那些不相干的人说废话，都没有空和自己说话了。
　　到了处供人中途休息的平地上，覃渊黎拉着亓录坐下来，皱着眉头道，“待会不准再和别人说话，知道了吗？”
　　亓录抿着嘴点了点头，心道不说话就是了，装哑巴又不是什么难事。
　　结果后半程，旁人搭话他装听不见，覃渊黎和他说话，他就装哑巴。
　　上了山顶，亓录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扯了扯覃渊黎的袖子示意他坐下休息会儿，可他瞧着更不高兴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我说不准和别人说话，你是故意的吗？”
　　亓录眨眨眼睛，继续装哑巴，覃渊黎伸手要去拍他脑袋，被他轻松地躲开了，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确认覃渊黎打不到他，才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覃渊黎这下可以确定，亓录绝对是故意的。
　　从山上下来，快到寺庙南门的时候，覃渊黎瞧见了一个故人，他原以为至少要到了常宁才会见着他，没想到在千灯寺就遇着了。
　　可覃渊黎并不想让他瞧见，去常宁这一路，他还不想节外生枝，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离那蠢物远一点。
　　他拉了亓录的手臂，又往上爬了几十步，从一条可以下山的小路走了。
　　上山的时候，他就瞧见有人是从这条小路过来的，想必不会太难走，亓录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又走了另一条路，可覃渊黎去哪也好，他都会跟着。
　　覃渊黎走了好一会才开口道，“瞧见个蠢物，他应该也住在寺里，我们去山脚下找个地方住，等千灯会过了再说。”
　　亓录点点头，又道，“这里路不好走，杂草又多，应该我走前面，万一路上有坑呢。”
　　覃渊黎哼了一声，“怎么，就你那眼神，还想走前面填坑？”
　　亓录知他还在为自己装哑巴的事闹脾气，也就乖乖地闭了嘴，跟在覃渊黎身后走着。
　　覃渊黎一路都走得小心，可有一小段路着实不好走，可能要弄脏鞋子，覃渊黎止了步子对亓录道，“前面有个烂泥坑，不好走。”
　　亓录探头望了眼，也就两丈左右，他抿嘴笑了下，有点小得意地道，“我轻功好，能过。”
　　覃渊黎……

　　到了山脚下，覃渊黎和亓录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吃饭住宿的地方，可一路走到了镇上，也没瞧见客栈或者酒楼什么的，放眼望去，似乎全是卖纸灯的，挤得满满当当。
　　临近晌午，覃渊黎都有些饿了，他就喝了半碗粥，还差点让馒头噎着了，可他瞧亓录像个没事人似的，想到他早上在寺庙里吃了很多，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
　　“快去找人问问。”覃渊黎催促道。
　　亓录点点头，四下看了看，还是不远处的老爷爷看着最和善，当然了，他的摊子也最闲，半天也没个人关顾。
　　亓录走到他摊子前，抿着嘴角笑笑，“老爷爷，这条街上有吃饭住宿的地方吗？”
　　老人也朝他和气地笑了笑，伸手指了不远处道，“这条街走到头都是卖纸灯的，你们往那走，穿过前面的巷子走到头，闻着酒香就能找到云来客栈了。”
　　亓录朝他道了谢，就和覃渊黎往巷口走了。
　　覃渊黎远远地就闻到了酒香，果然是循着酒香就找到了云来客栈，连从来没喝过酒的亓录，都觉得这酒香有些醉人了。
　　说是客栈，倒更像个酒楼，一楼大大小小的桌子至少有十几张，几乎每桌都放了坛酒。
　　几个店小二忙得团团转，覃渊黎和亓录在店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来招呼，只是他穿着打扮都不像个店小二，倒有种读书人的温文儒雅，和人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
　　他领着二人进了客栈，恰好进门的地方有张小桌子空着，就招呼二人坐下了，亓录刚一坐下，就问他，什么酒这么香啊？
　　少年闻言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道，“我不喝酒的，不大清楚。”
　　这时，一个手里拿了山楂糕的小丫头跑过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小舅舅是来帮忙的，他不清楚，今早沈叔叔开了一坛桃花醉，可这酒是他给娘亲酿的，店里不卖。”
　　她说完，举着手里的山楂糕要递给那少年吃，少年忙朝她摇摇头，说他牙疼，不能吃，她哦了一声，又转过身望向亓录和覃渊黎，问他们要不要吃。
　　覃渊黎还没来得及说话，亓录就点点头，小丫头高高兴兴地把手里的山楂糕都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