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是心在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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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日突然间像是被秋天前哨清凉的风儿刮跑了，九月初的天气还是踩在夏天最后的尾巴上，只是突降了一阵大雨，窗外的温度便低得让人有些瑟缩起来。
暗沉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阳光被死死得按在了幕后，一看就是鬼杀队加班的好天气。
但是继国缘一没有去加班。
或者说他已经在加班了。
到了夏天，继国缘一其实在休息。
与鬼的战斗中经常会有人受伤，这些队员一旦回到紫藤花屋就等于变相开始休假。但是继国缘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主公发现后，一年中总有一段时间他是没有被指派过任务的。
这种时候，他就会随机选择一个路线，四处游历。
说是游历，在队伍里其他人看来，他就是闲得发慌，即便是没有任务，他也要去自己寻找鬼的踪迹。
虽说鬼杀队的人基本上和鬼都有着深仇大恨，但是也没见过这么拼命的。
继国缘一的仇恨格外深刻惨烈吗？
好像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他的故事。
只是憎恶那漠视人之生命的东西。
他这么说道。
很少有人知道，继国缘一其实大多数的时间除了去灭杀分散各地的恶鬼，更多是在寻找关于鬼舞辻无惨的线索。
却总是一无所获。
在听说他这次游历结束的时候，大多数队员只觉得自己的工作量又要减少了许多。
直到他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子。
“你们在看什么？”
被点名的队员们倏然一惊，连忙甩过头去，只是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捕捉着站在走廊上的女子。
“啊，啊。”在紫藤花之家暂做调息的男性队员门终于回过神来，“继国大人，日安。”
“嗯。”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一声，“之前一直是你在教导新的剑士们吧，看来你的呼吸法已经找到了。”
“啊哈哈，运气比较好罢了。”
这位年轻的剑士笑了笑，“后面的内容还是需要继国大人你来教导。”
继国缘一被调回来没有分配什么别的任务，只是接替了他来训练新加入的队员们。
鬼杀队成员的组成非常复杂，除了一些自愿加入的武士，其他大多都是普通人，大家不光年龄性别上各异，身份不一，天赋也是参差不齐。
所以他们中间会产生一部分非战斗人员。
当然，这要根据各人所长和个人意愿来选择。但愿意留在后方的人并不多，最后只能在队伍中设置门槛及条件，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绫子在大家眼中，已经默认了将会是一名不直接参与战斗的后勤人员。
因为继国缘一将她带回来之后，从来没有让人教导过她任何剑术和战斗技巧，反倒是一直独自教学一些大家非常迷惑的东西。
比如，说话和写字。
当新加入的大家正在院子里接受缘一亲自指导的时刻，绫子偶尔会跑出来看看他们。
像是单纯的好奇。
队员们其实对她的感官十分微妙，过分出众的容貌让人很难不注意到绫子的存在，尤其是她认真注视着他们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让人产生奇怪的举动。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继国缘一掰开了队员持剑的手指，这未免用力过猛了。
结果这样一来，对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眼睛也不知道应该看哪里。
缘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自觉，见到继国缘一这副模样，她还差点笑出了声。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已经发生过多少次，继国缘一这个人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一样，对任何人都是这种温柔寡言好脾气的态度。
和与她初次见面时又不太一样。
也不对，好像每次面对她时，这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等到训练一结束，继国缘一就会坚持去检查她的国语作业。
绫子根本不想要学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只要听得懂就足够了，而且继国缘一并非听不懂她所说的话。
但这个男人坚持让她与人交流。
因为不会说正常的日语更不会写字，她连想要换个人教她杀鬼的想法都表达不出来。
只有继国缘一知道她心底并不乐意他这么做，于是总是能在他教授别人的时候看到她的身影。
可这点小事并不足以改变他的想法，在每日纠正她发音的时候还是那么的耐心，温柔的语气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也没有去限制绫子的自由，任凭她自讨了没趣，觉得无聊后便不再来了。
因为之后的继国缘一连无奈的神色都不再出现过了，对她造成的影响习以为常。
只有参加训练的队士们颇觉遗憾，只道定是继国大人不愿意让人来了。
他们对继国缘一的行为十分理解，毕竟人也是他亲自带回来的，特别是每天非要去教人家什么习字，怎么看也不是一般的关系。
继国大人也有二十岁了吧。
对于追求绫子这件事，他们也不是没有想法，但是谁能有勇气站出来，说一句想和继国缘一过两招这种话。
打不过，告辞。
只有绫子对他普通鬼杀队员的身份信以为真。
毕竟除了新人外，她根本没有见过其他正式队员们出手。
新人们口中的“啊，继国大人真的好厉害”这种话，她觉得听听就可以了。最可笑的是，这个男人教她日语这么久，目的是为了让她与人交流，最后这么多天了，愣是没有几个人敢和她说话。
大概是这个地方阳盛阴衰过了头，战国时代，还真没有几个女性愿意加入这种整天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的组织的。
留在这里的女性，家眷更多一些。
来来去去能够和她聊几句的，只有队员们的妻子姐妹之类，她们能这么快就把她当做自己人的态度也很是奇怪。
绫子的耐心遭受了磨炼，自从她无论折腾出什么新花样，继国缘一都不为所动后。于是好不容易语言学了个囫囵，她便贼心不死去问过队里的亚美，能否换个人教她剑术之类。
“哎？”亚美面露惊讶之色，“为什么啊？缘一大人是队里最强的人了吧，如果只要学习剑术的话，或许可以找到别人。但是大家的呼吸法几乎都是他教的。我哥哥还因为没有学习呼吸法的天分伤心了许久。”
绫子喃喃道：“他不是普通猎鬼人吗？”
亚美想了想道：“队里本来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执行任务的时候只分成许多小队和队长，但缘一大人喜欢独来独往，所以连队长都不是。说是普通队员，好像也没错吧……”
“……好的我知道了。”
这件事绫子以最快的速度认清了形势，无论继国缘一的要求多么令她不满，她再也没提过想要换人来教这件事。
但是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你很讨厌我。”
正在练字的绫子突然听到继国缘一这么说道。
绫子不明所以，于是便回答道：“怎么会，我感激您还来不及。”
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辩白：“如果不喜欢的话，之后的剑术我可以去另寻他人来教你。”
绫子落笔一歪，墨水溅到了桌子上。
她咬着牙道：“不用了。”
继国缘一又叹了一口气，仿佛遇到了绫子之后，他叹的气比之前的二十年还要多。
“我说过，你不用勉强自己，也不用这么辛苦。”
绫子把笔放下了，她注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勉强，这更说不上辛苦。如果你放弃教我这件事，我会立马离开这里。”
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绫子学习日语的速度是他未曾想到的迅速，这有一点儿打乱了他的打算。这时候，继国缘一不知道她又为何改了主意，有件事他想了许多年，为什么绫子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她的言行与其内心深处的想法往往截然相反，仿佛从出生起就在克制着什么一样，这种人并不少见。
绫子今天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更难得的是，缘一发现她说的确实没有虚言。
这一切都是她真心的想法，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种时候，缘一清楚地意识到，一定是因为她生气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要每次生气的时候，她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鲜活生动，像是偏厅里最漂亮的那副仕女图活过来了一般。
美不胜收。
缘一再度合上了眼睛，半晌复又睁开。
其实他并非没有私心，他是希望绫子可以答应这件事情的。
继国缘一乏味无趣的二十年人生中，那前面的七年，除了如今已经十余年没有见过的兄长以外，对他而言不一样的东西只有他藏于腰间粗糙简陋的笛子。
而后面……
“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便如此吧。”
他不再劝说下去，转过身去后，也不再去看绫子的神情。
屋外天空乍晴，看上去是一个好天气。
天地间四季轮转，昼夜交替，只要太阳还在东升西落，鬼就永远只能潜伏在黑夜当中。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化的。
有些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改变着。
他又想起了一个月前的早晨，美丽的少女在林间无所顾忌地穿行。他也是这样转过了身，径自走在了前方，不再多看一眼。
之后林子里的树木们忽然摇动了枝干，叶子也在漱漱作响。
是风在动吗？还是树在动呢？
大概既不是风也不是树吧。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是心在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