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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夫妻见面(三合一) ...

  •   绫子开始对可爱的黑发小女孩敬而远之。

      幸好鬼杀队并没有什么小女孩,除了鬼喜爱的品种:吃一个可以顶上一百个的稀血人类,他们所遇到的幸存者大多数都送走妥善安置了。

      这个稀血就非常有意思了。
      绫子曾经让产屋敷带一个来给她研究过,没想到对方想都没想便答应了。结果带来了一个黑发红眼睛的小女孩。

      绫子:“……”

      她怀疑产屋敷在针对她。

      可能是绫子的表情有些僵硬,半晌也没有吭声,结果这小姑娘一点都不局促,眨巴着大眼睛歪了歪头:“姐姐你真漂亮。”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她说完,绫子的头皮都跟着跳了一下。

      转了转茶杯,绫子逼着自己抛开了这些奇怪的既视感,正儿八经的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声音清脆:“晴。”

      绫子自顾自地进行着下一步,她问道:“好的,晴。你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吗?”

      小姑娘摇摇头。

      这次换做绫子眨了眨眼,她一本正经道:“你们的主公大人,是来让你义务献血的。”

      晴只听懂了一半,犹疑了一下后非常配合地伸出了细嫩的小胳膊。

      这副不太聪明的表情肯定不会出现在某个男人的脸上,绫子现在心态平复了一些,摸了摸她的头,感叹道:“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鬼杀队的人没有教你不要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吗。”

      虽然她确实没有诱拐过小女孩,但这小姑娘也太好骗了。

      这时候晴的表情非常严肃,皱着眉头又瘪了瘪嘴,委屈道:“因为炼狱哥哥说漂亮的姐姐不会骗人。”

      鬼杀队的人根本不配教孩子。

      绫子听得笑了,捏了捏了晴揪成一团的脸蛋:“姐姐今天教你一件事,不要相信男人说的话。”

      漂亮姐姐不会骗人→漂亮姐姐说不要相信男人说的话→炼狱哥哥是男人→男人说漂亮的姐姐不会骗人→所以漂亮姐姐会骗人。

      那么漂亮姐姐说不要相信男人话又是不对的了。
      固执想要相信两个人所说的话都是正确的而陷入悖论中无可自拔的晴已经开始头晕了。

      她承受着这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中不该思考的人生哲学。

      没有再去帮鬼杀队带孩子兴趣的绫子直接进入了正题,因为怕对方是孩子而因为疼痛哭闹,她动作很轻,晴只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

      女孩白嫩的皮肤上血珠渗了出来。

      绫子勾了勾唇角,看上去非常可亲,柔声道:“好了,晴可以去找你的炼狱哥哥了。”

      直接被小姑娘拉开的屋门,屋外的炼狱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个满怀。屋里的绫子早已知晓他的行踪,炼狱却没想到两人的再度见面是这么尴尬的场景。

      他尬笑了一下,只能这么打了一声招呼:“绫子小姐。”

      绫子只是点点头,无心寒暄:“你快把她带走吧,天色不早了。”

      虽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是月亮已经隐约可见了,又要到了食人鬼们活动的时间。绫子居住的地方确实距离据点还是有一些距离,她似乎一开始就要求单独留在附近。

      既然主公都没有反对,那么可能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毕竟那一夜晚上他从未相信过事情会那么简单,一定是绫子小姐最后救了他。

      被逐客的炼狱心底有一丝失落,却也没有耽误的意思,本想要抱着孩子直接离开,却又鼓起勇气驻足了一刻。

      “绫子小姐。”他说,“下个月城中的晚上会有集市,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一起去看看。”

      老实人连邀请女孩子都说得这么平淡无味,绫子憋住了笑,答应了一声。

      说完他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听到了对方的回答后急匆匆地想要离开这里,一阵兴奋劲过去后,他才注意到一路上的晴表情都有些奇怪,像是思考着什么非常严肃的事情,变得比平时安静了太多。

      炼狱觉得不太对劲:“晴?”

      她被晃得更头晕了,小脸皱成一团:“漂亮姐姐不会骗人。”

      “唉?”他没有听懂晴之前在念叨什么,但是这句话确实是他之前说过的。

      她现在肯定道:“所以炼狱哥哥是个骗子。”

      这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炼狱很困惑。他刚想问问鬼杀队是不是有什么不靠谱的家伙给小姑娘灌输了奇怪的思想,结果晴又继续道:“因为男人的话不能信。”

      小小的晴终于找到了该相信的人,没有强烈善恶观的孩子目前对世界的认知依旧停留于长得好看即正义中。

      虽然炼狱哥哥长得非常正义,但是她还是愿意信任更美丽的绫子姐姐。

      炼狱也是这么想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告诉晴这种话的人会是温柔大方的绫子,只想着这次回去复命的时候好好问问队里是不是让晴新接触到了什么奇怪的队员。

      他觉得这种人不能教孩子。

      而自认为教育达人的绫子送走了这两位客人后,紧紧关闭了门窗,一丝缝隙也没有留。

      她轻轻刺破了自己的指尖,血慢慢在茶中晕染开。
      她过去养成的咬唇小习惯在进食后忘记收敛獠牙而划破自己的唇,偶尔能舔到自己血的味道,但是这种味道只能用舌尖品尝,和她还是人类时候的血液味道别无二致。

      甚至还能闻到铁锈味。

      在水中稀释之后,和那个孩子的味道几乎一致。

      本来只是想要知道这种稀血是不是对她有着相同的吸引力,最后却有这种意外发现。

      她决定通知产屋敷要求义务献血的对象必须是乙级以上的队员,如果是柱的话多多益善,她可以做成储备粮使用。

      因为在三天前,他们最后交涉的结果是,想要使用这种限制过多的能力,她需要更多的强者的血。

      表面上是两方共赢的局面,但是她也不能白白出力,只是这么一点信息想要打动她是远远不够的。

      她话说得诚恳而直接:“鬼舞辻无惨肆无忌惮吃了几百年的人,我可没有这么做过,听说吃人可以使鬼的能力变强,这么一想我现在可真是弱得可怜啊。”

      鬼杀队本不应该接触她这种非人异类,吸血的妖魔。
      想要供养她这样的妖怪,当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她在万世极乐教十年,一直为这些可怜的信徒们祈福,却也是因为他们愿意去供奉她而已。

      绫子的说的话其实产屋敷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适,却又理智上不得不去接受这个最好的结果。

      “因为你们想要实现的愿望并不容易,即使你们愿意供奉我,我也不能肯定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绫子的发言越发像个魔教中人,没有家族的约束后她说话随便又任性,越来越像是还在现代时的那个键盘侠。

      只是她现在即便是面对面坐着鬼杀队的主公,也不在像现实中和教授们争论的时候唯唯诺诺,说话的内容完全是重拳出击直指对方犹豫的内心:“你们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产屋敷并不想要拒绝。

      即使他面前的可能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吸血鬼,这样的决定也许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他也觉得不会比这么多年来无法打破的局面更坏了。

      他说:“我只想知道,您什么时候动身。”

      绫子忽然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个差点杀死鬼舞辻无惨的武士究竟叫什么名字,我也许可以提前一点。”

      这个时候产屋敷却不愿意相信她了。

      这个话题似乎对他来说尤其敏感,他笑着拒绝了绫子的提议。

      这令绫子更加好奇了。
      她却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又继续提出了无理要求:“我只要新鲜的血,冷了的也不行。”

      那样的血浓稠又难喝,口感差劲极了。

      对这个要求产屋敷倒是很快就答应了。

      绫子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和他打交道,准确说和鬼舞辻无惨有关的亲戚她一个都不想看见。真论起来关系,无惨是她的表兄。如果不是有这一层关系,她可能压根都不会认识他。

      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一族和无惨的血缘关系愈发淡薄,可还是无法抹去一些奇怪的共同点。

      除了秀气的长相外,都不喜欢和她好好说话。
      仿佛一个个都觉得和聪明人兜圈子很有意思。

      绫子一点都不想要回忆自己是怎么在平安时代过日子的,产屋敷总是能让她想起自己曾是生活在一个真正的大贵族家庭当中,令人不适。

      但是他和无惨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起码答应她的事情倒是一件不落地做到了。

      每一日都会有带着温度的血送到她的面前,和在当神使的时候喝到的血液截然不同,从狩猎者的角度来看,她获得所谓类似稀血的途径倒是比食人鬼们简单多了,起码寻找猎物的方向针对性非常强。

      而鬼狩猎的稀血就生长得非常随意,与人类的天赋和能力均无关系,他们简直就是靠天吃饭。

      绫子觉得自己的幸运值在提升。

      真希望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啊。

      带着这样的目标,绫子觉得自己该去上班了。
      她拿出自己新画了晴日当空的扇面,轻轻送入了自己的心脏。

      “绫子小姐!”
      屋外好像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却只听到了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的炼狱拉开了门。

      他的大脑像是蓦地懵了一下,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屋,不解地摸了摸头。

      他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记得这里好像并没有住过人,之前只是一间留给客人的空房。

      今天答应了带晴一起去城里逛夜市,因为之前不小心遇到了上弦的鬼,结果被重伤了不说,靠着天亮才保住了命,一直到了这两天身体才好一些,就偷偷从绘理沙的手底下跑了出来。

      得早点去找到晴出门了,不然被绘理沙发现了可就完蛋了。
      炼狱这么想着,可重新拉上房门的那一刻,心里突然一阵空荡荡的。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这种感觉又很快被他忽略了,因为脑海里顷刻间又被对晴的承诺所占据了,加上被医生发现的恐惧使他离开了这个院子。

      大概是不重要的事情吧。

      被当做不重要的事情的绫子成功发动了能力。
      她既没有落在白天也没有到达答应了产屋敷要前往的战国。

      绫子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都说了不要相信漂亮女人说的话啊。”她喃喃道。

      不清楚会不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副作用,以她研究人员的严谨来看,只能暂且先做个小小的实验。不过暂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异状,不过没有想到已经喝了这么多高质量的血液,她仍旧稍微有点饿了。

      绫子想要确认一下现在具体是什么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距离遇到那位粉红头发的上弦鬼的村子很近了。

      这个返回的具体时间确实难以精确控制,她原本想要回到更早的时间点。

      绫子没有兴趣再度花费时间经历这些事情,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再去一次鬼杀队,产屋敷也不会透露更多的事情了。

      她转身重新走向来时的路,绫子的心情不复之前初次得知鬼舞辻无惨还存活时的不悦。回去万世极乐教的路上,她甚至注意到了路边早已盛开的夜樱,格外绚烂动人,绫子决定这次回去后叫上童磨,明天晚上就陪她出来放风。

      这一回,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好好道别了。

      虽然这孩子没心没肺,但除了今天晚上说了一些她不爱听的话外,一直以来都是很听话的。
      童磨聪明又懂事,她决定稍微降低一点好孩子的标准,起码比她那个傻妹妹优子强多了。

      绫子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山脚下,她隐约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真的有鬼能靠近这里吗?

      能够无视这么浓烈的紫藤花香气的鬼,她目前为止只见到过今夜会出现在村子里的上弦。

      绫子的脚步加快了,不再慢悠悠地漫步在黑夜中,身影划过了夜樱的枝桠,就连月光也捕捉不到她的踪迹,地面上连完整的影子也没有留下过。

      那股气味像是和她作对一般,偏偏与她归途的路完全一致,一直延续到了寺院也没有消失。

      她的心蓦地沉了下去,心情仅次于听到那个人的音讯时的糟糕。

      绫子心里清楚,童磨虽然长得一副很高深莫测法力高强的模样,要不是过于年轻,甚至看上去像个得道高僧。但本质上他也只是个普通的成年男性,能够杀只猪就不错了,根本不会是鬼的对手。

      气味一直蔓延到了童磨最喜欢接受参拜的大厅,万世极乐教的寺院里是没有供奉任何神明和神像的,根本没有巍峨的大殿这种东西,对信徒来说,身为教祖的童磨本身就是神明的化身。

      绫子一度以为童磨可以当一辈子的神棍,如果他能够保持着自己的本心,收回之前说过的那些话,继续这么乖巧下去的话,原本她不介意分给童磨一点血来让他有机会维持这副她很满意的面貌继续当好弟弟的角色。

      她果然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如若不是因为那个家伙没有死,一切本当如此。

      绫子推开大厅之门的那一刻,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过。

      那个宽大到童磨喜欢侧躺着的椅子上,现在端坐着一个从未在这里出现过的家伙。

      绫子霎时间产生了一种galgame中选错了路线的荒谬感。
      耳边甚至响起了什么“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之类的bgm。

      寂静的夜晚,本来悠扬轻快的微风都突然间化为了夜黑风高险恶气氛的一部分。

      没有什么上弦的鬼,那个在藤花香中勉强耐着性子坐着的人就是她十年没有见到过的男人。

      这场会面因为她一个小小的选择被猝不及防地提前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默的氛围中绫子吃惊的表情倒是取悦了对方,他摸了摸下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展露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虽然我也没有想到,能够这么容易等到你,我还以为绫子你已经放弃了这个地方。”在绫子推门的那一刻,他为这黑暗的房间点亮了所有的烛光,想要把对方在自己的眼中映得更清楚一些,他问道:“我们是多久没有见了?”

      十年了,绫子想要这么回答。
      时光似乎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她觉得这种回答不足以概括这种变化:“好像八百年了吧。”她道。

      无惨说得没有错,她本来是放弃了这个地方的。
      倘若不是因为鬼杀队给了她机会,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本来尝试了这么一个实验,她在这一夜一定是不会选择回到这个地方。

      不管是人类还是鬼都是贪心的,人生当中总是想要体验不同的选项,可倒档重来这种事情只有游戏中才会存在,她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才特地选择了不太远的时间点进行跳跃。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大厅内还有一个人,童磨躺在了他父母死去的地面上,那顶漂亮的帽子已经不见了,他原本白橡木色的头顶上像是被泼了血一样,那血液浓烈的味道和她这一路上闻到的如出一辙。

      虽然她一直非常讨厌这种味道,可实际上无惨本身的血液散发的气味对绫子来说并不是特别难以接受,反倒是香醇浓郁,可普通的鬼的血混合了这种味道后,就会变质。

      那就很让人难受了。

      她想了想,大概紫藤花的味道对无惨来说,也就像是她八百年前那一晚面对变质的鸽子汤。绫子刹那间对他起了一丝的敬意,怕是只能关闭嗅觉才能在垃圾堆里面待这么久。

      听完了八百年的回答后,他的心情比六月的天气变化还要快,绫子敏感地察觉了他有点儿高兴。

      真是莫名其妙。

      无惨发现她的目光转向了地上气若游丝的白发青年,但他的不满只持续了一秒便释怀了,甚至失笑道:“这就是你新养的宠物吗?”

      绫子蹙眉纠正道:“这个是弟弟。”

      无惨毫不在意她的话,径自道:“你过家家的态度还没有下弦的孩子们认真。”

      躺在地上的童磨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在昏迷中仍旧咬着牙,眉心拧作了一团。
      看上去可怜极了。

      但是她一开始便发现,无惨分给他的并不是和普通鬼一样的少量的血,而是大量到普通人可能根本无法维持身体不会崩溃的血量。如果这时候再加上她的血,这孩子可能会当场如同气球一样爆掉。

      这就是人类的限界。

      他们二者的血本身就是一个互相吞噬对方的局面,在人类的体内只会争斗不休。

      就连现在用仅剩的意志想要完成转变的过程都只能依靠他自己,而且存活的概率只低不高,绫子觉得这种血量的话,无惨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弄死童磨。

      即使是距离目前时间点的一个月之后,她也并不清楚童磨的生死。那个据点距离万世极乐教有相当远的距离,身边根本没有人会听说过这个教派。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往最坏处去想了,虽然被无惨变成食人鬼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听话的弟弟,又被这种家伙先一步下手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鬼舞辻无惨这个人简直长在了她脑内的天然气开关上,一点就着。

      “你生气了?”
      他的心情可以称得上是愉悦,似乎从前他就很喜欢见到绫子因为他而产生各种情绪波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带给他这样的感觉了。
      “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所谓的亲人之间的感情而这么愤怒,但上一个也没有见到你投入这么多的精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绫子的扇子已经割破了他的脸。

      是的,绫子的心血不但白费了,还被他截了胡。

      绫子道:“自视甚高的你又懂什么?”

      无惨听完后,连被割伤了脸的不悦都忘记了,忍耐不住地大笑道:“居然有一天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我自视甚高,你目中无人。”他道:“明明并不期待亲情,所以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你这么多年都还能保留对人类过家家游戏的喜爱,他们愚蠢弱小又烦人,即使是亲人和朋友也只要一点点的利益就能够背叛。”

      养这样的宠物,还没有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讨人喜欢。

      多年没见,他们打招呼的方式每次都是以绫子被激怒开始的。

      “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并不是非常恼火。”绫子道,“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动了我的梅瓶。”

      这件事无惨之前的每年冬天都会做,头一天她去院子里折的黄梅,第二天醒来梅瓶中就换成了红梅。

      争论过后,才知道这个人只是觉得绫子在影射他的脸色蜡黄,病入膏肓。

      地上的这个先不论,无惨道:“你就是因为这种态度才会让人厌恶。”

      完全没有付出过真实的感情,藤原绫子的性格只适合去养金丝雀,用这种方式去与人类交往,早晚会被发觉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虚情假意,即使她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她只有在生气的时候,这种感情是最真实的。

      无惨早早便发现了这点,于是在婚后以捉弄她为乐。可是次数久了,他的心态渐渐不可控制地发生了变化,大概是因为藤原绫子确实是太有趣了。

      也可能是两人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在这漫长的几百年里,无惨再也没有遇到过第二个这样的人。

      他也不会有第二个藤原绫子这样的同类。

      像绫子这种人本身是对任何事情和人都难以产生执念的个性,唯独对杀死他这件事非常感兴趣,但讽刺的是,他们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除非有一方率先落入极为不利的劣势,虚弱到极点。

      这种情况下,无惨本身对于绫子想要杀死他这件事反倒是没有任何不满。
      因为他是不一样的。

      不会死亡的两人,这种牵绊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改变。

      绫子的攻击并没有落空过,她的动作极快又毫无预兆,发动的时候仍旧平静得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

      可无惨只是象征性地反抗着,就像是他之前说绫子的那样,态度一点也不认真。
      属实令人火大。

      无论看上去多么严重的伤口,仅仅眨眼间就能恢复如初,反倒是让地面上痛苦挣扎的童磨感应到了无惨流出的血,令他更加难受了。

      她依旧冷漠地朝着无惨道:“去死吧,混蛋。”
      在绫子用扇刃切豆腐一般将鬼舞辻无惨的四肢卸下后,抓着扇子缓慢地割下了他的头。

      然后她就被一个恶心的像是纠缠着的一堆触手一样的东西击飞了出去,一直到十米开外才落下。

      大概是脖子凉凉的感觉让无惨回忆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两人原本小学生般你来我往的肉搏变得激烈了起来。

      “胡闹也是要有限度的。”
      他的头又重新长了回去,原本脾气不太好的他今天份的耐心好像格外地多,却在刚刚完全耗尽了。

      被扼住喉咙的绫子忽然间气消了不少,大概是无惨愤怒的表情取悦了她,两人的恶劣爱好突然间殊途同归。

      “听说有个人类差点杀死了你。”无惨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却对绫子发言这件事毫无影响,鬼的体质在这种时候总是发挥着奇怪的作用,绫子挑着眉毛调侃道:“你的脖子是不是差点被砍掉了?”

      啧,说完她的颈椎就被捏断了。
      只要头还在,绫子就还能逼逼下去。

      “被看不起的人类差点杀掉了,是不是很生气。”

      “呵。”无惨冷笑道,“这么毫无意义的争斗你还想要继续下去吗?”

      这话绫子就不爱听了,她道:“我打你还要挑时间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道:“没有办法杀死我,你是不是很生气。”

      这件事情绫子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确实不是很高兴。

      童磨好似要熬过了这痛苦的折磨,快要苏醒了。无惨看到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样,上一个藤原优子愚蠢又胆小,不过在她临死之前,说出了很有意思的话。”

      那个时候,他亲眼目睹了绫子在眼前消失,在经历了大约数十年的遍寻不见后,他对造成这一切的优子十分愤怒,于是就出现了红叶御前。

      虽然红叶当时很快败露了,但是优子的病一发不可收拾,他很快便得知了她命不久矣的消息。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优子。

      结果这个眉宇间和绫子有着三分相似的女人形容枯槁,竟连一丝的神韵也不复存在,无惨相当失望。他收获的只有藤原优子惊惧的表情,和歇斯底里的尖叫哭泣。

      大约是那段时日这种场景令仆人们都见怪不怪,竟然连一个靠近此处的侍女都没有,看来就连家族和子女们都放弃她了。

      看到他之后,这个女人瘫倒在了地上,震惊于他的外貌没有发生丝毫改变,和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一样,今天也是一个下雪的夜晚,这个黑发红眸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回他没有给她刀刃,无惨的身上什么也没有带。

      他问:“你的姐姐呢?”

      她呜呜咽咽地缩成了一团往后退。

      他叹息了一声,仿佛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在手掌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上的那一刻,优子哭着大喊道:

      “姐姐,救救我!”
      无惨绘声绘色地叙述道。

      人类有时候比鬼还要可怕得多。

      鬼杀人是为了果腹,而人与人之间的同类相残大多数时候却是没有缘由的。

      亲人朋友如果真的那么重要,继国缘一就不会败得那么愤怒。这种羁绊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人类随时都可以背叛一段感情,但是鬼不会。

      他们的喜恶会在完成转变的那一刻刻骨在记忆的深处,作为人类的过去如同被他的细胞冷冻在了一个记忆深处的地方。

      这种执念不会消亡。

      可惜藤原绫子并没有真正的在意过她这个妹妹,如果换做是另外一个人的话,他或许能看到更精彩的东西。

      但是这时候的绫子就是这副模样,“你很得意?”

      他蓦然间毫无成就感,就连当时报复后的快乐都不复存在。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晓的这件事情,如果是鬼杀队的话,他们让你做的事情肯定是毫无用处的。”无惨这时候带着几分的自负又自得道:“就因为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

      这是一个无法逾越的悖论。
      她原本想要借此机会在一个月后去证明这个悖论在真正的时间线上是不存在的,但是如今没有工夫去这么做了。

      这个人敢今晚独自找到她,一定是找到了什么对付她的办法。
      但是这几百年她却什么也没有干,漫长的时间对她来说不过是一觉醒来的事情,她的时间被跳过了。

      她方才已经发觉自己的体内活跃的血液活性此刻不足平时的一半。
      生气和恼怒已然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从经历上来看,绫子已经吃了一个大亏。

      两人的嘴炮仅仅只是拖延了药物起效的时间,这么高的浓度,她刚刚究竟摄入了什么东西?

      身上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找到也早就已经吸收完毕了。
      她的血液渐渐平静了下去,手上的扇子也消失了。

      说白了,她不过是仗着自己不会死才没有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扭头就走。
      绫子以为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无惨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的胆小和自信总是令人迷惑,二者仿佛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

      “即使用日轮刀砍掉你的头,现在你也不会死去了吧。”绫子道。

      无惨道:“即使刺穿你的心脏也是同样。”

      绫子故意道:“那可不一定。”

      无惨觉得这句话有点无稽,他笃定如今这个世界上唯有日光才能够杀死他们。

      “是不是要试过才知道啊,姐姐。”
      童磨醒来了。

      他手上的扇子毫不客气地刺入了绫子的心脏。

      绫子呕出了一口血,这血液的香味比所谓的稀血还要浓得多,童磨控制不住想要吃掉对方的冲动。

      不过是刚刚露出獠牙,下一刻他便和绫子之前一样,被像藤蔓一样的东西甩出去了老远,上面叶片一样的东西宛如刀片刮得他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他在地上的时候把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从这个男人表明身份的那一刻,通过细胞留在他身体中的记忆就昭示了他就是绫子口中那个背叛了妻子的丈夫。

      好像没有办法把人留住了。
      童磨想。

      变成这样就连名字也不能说出口了,他稍微有点不太开心。

      如果吃掉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和姐姐永远在一起了呢?
      他觉得事情应该就是这样,却在把扇子刺入绫子身体中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真是个好孩子。”
      这是绫子在消失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第几次了。
      每一回在藤原绫子逃掉前,他们就连一个拥抱也不曾有过。

      八百年来,一直如此。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重要番外。】
    结果屑老板太能bb了,下一章才能进战国。
    童磨这次是在作死边缘试探,上班第一天老板就想直接鲨了他。要不是认识老板娘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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