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一树桃花一莫居》折寄冰霜

1、圣道之战终败绩

　　圣元大陆，倒峰山上。
　　四圣阁之间的广场上蒲团遍布，中间的圆形高台上，隔离光幕缓缓消散，方运首先走出。来自圣元大陆和各古地的数千大儒精神一振，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深深作揖，齐声道：“恭送方圣。”
　　方才的圣道文战，除了最后一场的军功比试不知详情，其它三场他们都认真观看，自然也都知道方圣完胜宗圣，甚至猜测到，在场所有大儒乃至半圣加起来，可能都比不过方圣。
　　众大儒的敬畏之情仿若实质，方运却不甚在意，只是挥了挥衣袖，便径自离去。方运成而不骄，不伐其功，众人对此也是由衷敬佩。
　　方运离开后，众大儒用余光偷偷看向东圣宗莫居，只见这具原应顶天立地的半圣化身，却仿佛垂暮老者，双目微敛，神色木然，满头银丝也暗淡无光。但数息之后，宗莫居又恢复成平日的模样。
　　宗莫居静静凝望着方运远去的背影，轻声一叹。圣道之争，自古以来，输者的下场从无例外。当年礼法之争何其激烈，无数读书人的文胆蒙尘，文宫碎裂；最终是让贾谊半圣提前圣殒，才为之画上句号。这些年来，方宗之间的圣道之争，无数杂家人受到重创，甚至还有杂家大儒因之而殒命！事到如今，也许只有自己选择圣殒，让杂家圣道彻底归入政道，才能给那些杂家读书人留一条活路吧……只不过这有何妨呢，身为人族之圣，我们原本就默认要在力量巅峰之时选择圣陨的啊，只求能让人族的圣道长河，可以更快丰沛起来，能够让之后的读书人成长更快，能够让人族早日傲立于万界。方运此人天纵奇才，人族未来大有可为，于愿足矣。
　　“今天，大概是本圣这一辈子，最惊讶的一天了吧！因为方运的圣念、文界和战功，亦因为他的力量和眼光，和他所看到的我看不到的未来。原来，他竟是人族精神上的先导，这些年的圣道之争，想来竟有些可笑呵，我杂家，可能真的，没有路了罢……虽然我的路、杂家的路未必是错的，可是方圣的路，毕竟可以让人族走得更容易！那么，人族的未来交给你，老夫亦无憾了。只是亚圣无望，终究还是有点可惜了。”宗莫居想。
　　一瞬间，宗莫居的眼中划过万千情绪，随后归于平静。
　　身侧，半圣王惊龙轻咳一声，缓缓说道：“莫居啊，此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你输的不冤，这些年方圣的际遇，我们也都不知……”
　　“惊龙先生无需挂怀，莫居输得起。”宗莫居微笑着打断，向王惊龙溦溦颔首，笑容如春风般舒展，晃得人心中一紧，心湖也泛起涟漪。这次，众圣终于看到了宗圣的正脸，可他们也知道，这意味着此次圣道之争，宗莫居的实力至少下降了一成。因为，他在短短一天之内，身经化身粉碎、圣念受损、圣体崩溃等多重打击，甚至文界圣道已然不纯，连文界也险些碎裂！纵使如宗圣这样的半圣巅峰，只怕也需要休养一个月。
　　众圣看向宗圣，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般细细打量。眼前的宗莫居，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目光温和，光华内敛，眼中仿佛蕴含三千世界。是的，他宗莫居毕竟是除方圣外最年轻的半圣，如今不过一百五十余岁，而其他十余位半圣却均已经是两百左右了。他的皮肤光滑，几乎没有皱纹，是让他们羡慕不已的年轻。只不过，明明只有三十出头的样貌，可宗莫居却是满头白发；而众圣世家各种神物神药众多，其他半圣虽然年齿更长，却也不过是头发略微花白而已。事实上，大家多少都有猜测，宗圣为了联蛮抗妖之策，可能化出几百个化身，分散在各界之中，此事太费心神，才使得宗圣在封圣不久，便已是霜华满鬓。也正因如此，这些年来众圣面对宗圣与宗家虽非毫无微词，却也颇多容忍。毕竟，联蛮抗妖之策，是众圣的决定，但具体实行的压力，却是基本上都压在宗莫居一人身上。
　　毕竟，在方运横空出世之前，人族的希望都在宗莫居身上，纵使后来的第一大儒衣知世，也要稍逊一筹。还有人猜测，人族百年内无新圣，也是因为宗圣夺天地之造化。（虽然后来他们明白了，那是因为方运……）
　　回过神来的众人再向宗莫居看去，却发现宗莫居已经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宗莫居好友、云国半圣云洛突然心中一窒，扬声唤道：“莫居，我新得了两坛好酒，你可愿去愚兄寒舍一酌？”
　　宗莫居洒脱一挥手，却是并未回头，只是轻笑道：“哈哈，云兄好意，且待他日再说。”说罢，身影已在众人眼中消失。
　　众圣默然，纵然是见惯生死，却也不免心下凄然。身为半圣，多少都有一些推演能力，且看人看事很少有走眼的时候。他们知道，方运此人虽有大才，却也是个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这些年宗莫居及宗家众人与方运的结怨着实有些深了，与方运相交莫逆却在前不久圣陨的陈观海间接殁于宗莫居之手，宗圣这次败绩，怕是前路难测……
　　众人相视几息，相继离开东圣阁。除了个别半圣还在为宗方之事而忧心，多数还要仔细思考，此次文会及圣道之战，对自己的圣道有多少提升。无论是方运还是宗莫居，毕竟都是外人。

　　旧桃居中，宗莫居将两本书放在桌上，一本是子思子世家前任家主亲手所抄的《论语》，上面还有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批注；另一本却不同，是前些年方运出葬圣谷后所作的《论语新注》，自己也曾细细读过几遍，每每拍案称奇。只是今日，宗莫居多少都有些心神不宁，屡屡走神。这次圣道文战的比试，还是让自己圣念受损了。
　　终于，身为半圣巅峰的宗莫居，在百息之后却连《为政第二》都未曾读完。宗莫居掩卷长叹，面露哀色，再不复先前在众圣面前的风轻云淡。随后，他想起圣念论道那一场，下意识地徐徐吟出方运在自己圣念世界中所写的那句：“志同道合，当为知己；志同道合，当为知己……”语罢，竟似是有些痴了。
　　次日，旧桃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宗家上下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这位名满天下的圣元大陆半圣第一人，尽了迎宾之礼后便默默走开。宗家准家主宗明走在最后，深深地看向方运的背影，脸上再无平日的嘻嘻哈哈，目光中有敬畏有挣扎也有无奈。宗明随后轻轻一叹，在院中寻了处石凳坐下，望着满山桃花，单手托腮，双目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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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面的再来看这第一章，还是可以看到自己的进步的（捂脸）……
保持正剧风，吐槽都在作者有话说啦！
（cp什么的，肯定会有一点暧昧but这是正剧！反正目前打算方运一节，观海一节，嘻嘻～）
（但是真正写下去，我站宗陈！！！！！）
我眼中的宁安斩圣：莫居先生是愧对陈圣，也是偿还罪孽。灭景联蛮，本无所谓对错，只是彼时唯一的选择；可是亲传弟子执道者柳山造成的三十万冤魂，纵然是积攒百年的众生之力，也难以偿还吧！
题外话：两年前我第一次看《儒道至圣》，就被深深吸引，但因为更新，到一千多章开启血芒界地图后，就搁置了；最近第二次看，从头开始一口气看完，只能说，血仍未冷。
最初只是喜欢颜域空的人设，后来才发现，丘崇山、彭走照还有那些灰袍的存在，才是儒道世界里最让人不能承受之重。身之所在，义之所存，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而之后葬圣谷之行，即使轻描淡写地提到孟家孟静业与听雷大儒夜鸿雨之死，我都觉得悲从心来。何况那位“半是书生半是贤”的陈观海，圣陨之时的那句，愿诸君不朽，愿人族长安。
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宗圣宗莫居的呢？大概是，旧桃居中与方运论道，始可与言《论语》，以及，圣心大悦，天下同喜？宗莫居虽然是杂家半圣，但他的儒学造诣只怕未必比儒家半圣差。
每一尊半圣，都是天纵奇才，都是天之骄子。莫居先生兼儒墨合名法，他是真的去做了，也做出了很多。
宗莫居很有争议性，也自有时代局限性，整部小说中他的直接篇幅也不多，可是他的结局或许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作春泥更护花。他不是御下不严，甚至以空间换时间都不能说错。或许，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身为杂家半圣，一切包括自己都可以牺牲吧，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杂家是手段多出，可身为半圣，为的终究还是人族……
百年心血，三千化身，几乎一朝散尽，最后的一缕圣念所化的猿骨圣，虽说是一条退路，可宗圣毕竟是圣陨了，宗圣世家纵然是亚圣世家，谁又会真的多在乎呢～这世间，毕竟已无宗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