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你》Chun夕

30、他的不安

　　期中复习的日子枯燥且充实，每节课带着学生捋提纲，重复那些说过的重点内容，从讲台上看台下的学生，谁在认真听，谁没有认真听，一目了然。在方霂昂的四个班里，12班不听的人是最多的，为此他与班主任林依想了很多办法，但有效期总不超过两节课。
　　上课之前方霂昂来到班里，发现林依还在班上找学生改错默写，见到方霂昂来边收拾东西边说：“方老师，这节课我在后面看看他们的状态。”
　　“好。”方霂昂把手里的卷子放在讲台上，让课代表发下去。
　　坐在讲台右侧的方天朔连着两次惊叹：“什么？林老师坐后面？什么？这节课做卷子？”
　　方霂昂盯着他说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噢，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方天朔从桌斗里拿出生物要用的东西。
　　没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
　　方霂昂把重点全都写在黑板上，让那些懒得动笔的同学在视觉和听觉上加以巩固，他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期望总是好的。许是班主任在后面的缘故，班上的同学都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方霂昂觉得即便假装也总能听进去些，所以这次对学生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林依身上，从一进班他就注意到林依的眼眶有些红，坐在教室最后时而看着窗外，时而看着门口出神。这是方霂昂第一次见到这样萎靡的林依，平时她总是活力四射以高亢的嗓门敲打每一个学生的神经。
　　方霂昂不知道林依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只知道听见那一声叫喊的时候，他正在让学生思考着提纲上的题目。
　　“梁振海，你给我站住！”林依绝望的吼着。楼道里本就空旷，又是在上课时间，林依的声音宛若一颗爆炸的炸弹，惊醒了整个楼层的所有人。
　　12班的个别学生惊呼被吓了一跳，然后和周边的人耳语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方霂昂听到这声也不知所措，门外的争吵声还未停住，眼瞅着班里的几率愈发混乱，生怕班上再出什么乱子，便严肃地对他们说：“行了行了，有什么可讨论的，赶紧好好看题。”方霂昂很少对学生严厉，他们见此情况，也安静下来。
　　方霂昂安顿了学生后，打开门走了出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正碰到从对面办公室出来的年级主任张时昱。张时昱看见方霂昂，示意他先好好上课，方霂昂点了点头，但见张时昱向前走去，也没着急回班，在她身后看了看。
　　楼道里站了些正在上课的老师，大家的脸上都一脸茫然，林依哭喊着和梁振海争辩着什么，张时昱上前扶着林依说：“干什么啊这是，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说，别在这吵啊，这么多老师和学生呢，听着多不好啊。”林依还想说些什么，但没说出口就被张时昱拉着，“走，上我办公室去。梁老师你也来。”
　　梁振海白了林依一眼，晃着手里的教案对张时昱说：“我一会儿再去，我先去复印点东西。”
　　张时昱没理会他，拉着哭泣的林依走回办公室。
　　回到班里的方霂昂被学生问：“老师，我们班主任怎么了？”
　　方霂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这莫明的争吵来的太突然，把原本看似平静的校园激起层层的浪花。从入职到现在，方霂昂并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的争吵，顶多是像生物组里那般的面和心不合罢了，他也一直以为社会里的争斗会是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不会明面上争口舌之快，毕竟这种方法一点也不明智。可原来一个人被逼急了之后，也会用这种不明智的方式。
　　他也会遇到这种事吗？方霂昂想了想生物组的人，大家对自己都很和蔼，可是除了安玲外，他真的不确定这种和蔼的真实性。
　　方霂昂回到办公室时，安玲还没有回来，他知道出了老师争吵的事年级主任和年纪副组长都要去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必定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方霂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着年级群里的消息。之前因为年级群每天消息很多，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就把群消息设置为接受不提醒，等自己抽空再看。现在一翻，发现自己竟然错过了很多消息，有一条消息是昨晚发的，标题是桃李杯征文大赛获奖名单。方霂昂点了进去，看到语文组获奖人选除了教1班、5班的董老师，教2班、3班的刘老师，便是教4班、7班的梁振海老师了。这有什么不妥吗？他实在想不出来。
　　安玲是在上午第四节课中途回来的，一进门便摇着头。
　　“什么情况啊？”方霂昂问道。
　　安玲没有回答，直接坐到椅子上。
　　纪棠举着杯子敲了敲门，进来说：“我来接点水，我屋没水了。”
　　安玲点点头：“接吧。”
　　纪棠接着水，看安玲无精打采的样子问：“怎么了这是？”她又看了看方霂昂，方霂昂摇着头，接着说：“今天上午是怎么了？林老师和梁老师干嘛吵架啊。”
　　“你也听到了？”两人争吵的地方是二楼的楼道，初二的班级都在三楼和四楼，方霂昂有些惊叹那争吵声竟能穿透那么远。
　　“这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纪棠把水杯放到安玲的桌上，坐到她身边。
　　“哎呀，我真是服了这个梁振海了。”安玲皱着眉头。
　　“怎么回事啊？”方霂昂把门关上，来到安玲身边。
　　“就是那个征文比赛，梁振海那篇论文本来借用了林依的教案，整体的分析也都是两个人一起商量着写的，一般人都会说最后属上两个人的名字，谁知道最后梁振海交上去的时候就写了自己的名字，林依连提都没提。这不林依昨天刚知道消息，今天就闹起来了。这个林依也是，交之前也不好好检查检查，有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就都交给梁振海了。心真大啊。”
　　“怎么这样啊。梁老师看起来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啊。”纪棠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没想到啊，平时梁振海文质彬彬的。唉，和他一比，我觉得周老师好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安玲感慨道。
　　“周老师顶多是有好事不告诉咱们，她都自己一个人做了。”纪棠点头附和。
　　“那这个事怎么处理？”方霂昂问。
　　安玲敲击着桌面，回答：“怎么处理我还真不知道，这得林校来定，那篇论文估计要撤回了。唉，谁知道呢。学生们没说什么吧？”她看着方霂昂。
　　“学生就什么都不知道瞎说呗。”
　　“也别让学生跟着瞎起哄，传出去不好。”
　　“我是想不让他们乱说，可我也控制不住啊。”方霂昂表示无奈。
　　“现在的孩子嘴就是没有把门的，没事，到时候班主任该教育他们了。”安玲看了眼时间，说，“走吧，去吃饭吧。”
　　“好啊，走。”方霂昂回到自己的桌上拿起饭卡。
　　纪棠站起来，拿着水杯说道：“我就不去了，中午有人约我出去吃饭。”
　　安玲冲纪棠笑了笑：“成，那就我俩去了。”
　　方霂昂也笑着，跟着安玲走出办公室的门。
　　有人约了纪棠，会是谁呢？
　　方霂昂曾经在校门口看到纪棠和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说话，他当时以为只是个学生家长，可仔细想来，那人过于年轻了，看纪棠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爱慕。会是这个人吗？他在看到那本久未翻动的书时就知道自己已没有了希望，但得知纪棠会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心里总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