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含阳》cryl默默

11、第二部分⑤

　　五、

　　乘凤阁凤鸣厅左侧厅——
　　“荐月姑娘，你来晚了，倒是二少主还在里面呢。”
　　楼荐月微笑地点头，灰绿长袖滑过门框。巫非寒是宿瞿门里最好看的男人，他哥哥巫非炎的长相太过威武坚硬，而像他这样才是姑娘们最为迷恋的长相与气质，他也曾可以称为宿瞿门最厉害的人物，多少看见过他的姑娘在默默里对他一见倾心。
　　他清远不可挑剔的容貌气质不减当初。楼荐月觉得他虽然气质清冷，其中却带着一丝暖，正想着，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水仙花香。窗口摆着一盆绿叶丛丛，正在开放的白水仙。
　　“……楼姑娘来了。”他清淡开口。
　　“二少主。”楼荐月望着非寒抬起的脸，痴痴地移不开视线，半会儿才低头对他说：“是，青茗阁的两个副阁主让荐月来给大少主和二少主看看。”
　　非寒抬眼看她，“其实楼姑娘的能力都是我们肯定的，事物繁重可能会比较辛苦……姑娘继任以后好好做吧。”
　　“这是青茗阁主的令牌。”非寒将镂金的小牌放在楼荐月手中，楼荐月低眸接过。
　　记得第一次与巫非寒正面相见是什么时候？他平素冷淡如覆一层薄冰，那个时候却笑了，如冬雪回春的晴色。她的剑不小心差点刺到他，他反而笑了：“姑娘的剑法真不错，轻灵巧妙。”
　　“荐月你要小心点，别伤了别人。”对视只有这短短的片刻，下一刻他转回头和爹楼毅走过去了。
　　二少主巫非寒。望着那个背影，她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她再也没寻到机会见他，他总是在乘凤阁的深处，或是人群的深处，也是她世界的深处。她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换人打听，二少主是否有定亲之人？二少主有青梅竹马的女子吗？二少主……
　　她想到了一个稳定能见二少主的方法，今天就是这方法见效的，第一天。
　　既已无事，也不能久留，楼荐月退身离开。
　　“……楼姑娘，你等一下。”略抬眸对她带出一个很淡的微笑，说时还未抬头，语气不留心，下一瞬回神到手上的几张纸，仿佛正忙着什么。
　　巫非寒微支颔坐着，发丝垂落，几片白衣袂在脚下铺展，衣角欲触地。
　　对楼荐月来说这等待之中更多的是美好，她又细细地，静静地多看了几眼，非寒终于说话。“……楼姑娘，青茗阁主，这次去毕临参赴红苑棠邀请的宾客盛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红苑棠的宴请吗？这好像是明晚就要举行的事呀。”二少主带她去是借此试探她的能力吧。
　　“对，所以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二少主一路坐着软绸棉褥铺就的马车，下车时会支着一根拄杖，若是身边有许楚，便舍了拄杖靠许楚略扶着，似乎腿部有些问题，但是他走得也很稳，也不像是有大问题。她若是想扶他，他便会自然地拒绝。
　　到了毕临红苑棠的住处院落，楼荐月却看见非寒是被许楚小心抱下马车的。她心痛得一揪，问许楚：“二少主怎么了？”
　　“没事，就是发烧了，我趁着他还没醒把他抱进去。”
　　许楚眉头一皱，非寒微睁开眼醒来了，他扶着许楚的手臂挣脱下地，似乎有不悦的情绪，二少主他是要强的。
　　二少主的神情显得有些冷淡：“下次你把我叫醒，我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吧？”
　　红苑棠宅邸的几个属下从宅子里出来，十分恭敬地带领非寒几个一路带路，请他们进厢房先稍作休息。

　　非寒靠着椅子坐下时手抵在了右大腿处，等他遣出的许楚等人退出房外，撩起衣物，看见脆弱的腿部好几道红色的淤血，可能是最近行走得太多了吧。
　　额上微汗，呼吸略微浅短，好像仍有些发热，非寒伏在桌上静静地休息了一会儿，迷蒙中他听到了一串浅笑。
　　那声音非常熟悉——是楼含含的。
　　楼含含？非寒微怔，不自禁地仔细地去听外边楼含含的声音，好像她正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现在是恰巧路过他所在的房间。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进来的是许楚。许楚有些担心地望着非寒，“你是不是引发肺病了，难受……？”许楚记得，非寒对于小伤小病都是毫不介怀也全无表露的，许楚立刻从怀里拿出药来，非寒接过便吃了，倒了杯水饮着，有助于药丸融化下落。
　　“红苑棠的宴席摆上了吧？”
　　他望一眼许楚问。许楚点头，在非寒起身的时候许楚稍微一扶，搀着他的手慢慢出屋。
　　“——非寒？”楼含含看见非寒，不自觉地就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好感的不禁流露，楼含含看到他能走路了，欣慰得不知说什么好。“非寒，你也是来参加晚宴的吗？”
　　“含含，你跟谁来的？”
　　“方于清带着我来的，我……好奇（晚宴），非寒，你看起来比原先好多了。”楼含含放低了声音，最后一句很高兴。非寒至少还是她的哥哥呀，样貌与气质比谁都要清俊干净，她还是好动心。
　　非寒看她的眼神柔软，微笑着说：“我们也该去参宴了，这次吃的东西确实很稀罕，相信你一定会觉得有趣的。”
　　非寒和许楚坐在了正桌，楼含含坐到了副桌的角落好奇地到处看人看物件。

　　两桌宾客入座，上的都是些稀奇珍贵的菜肴，例如湖底生活了上百年的青鱼王，几十年才得一枚卵的偏僻山林的凰头朱雀的卵浇汁烧制，小碟的菜品也都精美珍贵，小盅血燕窝，足月小鲨的鲜嫩鱼翅。

　　而这红苑棠仅是武林中中等辈分的人物，请来的也是些门派的小辈，她今日见着宿瞿门的二少主巫非寒来，惊讶之色由方才的一开始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我本来以为至多来一个副阁主，没想到宿瞿门竟然来了一位少主人和两位正阁主，苑棠真是太惊宠了，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巫少主一定要提醒苑棠完善才是。”许楚微笑调解，说不用介怀。

　　这些佳肴菜品还未有几支筷子夹入品尝，忽然听到咔啦一声，谁的筷子应声折断。“你这菜吃得吗？”他眼神锋利如刀，冷笑着看主持宴会的红苑棠一脸尴尬。

　　岩虎帮主论他挺不俗的地位坐到了主桌，手里拿着一柄发黑的银针挑眉正叱着。红苑棠与岩湖帮主素来有那么些恩怨，近来误解加深。岩湖帮主素来是难处理的蛮横主儿，这是不请罢怕矛盾会愈加激生，请他又不能保险，最后还是恭敬地叫上了，却不料他竟当众给她难堪。“不知道红苑棠你下的什么毒，剧毒？还是什么特别的毒药？”
　　有几个人疑惑之下从袖口里缓缓掏出了解毒药吃了。“啪啦”两声，楼含含的筷子不小心落了下来，她见非寒循声望过来脸上不禁染了几分颊红。

　　红苑棠苍白着脸色笑对他说：“我怎么会下毒呢？我特地寻着珍奇的菜肴宴请大家，是我红苑棠的一番心意，大家能赏脸赴宴我已经很高兴，我要下毒这对我没有分毫的好处，还能叫我红苑馆被江湖好汉踏平，而我也只能落得个死后依然人人皆知的昭著的骂名。”
　　众人愣愣，其实也并不大怀疑，却因为岩湖帮主闹得这一出，使人胃口丧失，再也吃不下去。

　　接下来便有几个与红苑棠交好的侠士开始为她不平：“我就不怕她下了什么毒，鬼才会信这菜里有毒。”说完猛夹几口毫无顾忌地吃下，“红苑棠姑娘素来正直怎会下毒？对，对。”众人纷纷应和，尴尬的气氛顿时减了不少。“要这菜里真有毒。”红苑棠冷眼望着岩湖帮主，以消先前的怨气。“……也是岩虎帮主下的毒吧。”

　　岩虎帮主大怒，起身竟掀了半桌的菜肴，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红苑棠，你下毒的本事我可见识过啊，杀了我副帮主，现在竟然连我的妻儿也不放过。”

　　他们没有这么深的仇怨！红苑棠愕然发现岩虎帮主是被人挑衅了，竟有这么大的误会与怒气。
　　岩虎帮主向红苑棠挥手而出的重铁长戟被非寒几枚柳叶一般的银质小镖击偏，许楚先于所有人之上首先挥剑制住了岩虎帮主的行动，岩虎帮主仍是抵抗。
　　但是往下又不对，许楚身为原乘凤阁主，武艺是非凡，而他竟然下手愈重。

　　岩虎帮主堪堪避过锋利的剑稍腹上已有两个血窟窿的剑伤，两人出手皆凶狠，如生死缠斗般。众人看着这热斗，却害怕这生死搏斗般的气势，都犹豫着是否该出手解开两人的纠缠。本来许楚只需出手制止岩虎帮主，而他此刻却仿佛要置人于死地。
　　非寒感到非常怪异，他看出了许楚一身愈演愈烈的戾气，身离，轻烟一般迅速已腾至跟前，青离剑一出手折断了岩虎帮主的长戟，斜手打落了许楚的长剑。

　　许楚见有人插手竟一挥掌便直击非寒，非寒皱眉，退了几步缓解掌力。许楚抹开嘴角渗出的一抹血丝才愣愣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惊愕之余忙来扶非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