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爱吃虾的酒妖

4、ch-4

　　沈钰这般想法却是冤枉了秦桦。
　　要说秦桦对楚玉多有关注是不假，这一点秦桦是否认不了的。
　　远在秦桦与沈钰于京城认识之前，甚至是久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秦桦已经若有若无地开始接触楚玉了。
　　秦桦身边的人这些年来，在他入宫当御前侍卫的时候以前淘换过一批有异心的，旁人安插到身边的，能力不足的。来了边关，秦桦几入战场，身边的亲卫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因而在楚玉一事上，不知道的都以为秦桦结交沈兰（楚玉）是在楚玉来了兰城之后，不过感叹几句他们将军一如既往地喜欢提携有才的后生。那些跟了秦桦许久的老人，却实打实的知道秦桦对楚玉何等地特殊。
　　人家在江南的时候，秦桦就把身边得力多的门人奴仆撒到了江南。明面上是秦桦眼热江南的富庶，想在江南给自己家族添置一份产业。但是，秦桦一心地想找楚玉手里的产业合作，甚至利益上有所亏损也不甚在意。倒是叫楚玉手下的掌柜连连感慨这秦家出来的经营商业的掌柜都是些厚道人，在楚玉面前刷了不少好感。
　　只是不管秦桦明里暗里对楚玉有多少照拂，他嘴里只说着自己与沈家那位养在本家的远房的公子是神交已久的知己友人，堵死了身边人一颗八卦的心。
　　也所幸秦桦关照楚玉的苗头是几年前才有的，那时候的楚玉才多大？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罢了，纵然因为经营自己母亲留下的产业有些务于实务的小名气，以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也不会有人多想。
　　但秦桦年岁渐长，甚至成年之后，身边既没有通房丫鬟，也不爱出入秦楼楚馆，清心寡欲的跟和尚有的一比，他身边的随从也好，军中的将士也好，明里暗里没少操心，美人没少送，奈何秦桦一个也没要，全部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
　　身边那些一下了战场，不是在后院流连就是到外面寻欢作乐的将士对秦桦是佩服的，竟然真的有人是柳下惠啊，反正他们是做不到的。
　　不提沈钰对秦桦的疑心。
　　这厢，秦桦的将军府里，外管家柳达捧着账表，恭恭敬敬地请示秦桦，“将军，上半年的账表已经整理好了您请看。”
　　秦桦没有娶妻，母亲又早逝，这些年来这些内务都是交给身边值得信任的奴仆来做的，半年一汇总交给秦桦查账。
　　秦桦随手翻一翻，也没有细看，就叫柳达拿走了。
　　柳达把账本接过来，交给粗使的小厮，踌躇了下，微微弯下腰，“还有一事，今年那白石商行与我们的皮货订单已经交接完了。听傅管事的意思，这以后不会与我们的皮货铺子订购皮货了。”秦桦的钱财来源里面大头在铺满了京城和江南，西北的各式铺子，这里面，皮货铺子因为背后有西北这个优秀多的货源地，来钱不可谓不丰厚。而皮货铺子的大主顾不是旁人，正是楚玉名下的白石商行。
　　损失了这么一个大主顾，柳达颇为心痛。倒不是不能找别的下家，只是与白石商行做生意久了，柳达对白石商行从不拖欠账款，有什么事情都订好了条约，如果有什么意外直接依例解决就好，实在是再省心不过大的合作者了。
　　换了别家，少不得又要有一番扯皮。
　　秦桦点头，一张麦色的英俊脸庞上看不出喜怒。柳达垂着头，没有看见他家将军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等柳达回禀完府中的事务，退下去，只留秦桦一个人在花园中的亭子静坐。
　　这时候，秦桦才真真切切地笑了一下，眉眼都舒展开，足见愉悦之色。
　　手里摩挲着腰际佩戴着的玉环，秦桦心里暗暗思量着什么时候寻个借口叫柳达往沈宅送一批好药材。
　　沈家不缺这点东西，但这些药材是他出关之后慢慢收集的，非是年份久，炮制的好的，都弃之不用，这样一年下来也积攒不了多少，却每一株药材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到底是刚刚认识，不好过于热忱，无缘无故的给人这样珍贵的礼物，否则她就要起了疑心了，秦桦想。不过也无妨，他与她的想法向来相合，多见几次面，聊聊各地风俗，时事人物，她就会发现自己是个可交之人了。
　　她认定了的朋友，轻易不会怀疑他或她别有居心的。
　　况且，前世他们见了面，熟识之后她对他就抱有好感，现在也不会例外。
　　只是楚玉的身体天生不足，也是秦桦的一桩心病。西北苦寒，连他这样一个汉子有时候都受不住。楚玉固然精于保养之道，也无法改变这艰难的条件，她身体娇弱，一个不仔细，后果想想就让他痛心。
　　若是，若是……没有那件事，楚玉也不会……
　　任秦桦这边心情如何反复，楚玉是不得而知了，现在她正握着一卷书，却不看，只看着侍女们拿出冬天的衣料，认真的绣着过冬的衣物，仔细一看，男装的绣着仙鹤祥云，女装的绣上连枝梅，那男人的冬衣，却不是给楚玉的表哥沈钰的，而是楚玉的。
　　楚玉看着孤鹜慢慢把那仙鹤的羽翼绣出来，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说，“去年的冬衣还没穿完呢，有何必急着赶制今年的？把去年的拿出来穿就好。”
　　孤鹜人如其名，是个冷美人，抬起头来，嗔了自己小姐一眼，“那是去年的衣服，今年小姐有长高了寸许，哪里还合身，我们家又不缺那一匹半匹的衣料，哪里需要将就了？再说了，落霞防着您这么想，您去年的衣物，已经不合身的，有了破损的，都已经收拾起来只等着天再冷些就送到养济院去，也是给您积福了。”
　　楚玉虚点孤鹜的额头，笑骂道，“你们这些丫头，竟敢私自做主！”神色间却不生气。
　　说笑间，楚玉的丫头小菊掀开门帘揽着一个放着几块布料的篮子进来，一张讨喜的圆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小姐别恼，回头我们就罚孤鹜姐姐请我们喝酒。”又指着布料问她，“今年新的了几个颜色的羊毛呢子，小姐看看，选几个颜色我们好裁了衣服，送给我们公子和老爷。”这里说的公子和老爷，却不是沈家的人，而是楚玉同胞多的哥哥和亲生父亲。
　　如果有外人在，听见小菊把儿子放在父亲前面，心里少不得暗斥一声没有规矩，只是这个院子里也没有别人，全是楚玉的亲信，自然不会计较这个。
　　说来也是这些丫头为楚玉抱不平，楚玉生而丧母，又寄养在外家，虽然离了父亲身边，但也没有疏远了父女情谊。只是五年前楚夫续娶，隔年生了个女儿，明着两个女儿的待遇没差，只是楚玉亲自教出来的侍女们是什么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转眼就从送节礼的管事和下仆嘴里套出新夫人给小小姐的东西都比小姐强上一些，连院子都磨着老爷新建了一座轩朗富丽的。
　　楚玉不放在心上，一笑置之，她们却不能忍。
　　但老爷到底是小姐的父亲，她们也做不得什么，只是把楚父的地位放低了一些，口头占些便宜。她们也有分寸，只在自家的地盘说，到了外面绝不会露了形迹。
　　只是对新夫人，落霞她们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给夫人的节礼也是次于公子老爷的，虽说明面上都很贵重，但是足以够得上贡品的丝绸跟普普通通的蜀缎哪个珍贵还用的着说吗？
　　楚玉捻了捻羊毛呢子，点点头，这品质不错了。才开始研究，已经有了这样的质量，也不枉她拨下去大笔大笔的银子。
　　“都做一套吧，也好换洗。”
　　小菊领了令，下去忙去了。小姐的屋子里多的是人侍候，还不需要她一个二等的丫头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