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角有了意识后》岩兮枣

4、第四章

　　分发完伴手礼，姜绥简单地打扫了一下自己的橱柜和床铺，打算在其他室友们回来前先把行李箱收拾好，避免摊放在外面占用大家的空间。

　　在收拾的过程中，他见到了另外一位室友——史宗旭。

　　这是一位能以一己之力扫除所有阴霾带动整个宿舍气氛的小少爷。

　　他一进来就驱散了宿舍内安静得落针可闻的诡异气氛，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用轻松诙谐的语言和大家吐槽暑假期间在家里和虎爹狼妈斗智斗勇的趣闻。

　　“你们是不知道，我可想死你们了，还好这是开学了，要不然我非得被我爸妈再多抽几层皮不可。”

　　杜特闻言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就连克洛斯也在史宗旭进来后渐渐化去了身上一直挥之不去的紧绷感，慢慢放松了下来。

　　“来，这是上次答应给你们带的，杜特，上世纪钟表大师弗洛的制作，还有克洛斯，这是给你的，乔治大师出品的钢笔。”

　　克洛斯又惊又喜地接过钢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史宗旭爽朗地打断道。

　　“不用道谢，也不用回礼，这是在感谢你上学期借作业给我抄，懂吗？”

　　克洛斯憨憨地点了点头，虽然知道那份作业值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晓得史宗旭不喜欢他反复道谢，于是只能在心底默默记下，等来日有机会在其他事情里还上。

　　史宗旭分完杜特克洛斯三人的礼物，他扫了一圈宿舍，又看了一眼时间，向宿舍里另外三人问道：“顾轩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杜特：“他去训练场了，还没回来吧。”

　　“还没回来？！他是想饿死我吗，亏我还给他带了一份大礼。”史宗旭再次见识到了他和顾轩对“等会儿”这个词在理解上的巨大差异，一个小时前他刚下星际光梭的时候就给顾轩发了消息，当时顾轩给他回消息说他在训练场，等会儿就回去。他以为的“等会儿”是收拾一下就回去，合着顾轩的“等会儿”是再训练个几小时等会儿回来？

　　“不行，我给他打个电话，”史宗旭点开手腕上的光脑，“还等着他回来一起去给咱们的新室友举行欢迎仪式呢。”

　　姜绥难得有些心虚，他偷偷用食指背揉了揉鼻子，觉得比起给他举行欢迎仪式，顾轩此刻可能更想给他举行送殡仪式。

　　……

　　姜绥预料的丝毫不错，史宗旭一连给顾轩打了四个电话，前三个都是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最后一个响了很久才被顾轩接起。

　　“喂，”顾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语气不太好，还有一些回音，听起来像是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接听的，“你催命吗，什么事这么着急？”

　　顾轩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敢和我说你是因为刚回来太无聊才给我打的这通电话，我就会揍死你。”

　　史宗旭听出顾轩语气中的反常，他关掉扩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取下手环边的智能耳麦重新接起电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在宿舍，和杜特、克洛斯他们在一起，你在哪儿？在干嘛呢？”

　　顾轩罕见得沉默了一下，他在哪儿，在干什么——他在厕所，他刚吐完！

　　然而这么丢脸的事情顾轩肯定不会主动告知。

　　“没在哪儿，你这么着急地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史宗旭：“吃饭啊，你看看都几点了，没在哪儿干什么就赶快回来！我们的一个新室友到了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姜绥，我们等会儿打算给他弄一个欢迎仪式，就差你了，快点回来！”

　　“欢迎仪式，”顾轩冷笑了起来，“他知道你要我来参加他的欢迎仪式吗？”

　　“当然啊，他就在我旁边啊，”史宗旭起初有些不明所以，他看了看姜绥又看了看手机，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你们俩该不会已经见过了吧？”

　　顾轩冷笑：“是啊，拜你口中的新室友所赐，我刚刚才从失重室领了十次模拟超光速穿越黑洞的惩罚！”

　　“？？？”
　　史宗旭的眼睛如同两盏探照灯，同时照向了姜绥，其中满是对真正勇士无畏无惧的钦佩。

　　姜绥在两盏探照灯的照射中，保持着尴尬又不失无辜微笑。

　　史宗旭看见姜绥那张与人无害的脸，对顾轩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待他彻底弄清楚顾轩受罚的原因后，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了姜绥这边。

　　“人家一个新生，第一天到学校，能找得明白路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能够提前知道宿舍区的规则还特意诱导你受罚？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无心的！不要闹脾气了，赶快回来，去吃饭了。”

　　史宗旭顿了顿，又吐槽道：“不过顾大少爷，我说你就不能偶尔收敛一下你那脾气吗，我看咱们新来的这位室友挺不错的，一看就是那种不会惹事循规蹈矩的乖小孩，你说你好好的，对一个新生火气这么大干什么？你要是不凶他不吼他，检测装置能检测到你的分贝超出50了吗。还有你凶人家什么了，没有吓到别人吧？”

　　顾轩听完史宗旭的话，差点给气自闭了，他愤愤地掐掉了电话，发现不管过去多少年！姜绥乖巧无辜的外貌总是都能够蒙蔽世人！当年是这样！现在依然还是这样！

　　史宗旭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另外三人：“什么狗屁脾气，我怎么觉得咱们顾大少爷的这个脾气越变越暴躁了呢？”

　　杜特被顾轩揍过不止一次，对于顾轩，他有着一种后天从生理上形成的条件反射的畏惧；克洛斯虽然没有被顾轩揍过，但是虫首人的直觉让他打从心里对顾轩又敬又怕，是以二人都不怎么敢接史宗旭的话，只能默默回头看向自己的桌面，假装自己有事没有听见。

　　一时间，宿舍内只剩下姜绥和史宗旭面面相觑。

　　史宗旭看见姜绥略带尴尬的表情，反应过来这种事情可是容易给这位看起来乖巧安静的新生造成心理阴影，于是连忙安慰道：“你放心，我知道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于你，你一看就是无心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顾轩这人虽然看起来气性大，但其实是一个很讲理的人，很多事情他都不会往心里去，一般睡一觉就翻篇了。”

　　姜绥觉得他认识的顾轩和史宗旭口中的顾轩差别太大，什么叫做“不会往心里去，一般睡一觉就翻篇了”，他小时候忽悠顾轩陪他闯了一点祸顾轩还能从十岁记仇记到现在呢，这都睡了几千次觉了，也没见他翻篇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史宗旭总觉得姜绥友善礼貌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深深的不信。

　　哎，又是为了顾轩在旁人眼中的形象操碎心的一天......

　　半小时后，顾轩从训练场回到宿舍，他脱下的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散发着一种“我很不开心，不要惹我”的气场。

　　然而宿舍里会看他脸色的三人——史宗旭去楼下注册报道、杜特被隔壁同学叫走、克洛斯说是要把衣服拿出去洗，于是只留下一个姜绥在合金门打开后在宿舍里和顾轩相顾无言。

　　“啧，你幼不幼稚。”

　　姜绥停下改装多卡的活儿，无情地点评到顾轩的行为。

　　“你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想让我来哄你吗？”

　　“.........”顾轩忍住发痒的拳头，他想，但凡换一个人说这种话，他已经揍得他跪下喊爸爸了。

　　顾轩一边气得胸口发痛，一边还不得不给自己解释正名：“我做出这副样子是为了让人离我远点，不要惹我！因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对煞笔的容忍度格外低！”

　　姜绥敷衍地点了点头，顾轩的反应在他眼里就是标准被戳破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顾轩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有忍住，“我很好奇，你这样为什么从来没有被揍过？”

　　关于这点姜绥也很好奇，他认真地想了想后问道：“你说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好？”

　　顾轩心好累：“......你要点脸吧......”

　　姜绥对顾轩的话不太赞同，他理性分析：“你可以把你自己作为能够反映一类人的代表性样本，你扪心自问，你从来没有揍过我，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好？”

　　顾轩气笑了：“我一直就想问，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对我的认知有如此大的偏差，我只有在对待会使用暴力或者武力手段的人的时候，才会简单粗暴地用“揍”让他们服气或者闭嘴好吗。”

　　姜绥不置可否：“可是按照我对你的了解，对于你看不爽又不方便直接用‘揍’来解决的人，你的反应一般都是‘这种蠢人多看一眼都会减寿所以懒得用搭理省得影响心情’吧？”

　　姜绥的话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直接把顾轩问得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里。是啊，他看他不爽为什么还总要理他总忍不住要去和他搭话呢？难道他内心深处其实喜欢这种“我看你不爽却又对你无可奈何”的挫败感？难道他的本质其实是个隐形受虐狂？

　　顾轩在风中凌乱。

　　不，他不相信！

　　姜绥看见顾轩的表情从“霍然醒悟”到“迷茫不解”再到“怀疑人生”的一系列变化，心微微动了动，他分析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每次见到我都要故意挤兑我挖苦我只是想用这种另类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顾轩被姜绥匪夷所思的脑回路和自恋程度给震呆了，他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姜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玩意吗我为什么要引起你的注意拜托你清醒一点有病要尽早治疗！’

　　姜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要不然很难解释顾轩这种明明看他不爽却每次都总要凑上来的迷惑行为。

　　“打住！”顾轩看见姜绥逐渐笃定的表情，头都大了，生怕姜绥一言不发就擅自在心里给他安上了某些离谱的定性解释，“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只能说，治治脑子去吧，真的。”

　　对于顾轩这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诽谤”，姜绥向来不会往心里去，他兀自琢磨了一会儿，用最快的速度将拆卸到一半的多卡重新拼装好。

　　“正好没有人，你要不来帮我做个实验？”

　　若是其他人给他添堵后还敢提出请求，顾轩早让他滚蛋了。然而......顾轩对上姜绥发亮的眼睛，“滚”字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愣是没能滑出。后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顾轩曾痛定思痛地反思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他那一瞬间的犹豫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姜绥，而是因为他从姜绥眼中看到了那种常常出现在科研人员或者孩童身上的对探究论证现象根本原因的纯粹，就像是两簇干净的火苗，无情地直接浇灭之前总会有些许不忍。

　　就在顾轩琢磨该怎么换一种温和一点的方式让姜绥滚蛋的时候，姜绥祭出了杀手锏。

　　“我前段时间在m518星际情绪与生理反应研究中心买了一个测试的小程序，你不是说你种种反常的行为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用科学的方法测一下就清楚了，还是说你心虚，”姜绥挑眉激将道，“不敢？”

　　激将法这种东西得分人，别人的激将法对顾轩好不好使目前尚未有过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姜绥的激将法对顾轩却总是一试一个准。顾轩微微一挑眉，整张脸上的表情生动形象地写了九个字——“笑话，我有什么不敢的？”

　　“测！”顾轩扯过凳子坐到姜绥面前，大有一副你不给他测不还他清白就不罢休的气势，“说吧，怎么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