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角有了意识后》岩兮枣

3、第三章

　　姜绥一看顾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他也不能否认这里有他推动的因素。

　　然而天地没有良心，更何况是对待并非无辜之人。

　　“你给我等着！”

　　顾轩抛下一句狠话，就气急败坏地赶在饭点前先去把罚领了，他可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意识被突然拉进虚拟黑洞。

　　姜绥目送着顾轩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无辜”地冲自己的行李箱摊手叹道：“我真伤心，他怎么总是误会我呢。”

　　作为一个坦率的智能机器人，多卡诚恳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人类真是虚伪！”

　　姜绥瞥了多卡一眼，淡定地威胁道：“如果我没有忘记，机器人律法中有一条，宣扬人机对立者，轻者恢复出厂设置，重者上交机器人管理局统一销毁吧？”

　　多卡：“......”

　　威胁生效，多卡礼貌颔首：“是的，我的主人，您非常熟悉机器人律法，方才的话确实容易引起歧义，请允许我重新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

　　姜绥：“......说实在的，我不是很想听。”

　　多卡眨了眨青蛙一样“单纯”的大眼睛：“但是根据机器人十大基本铁律，机器人不能也无权对自己的主人隐藏心事。”

　　“我尊敬的主人，”多卡故作机械地将自己的想法不急不慢地输出，“虚者，空也，与‘实’相对，伪者，有意做作，与‘真’相对。虚伪，即指不真实、不实在、表里不一。”
　　“我的主人，相信多卡，多卡方才那句话中，‘虚伪’为形容词，实际上想形容的对象是您，而‘人类’为代词，实际上想指代的也只有您而已。”

　　“......”
　　姜绥嘴巴张阖了几次，最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默默关闭了多卡的语音系统，走了两步，仍然不解气，又回头把多卡的智能系统也一起给关闭了。他放弃智能导航，拖着两个行李箱的拖杆，打算使用最古老的方式——根据指示牌，去寻找自己的宿舍。

　　为了让学生提前适应未来的军队生活，十银军事学院宿舍楼内的陈设与太空航母内部十分相似。宿舍按照单双号分布在走廊两边，六人一间，床位仿太空舱而建。

　　姜绥的宿舍在325，他心里有些忐忑，来之前他曾找了市面上万余本校园耽美小说让多卡做数据分析。数据分析的结果显示，如果主角住校，那另一位主角百分之八十二是他的室友。因为长时间相处容易让人产生感情，而在宿舍这种私人领域极重的空间里也容易推进主角们的感情发展。

　　除了他以外宿舍还有五个人，首先要排除顾轩这个棒槌，他可以用他认识顾轩这么多年的经验来打包票，顾轩肯定对他不会有兴趣，而他肯定也不会看上顾轩。

　　那范围就缩小到剩下四个人里面了，目前每个人平分到百分之二十多的几率，具体谁的可能性大还得具体相处后才能判断。

　　哎，如何在处好室友关系和扼杀对他的想法之间找到平衡，这还真是一个艰难的课题。

　　姜绥一边琢磨一边站在宿舍门前的瞳孔和人脸识别装置下任由装置扫描自己的生物特征进行核对注册后开门。

　　“滴——”合金质感的银门自动向上滑动打开，姜绥挂起一张友善无害的笑容，打算给即将朝夕相处四年的室友们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操！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换下来的衣服不要和我的放在一起！你闻不到你身上那股恶心的味道吗，我真的要吐了！”
　　宿舍里一个金发绿眼的高个子男生一脚将一个又高又壮的大块头男生踢倒在地，大块头男生跌倒时腰部撞翻了椅子，椅子摔在地面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姜绥笑容尴尬地站在宿舍门口，和宿舍内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的施暴者和受害者相觑无言。

　　经典的打架场景，据统计数据分析，有百分之三十一的校园耽美文都是以撞见主人公打架为开篇。其中百分之二十三的主角为互殴占据上风者，常见于校霸文；百分之六的主角为受害者，常见于校园救赎文；剩下百分之二的主角为加害者，常见于某些十八禁小众网站，并且一般加有“强制爱”等不可言说的标签。

　　姜绥沉默了，花费一个月建立的心理防线差点再次崩溃，他恨不得扼住命运的咽喉逼它时光倒流让他重开这门。

　　三人间的空气仿佛被凝固，秒针在屋内仿古的机械钟里哒哒地转动。最终，是金发绿眼的男生先一步回过神来。他慌乱地向门外张望，见确实只有姜绥一人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故作若无其事地将脚收了回来，理了理衣服。而那位大块头男生也一言不发地自己从地上爬起，默默地将撞翻的椅子摆放回原位。

　　若不是亲眼所见，姜绥都快要相信刚刚开门瞬间发生的一切是他的幻觉了。

　　金发碧眼的男生向姜绥绅士地颔了颔首：“一点小摩擦，不用放在心上，请问你是？”

　　初来乍到，姜绥既不认识施暴者，也不认识被施暴者，他一时无法判断事情的起因和对错，最关键的是被施暴者本人也并没有要他帮忙伸张正义的意思。

　　为避免胡乱出头给人添麻烦，也为了避免触发剧情，姜绥选择用一种最平庸也是最圆滑的方式开头。

　　“你们好，我叫姜绥，是这学期入学的新生，”姜绥表情礼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刚刚我在门口用录取通知书激活注册了门禁所需的生物特征，没有想到屋内有人，是我唐突了，不好意思。”

　　金发碧眼的男生点了点头，对待姜绥的态度称得上和善：“原来是你啊，前几天宿舍名单出来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你的名字，我叫杜特·琼斯，你叫我杜特就行。”

　　杜特·琼斯？琼斯？姜绥依稀记得前几天联邦新闻中采访了一位抓获逃亡五年的星际海盗的大校，好像也是姓琼斯。啧，怪不得，十银军事学院不愧军队子弟的后花园这个绰号，真是随便抓一个学生身后都有军部的背景。

　　姜绥客客气气地和杜特寒暄了几句，随后又将打招呼的目光投向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憨厚的大块头男生。

　　大块头男生没有想到姜绥会把眼神投向自己，他又惊又喜，结结巴巴地向姜绥介绍自己：“你，你好，你，你可以叫我克洛斯，我，我是，是......”

　　“他是虫首人改造人和人类是混种，身上流着一半虫首人的血，所以怎么都改不了虫首人低劣的习性和气味。”杜特语气中带着鄙夷，就像是想要通过话语挑起姜绥的种族对立，让姜绥赞同他方才的所作所为一样。

　　克洛斯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暗淡下来，他无言地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也不再辩解，高高大大的身体耷拉着脑袋，像是习惯了听到这番话后的人会对他产生偏见厌恶，然后对他避之不及一样。

　　姜绥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故作没有明白杜特话中的意思。

　　“哇，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虫首人做室友，这学校真没选错！”姜绥看见克洛斯手腕上隐隐浮现的像昆虫身上的黑色条纹，友善地赞叹道，“我对你们星球的文明一直很有兴趣，未来有机会你也多和我说说，让我长长见识。”

　　克洛斯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真，真的吗，谢谢。”

　　姜绥对上克洛斯眼球中闪现的独属于虫首人的卵圆形复眼，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或者不适，他笑着从行李箱拿出了几份准备好的作为伴手礼的特产糕点零食，给杜特和克洛斯一人分了一份，剩下的三份分别放在另外三位不在宿舍的室友桌上。

　　“我也不知道应该带点什么，就找了一些有特色的糕点零食，你们就当尝个新鲜，未来四年还望多多关照。”

　　杜特虽然有些不满姜绥没有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但一来他还没有摸清姜绥的身世背景，二来姜绥长相气质皆不错，一看就是那种不怎么会惹事也不怎么会和人起冲突的乖乖生，杜特有理由怀疑姜绥可能压根没有听出自己话中对克洛斯的讥讽。

　　算了......
　　杜特收下礼物，“谢了，虽然我们两个现在是同级，但我预科就在这里了，比你早来三年，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我也有吗？”克洛斯没想到自己也有份，他很少收到这样的善意，既欢喜又激动，有些激动地用衣摆擦干净手，双手接过小礼盒，除了道谢他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谢，谢谢。”

　　杜特不愿和克洛斯站在一起，他总觉得虫首人说话会喷唾沫，他嫌弃地撇撇嘴，拿着东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姜绥在除了顾轩以外的大多数不是特别熟的人面前都维持着一副善良友好无害的乖样，他仿佛看不出杜特对克洛斯的态度，该怎么对杜特就这么对杜特，该怎么对克洛斯就怎么对克洛斯。

　　克洛斯捧着礼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甜点，发现这是他没有吃过的零食种类，他很开心，感觉自己心中仿佛有一只名为欢喜的猴子上蹿下跳，他很想向姜绥表达谢意，但又怕打扰到姜绥，于是只能点开桌面上的虚拟面板，给自己母亲发送了一条分享自己此刻喜悦的简讯。

　　“今天宿舍住进来了一位新的室友，他很善良也很干净，他没有因为我有虫首人的血统而疏远我，他送了我很多零食，都是我没有吃过的，我很开心，真想让您也尝一尝。”

　　简讯通过信号基站转发进一个废弃星球，墓地的骨灰盒里，光脑“嗡”地震动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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