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是种病》十方未名

19、叶飞，真朋友，能好一辈子的那种！

　　问完叶飞就后悔了，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种撒娇的感觉？人设不对了啊！再说韩历虽然网上没联系，可到底出没出远门又不知道，自己这么问，仿佛盼着外出务工的老公回家的留守媳妇一样。
　　神经病啊！
　　叶飞不由得捂脸，为自己碎成一地的形象哀悼。
　　“明天就回了，接了个剧，得赶着回去录。”韩历回答说。
　　叶飞暗道“幸好”，想起韩历一贯直男得不能再直，问什么答什么才是他的正常思路，怎么可能多想。于是松了口气，又开玩笑问：“飞机还是动车，要不要粉丝我举个牌子去机场、车站的接你？”
　　韩历被逗乐了：“得了吧！就你一个‘粉丝’，得多寒酸。”
　　叶飞说：“我可以叫上俩丫头片子嘛，三个人，四舍五入也算一群粉丝了。”
　　韩历“哈哈”笑了起来，之后才说：“不用，又没什么东西。我开的车，到时候如果时间早，给你送点特产过去。”
　　“可别。”叶飞当即拒绝了。
　　“就是自己家里做的土货，不值钱，不过你要是吃不惯就算了。”韩历随性得很，倒也不强求。
　　叶飞怕韩历误会，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刚回来，一路上也很辛苦，还是早点到家休息休息。过两天来我们家玩儿呗，小雪吵着要在家里吃火锅，到时候唐雅、李超他们也来，哦，还有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聚聚。你捎的好东西到时候可以带过来，正好煮了一起尝尝。”
　　“那不错，就等去你家的时候再带过去吧。”韩历应下了。
　　两个人又扯了些闲篇儿，主要是叶飞汇报这几天韩历没上线的一些情况，差不多了聊了有四十分钟，这才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后，叶飞感觉心情很不错，甚至下楼撸了个串。再把报社图片往朋友圈一贴，引来一大串羡慕嫉妒恨的哀嚎。之后叶飞舌战群儒，挨个把留言的朋友们气了个遍，直到仿佛这条朋友圈之后，他叶飞就会被所有人屏蔽，再没有一个朋友，这才收手，然后心安理得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韩历回到家里，洗去一身灰尘，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这段时间网上的消息。
　　聊天软件上很多群都刷成了999+，单人的除去同事的消息，就是叶飞发了好多搞笑的图片和链接。
　　韩历随便看了下，笑得不行，心里对叶飞的好感又上升了。
　　想到自己离开这几天，叶飞一直惦念自己，韩历感觉心里暖暖的。
　　查看邮箱，韩历发现居然收到了策划蜻蜓的邮件。
　　配完《红颜诺》也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反馈消息，要不是剧群时不时还有人说话，韩历都快要忘了这回事了。
　　这封邮件是五天前收到的，打开邮件，韩历本以为是让返音，结果并没有，只是邀约他参加广播剧的首发歌会。韩历看看歌会时间，还好是在几天后，自己头一回参加这种聚会，要是错过了，挺对不起那群小朋友，也对不起自己。算了算时间，感觉没有问题，于是回了邮件，表示到时候一定到。
　　回完邮件，韩历看到叶飞的头像又开始闪了起来。

　　“到家了吗？听说内环今天格外的堵，韩大大有没有遇到超车的蜗牛？”
　　“遇到了呢，蜗牛不但超车，还回头嘲笑我。”
　　“所以我是那只蜗牛咯？[doge]”
　　“是你自己承认了。”
　　韩历看着和叶飞的对话框无声地笑了。
　　叶飞是他这几年交到的最好的朋友，不仅博学多才，还幽默风趣，聊起天来十分投机，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叶飞总是很阳光积极，还特别能用他自己那份对生活游刃有余的态度感染他人。和叶飞相处，让人自然而然会放轻松，就像现在，只是几句话，就把韩历这段时间心头笼罩的阴云拨散了许多。
　　聊了几句，韩历接到叶飞的语音通话申请，正好要收拾东西，就戴了蓝牙耳机和叶飞一边聊一边收拾。
　　叶飞那头似乎很悠闲，只时不时敲击键盘：“哎，你不在的这几天，上游戏都没人陪我玩儿了。”
　　韩历不信：“不说你一个空位没剩的游戏好友，就你们公司那么多人，之前不是说团都能开起来了吗，还能没人和你一起玩儿？”
　　叶飞“啧啧”两声：“人是不少，但他们被李超影响得，不是组团秘境开荒，就是野外打架群殴，一个个的，做不了暴力DPS就做个暴躁PVPer，我怎么能和他们为伍？”
　　韩历惊奇问：“咦，那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人说自己PVE能打能扛能爆奶，PVP七进七出收人头？才一个星期不上线，风云人物就被风吹云散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丢下了人家一个人。”叶飞捏着嗓子做作的声音听得韩历忍不住抖了两抖，“他们那群家伙，狗的狗，双的双，狗的野外一起浪，双的到处花前月下看风景，没一个人陪我安安静静体会游戏真谛，还不是只有你。只有你，能陪我取西经~”
　　韩历抹了把鸡皮疙瘩失笑：“可别，我才不要去取经。还游戏真谛，什么真谛？跟你一起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吗？”
　　“我是美男子我不否认，”叶飞毫不意外脸大地一口应下了，“但你可别小看游戏，里头一样有真谛。”
　　韩历说：“愿闻其详。”
　　叶飞清了清嗓子颇有腔调地说道：“古代出了个成语叫‘玩物丧志’，到了现代，人们则是喜欢把每一代人稍微广泛的喜好定义为精神鸦片。从风靡一时的录音机、喇叭裤，到盛行几代人的武侠小说、电视电影，再到后来的电脑、游戏、和手机。虽然总在不停地说‘xxx正在毁掉一代人’，但实际上社会却是一直在进步。每一代人最终都担起了自己那一代人的责任，并没有被毁掉，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
　　“因为地球人那么多，有真的沉迷玩物不思进取的，但更多的还是积极生活的人。理智的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会因为一个兴趣爱好而荒废人生，甚至可以从任何事情上学到东西。”
　　“比如说？”
　　“青铜玩儿游戏哪个键亮了按哪个，着急的时候一通乱按，技能全部卡了CD，没一个放出来。王者就不一样了，不但要计算装备搭配，甚至每一次走位都是考虑了后果的。‘门派训练场的木桩为何频频折断？城外擂台发誓要挑战中原所有武林高手的外族勇士为何神秘失踪？为将DPS精确到个位，配装大神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自学程序语言，写入高等数学公式，终于得出清衣教禁地秘境通关的最优解——具体请看正文。’”叶飞一口气说完好长一串，之后哈哈笑了，“论坛这些人真是奇才，都是六个核桃当水喝大的吗。”
　　韩历不由无语：“他们喝什么长大的我不知道，你以后自称都应该用‘吾’。”
　　“咦，为什么？”
　　“因为前言不搭后语。你的游戏真谛就是给我念论坛上的帖子？”
　　“哈哈哈……”叶飞居然还自己笑了起来，“好玩儿的才念给你听啊，你不是在收拾东西没空看电脑嘛，我就口头同步给你咯。哎~这里还有个文艺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叶飞念了两句，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首诗太熟悉不需要再念下去还是怎么的，突然没音儿了。
　　韩历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去洗了个手，听到有新的消息提示音。
　　“怎么不说话了？没信号了？”韩历问叶飞，听到那边叹了好长一口气。
　　“你先看看吧。”叶飞说，又安静下去。
　　韩历查看和叶飞的聊天框，见他这回不是发的逗比图片，而是一个网页链接。看预览好像是一段游戏视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盛世的，韩历直接打开了视频。

　　视频开头是几句文绉绉的凄婉古诗，配上挺恰当的古风曲调，让人骤生悲凉之感。之后果不其然是盛世的游戏场景，剪辑的却是不同玩家跟同一个NPC说话。
　　NPC在一片院墙外的树下，穿着很陈旧，连名字都没有。视频开头是NPC坐在树下望着墙里，时而起身舞剑，时而闭目养神，怎么看都像是无法互动的。
　　之后是不同玩家上前去点击他对话，居然能得到各式各样的回答，让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一个普通的NPC。而那些回答，总体来说都表达的一个意思——你好，谢谢，下一个。
　　又一个被世界事件逼疯的可怜人。韩历在心里为UP主默哀3秒。记得上一次看的一个为了触发世界事件，对话了游戏里上千个NPC，总时长一个小时的视频，韩历用八倍速看得都晕。不过比起这位UP主竟是小巫见大巫，也不知道上哪儿收集那么多玩家和同一个NPC的视频。
　　“他们怎么就笃定这个NPC有事件？怕不是想世界事件想疯了。”韩历看到小半吐槽，看了还不到两分钟，除去前面几个稍微详细点，后面的玩家都是一闪而过，大概已经有几十个不同的ID 了。
　　“他们没疯。”叶飞答了句，却没有说下文。
　　韩历察觉到叶飞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几分钟之前还特别欢快，这会儿却突然就消沉了。
　　难道是因为视频的缘故？
　　韩历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屏幕。在叶飞的熏陶下，韩历也看过不少盛世的同人作品，这个视频没什么剧情，也没有华丽的调色或者特效，粗一看毫无出众之处。好在画面干净，配乐轻缓，没什么出彩的，也不至于烦人，在一些录屏世界事件触发中的视频中也还可以了。
　　但这个视频一定不仅仅只是一个求世界事件的视频这么简单，不然怎么会惹得叶飞不快？
　　韩历开始注意每个玩家的名字，但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一直到视频大半，画面突然慢了下来，恢复成正常速度，背景音乐也低下去，甚至有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然后，一个灰衣人影走进画面，手上空无一物，看起来像只是闲庭信步至此。
　　灰衣人在NPC五六步远的位置停住，NPC突然站了起来。与其他玩家到来不同，他这次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和灰衣人相对而立。
　　两人游戏角色就这样站了很久——韩历看了眼进度条，其实也就五六秒——最后灰衣人头顶上冒出一个对话框，只有两个字，“师兄”。
　　韩历不由觉得这人怕不是傻了吧，盛世虽然模拟真实社交，但仅限于玩家与玩家的交流环境模拟。这人还想跟NPC对话？又不是每个NPC都是季然。
　　然而还没等韩历吐槽完，NPC头顶也冒出个对话框，居然回答了灰衣人的话。
　　“你来啦。”NPC说，他背后的树突然开出满树的花，原本与浪人差不多的装扮变成了平原庄宽袍大袖的华美校服。
　　不，不止是衣服，模型都换了，从连韩历都看得出来的盛世男性NPC用得最多的大众1号脸，变成了风度翩翩的俊美侠客。
　　NPC朝灰衣人走了两步，然后召出长剑舞了一段剑舞。收招的时候满屏特效，漫天花雨落下，世界频道开始公告世界剧情达成。
　　特效播完，NPC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