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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栽赃 ...

  •   “司华弦,你可知我为何要传唤你来?”齐映一字一顿,大殿里隐约有回音。

      司华弦眨了眨眼,却是笑了:“弟子不知,只是门主如此兴师动众,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庄昭听后一拍藤椅扶手,急急怒道:“孽徒,不知礼数!”

      庄昭一向儒雅温文,司华弦从未见过自家师尊这般大动肝火,原本流转着笑意的双眸凝了一瞬,转而浮上了一丝委屈失措。

      她也不想这样的啊,问题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被人家叫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她能笑着回答已经算有风度了,难不成还要让她当场落泪才叫知礼数吗?

      齐映瞪着她看了好久,心头怒火中烧,手一抬将几张信纸甩到台阶下,司华弦着急去看,身旁制住她手臂的人却死死按住她的肩不让她擅动分毫。

      “司华弦你勾结妖人,意图叛道,如今还要装出清清白白、一无所知的样子吗?”

      司华弦听着双眼微微瞪大,脑中一片轰鸣,门主他在说什么?我勾结妖人?还意图叛道?

      司华弦彻底愣住了,忽而急火攻心,她用力甩开身旁人的束缚,跌跌撞撞地扑到那几张信纸上,她眼前发黑根本看不清那上面写了什么,可是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冷哼。

      司华弦红着眼去看台阶下的人群,果然看到了湘扬隐约得逞的笑意。

      司华弦抹了一把眼角,深深喘了一口气,待平静了些许后,她垂着眼淡然开口:“这些东西,我从未见过。”

      齐映虽怒,但语气依然克制稳重:“这是从你枕下翻出的,你与妖人书信往来多久了?”

      司华弦下意识想笑,然而残存的几分理智让她没有放任自己这样去做,她抿了抿嘴角,用手指头想她都能想出是湘扬在她枕头底下翻出了这个,然后又添油加醋呈给了门主,她闭着眼睛都能看见湘扬当时那副谄媚的样子,多像条狗啊。

      司华弦在心里冷笑一声,淡然开口:“门主就没有想过,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这次尚且不用齐映开口,湘扬就自动跳了出来:“司华弦你露了尾巴就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信上分明写着你的大名,难不成……”

      “你怎么知道这是来自妖人的信?你们很熟?”
      司华弦直接打断了湘扬的控诉,她转过头去看着湘扬,目光冰冷,杀气凛凛,湘扬被她瞅得眼中嘲讽松动了一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齐映语气中的怒意更盛:“还敢狡辩!妖人的印信分明可见!”

      司华弦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上那个黑色的,所谓的妖人的印信:“我从未和妖人有过任何形式的通信。”

      齐映瞪着双眼直接站了起来,一旁的庄昭眉梢抖了抖,抬起手欲制止些什么,谢存有些着急地看着跪在地上分外冷静的司华弦,这傻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话,仿佛是在为毫不相干的人随口辩解一般,真是……硬骨头。

      齐映怒不可遏:“人证物证俱在,你有……”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事与我无关!”

      一直垂着眼的司华弦突然爆发,一拍地面站了起来,趁齐映还没反应过来又补充道:“我司华弦纵然不够出彩,但也没有沦落到什么罪名都能随随便便扣到我头上的地步。”

      齐映气到手都在发抖,谢存被司华弦这股没来由的意气惊到了,眸中再多的温柔疏远都盖不过那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慌乱,他向齐映低头拱手,还未来得及替司华弦分辨两句,只听齐映道:“事已至此还不认罪,把她给我关起来!”

      当即便有人要来拖司华弦,司华弦拍开他们的手,怒道:“我自己会走!”
      说完,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自顾自地出了殿去。

      庄昭眼神散了一瞬,看着门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作为师尊,自然明白自己徒弟的为人,他也愿意相信司华弦是无辜的,只是这丫头的这身气焰未免太盛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出面为她辩护,哪怕她哭上两声,他都能顺势向门主求求情啊。

      谢存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如今什么都顾不上了,刚转头向齐映,他口中想要分辨的话就被韩世堂眼疾手快地捂了回去。

      谢存瞪大了眼睛看韩世堂,眼中的焦急似猛兽一般要将韩世堂生吞活剥,韩世堂硬生生受了谢存这几近疯狂的一眼,手指难以自制地颤抖,但是捂住谢存嘴唇的力度不减反增。

      谢存急火攻心,竟想在师尊和诸位师叔面前同自己这位师弟大打出手,韩世堂不知道谢存这是怎么了,他努力向谢存摇着头,努力阻止自己这位师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韩世堂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能把这件事看得分外透彻。

      他们这位门主平生最恨的就是勾结妖人的叛徒,司华弦这事出的蹊跷,即使有人证物证,也不足以说明她与妖人有书信往来,毕竟妖人诡计多端,污人清白什么的事随手就做了。

      与司华弦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她的磊落坦荡,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会明白她是无辜的,可是门主这番大动肝火,摆明了就是要借此事将自己的态度广而告之,不要妄想在我的眼皮底下做我最唾弃的事情,我对叛徒绝不姑息。

      而且许是长年对叛徒有所忌惮,齐映是有“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这样近乎残酷的心思的,在这样完全不可抗衡的情况下,丢了一个司华弦已着实叫人痛心,韩世堂绝对不允许谢存再赔进去。

      齐映背着手稳了稳有些失控的情绪,他也知道司华弦或许是真的被冤枉了,只是当年出了那样的事,让他对那封被搜出来的信件着实难以释怀,他深深喘了一口气,语气已然平静了许多:“传令下去,门徒司华弦有勾结妖人之嫌,责碎玉十,以戒叛门之心。”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谢存一把推开韩世堂,快步行至殿中央急切道:“师尊三思,司华弦的为人门派上下有目共睹,石藏暗中尚未水落,如此判罚实在过于草率。”

      齐映刚刚按下的怒火又被自己的好徒儿生生堵在了胸腔中,不及发作,身后的庄昭也站了起来:“门主师兄三思,此事手段这般粗陋,定是妖人包藏祸心,万不能错怪自己人啊。”

      齐映气得眉梢都在颤抖,他极力压制着情绪,闭着眼沉声道:“我是门主……”

      许是因为过于压抑隐忍,这个声音听上去嘶哑不堪,仿佛是从地底传来。

      这四字之后,齐映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是门主,有些事即使明白他也不得不装糊涂,他如何能以一人之私为整个门派埋下隐患?

      是,这次是中了妖人的算计,委屈了无辜之人,可是他若轻易放任不管,下一次,真的有人暗中与妖人勾结之时,难道他们还要重复这套说辞,要他开恩?

      坐在门主这个位置上,一旦心软,日后容忍一事便会如卸了闸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不用再说了,”齐映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决绝,“即使司华弦没有反叛之心,单凭今日她这无法无天的作风,她也难逃其咎。”

      谢存有些脱力,忍不住怔了一瞬,他看到了那个躲在杂草后的身影,她瑟瑟发抖地说:“那可是碎玉啊……”

      是啊,那可是碎玉啊……

      谢存眸色一凝,忽而抬头正色道:“若是如此,徒儿愿代司华弦受罚。”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交集在了谢存身上,齐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好徒儿,语气又轻又慢仿佛身陷梦境:“谢存,你说什么?”

      谢存看着自己的手,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答道:“徒儿愿替司华弦领罚。”

      “好!”齐映猛吸一口气,真是他的好徒儿啊,什么浑水都要趟一脚,什么事情都想往自己身上揽,好,非常好,“为师成全你!”
      齐映盯着谢存,那眼神分外痛心愤怒。

      谢存不惊不惧低头拱手:“谢师尊。”

      一旁庄昭完全混乱了,这怎么回事,他方才对于司华弦的担心如今全部,啊不对,是加倍转移到了谢存身上:“谢师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然而齐映谢存这对师徒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对于庄昭这个老好人的跳脚皆恍若未闻,一个暗自消磨怒火,一个从容束手就擒,一个两个都是该死的顽固样子。

      齐映怒极反笑,向台阶下陪侍的弟子道:“去,给你们大师兄请碎玉去。”

      谢存面上全无波澜,他求仁得仁,也该满足了。

      谢存轻轻缓缓地跪到地上,解开外袍褪到臂弯处,而后合上双眼,长长的睫毛随呼吸起伏,极沉极稳似凝上冰霜。

      齐映转身背对着跪在台阶下的谢存,很快便听到了去请碎玉的弟子回来复命的声音,他摆了摆手,逼自己狠下了心:“刑启。”

      听着身后忽而响起的破风声,谢存有本能躲闪的冲动,可是他双手攥着平铺在地的衣襟,拼命克制着自己,全无抵抗地受了一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永远崇拜那敢做敢言、敢于反抗所谓“主”的一腔孤勇、少年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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