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影楼（鹿鼎记）》卿若

59、丧礼·迎韦小宝

　　如夏宗曦整个人一样，葬礼也办的简洁潇洒。
　　即殡前三日，以夏总管在外主持丧礼，康熙派遣两位阿哥坐镇，看着来往不息哀悼的同僚。
　　而清影身席斩榱（即丧服第一等），跪与宗庙内蒲团上，手执纸钱，一张一张丢于火盆中。看着寥寥升烟，清影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一身粗硬麻衣搁的她生疼，虽然里面穿了孝衣，但完全起不到作用。
　　也幸好家族内对本族子女没有严格要求，否则就凭她这个身子，止不住紧跟夏宗曦步入黄泉。因是汉军旗，服的还是汉族习俗，也不比满旗少的到哪儿去。
　　以前不知道，现在对着斩榱她就一阵头疼。孝服分五等，即第一等：斩榱，以最粗的生麻布制成，嫡系——凡诸侯对天子，臣对君，为祖父母，为父母，为子，为未嫁女，为儿媳，为妻对夫皆穿斩榱；第二等：齐榱，以本色粗生麻布制成，为孙子孙女，为重子重女，为高祖父母均遵"齐榱"的礼制；第三等：大功，用熟麻布制成，为伯叔父母、为堂兄弟、未嫁的堂姐妹、已嫁的姑、姐妹，以及已嫁女为母亲、伯叔父、兄弟服丧都要穿这种"大功"丧服；第四等：小功（咳~不好意思，想歪了/// ^ ///虽然字不同），用较细的熟麻布制成，为从祖父母、堂伯叔父母、未嫁祖姑、堂姑、已嫁堂姐妹、兄弟之妻、从堂兄弟、未嫁从堂姐妹，和为外祖父母、母舅、母姨等服丧而穿的；第五等：缌麻，常见的麻衣（现在用漂白的布做成。称为“漂孝”），为曾祖父母、族伯父母、族兄弟姐妹、未嫁族姐妹，和外姓中为表兄弟、岳父母穿孝都用这个档次。
　　守个孝还要这么多规矩，依据下来她该穿齐榱，但一想，她父母双亡，家族中又有立三代之亲便不用参加丧礼，夏宗曦是独子，这斩榱的位置她不顶着谁顶！？清影翻族规时很是松了一口气，偷懒时至少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但若她还有亲人，那她就必须遵循《礼记·间传》：“斩衰三日不食”，绝食三天，既殡以后，可食粥；百日卒哭以后，可以“疏食水饮”；一年小祥以后，可以“食菜果”；二年大祥以后，可以用酱醋调味；丧满服阕，禫祭以后，才能饮酒食肉。这里也有变通之处，年事已高者，或病重者落得“不慈不孝”之名，这种情况下常允许改善饮食，以保证守孝期满。但清影一来正直青春年华，二来身子骨虽弱，但还没到病重的程度。三年遵守下来，虽然会发疯，总不至于落下闲言碎语的好，突然发觉亲人少也是有好处的。
　　再翻一页，看见一旁的页面上，自家爷爷用很鄙视的口气注写到：“这些个老不羞，八成嫌办丧礼麻烦，又为了省银子，更不想旁亲织染权利，所以定了这些个规矩。这不是诱坏下一代，有伤风化，岂可饶恕！”
　　一瞟正文，是丧期间居家住行注意事项，规定在未葬以前，孝子要“居倚庐，寝苫枕块”，“寝不脱绖带”（倚庐：灵堂门外东墙临时搭建的简陋棚屋；苫枕块：上垫草下垫土的枕头绖带：麻布料的腰带及头戴；整句话是和衣而睡）。既葬以后，倚庐内壁可涂泥挡风。百日卒哭以后，可以对倚庐稍加修整，并铺设不纳头的蒲草席。一年小祥，拆倚庐，原处改建小屋，涂白灰墙，称为垩室，居于其中，并铺用普通寝席。二年大祥，复居正寝，仍不能用床。直到服丧完毕，才一切如常。
　　清影瞪大了眼，这好像跟夏宗曦的话合不上意！？继续往下看，妇女居斩衰之丧，则不必居倚庐和寝苫枕块。未殡之前，孝子要哭不绝声，“昼夜无时”，既殡以后，要一朝一夕哭两次。以后在整个丧期中，“思忆则哭”。不得婚娶，不得赴宴，不得听音乐，不得游戏笑谑等。三月不沐、在大祥移居正寝之前夫妇不得同居等。
　　这一下清影是狠狠的抽了，她的眼泪早流干了，要她怎么哭？先要没日没夜的哭，后一早一晚哭，再到想一次哭一次，谁来给她一棒槌啊？虽然不用为睡倚庐，枕苫块而高兴，但她睡不睡谁知道啊？不得婚娶，她无所谓；不得赴宴，求之不得；不得听音乐，直接杀了她吧！？不得游戏笑谑，她能不能当做没看见！？三月不洗澡，比猪还脏；夫妻不得同居，跟她没关系，无视掉。
　　带着怒意看向最后一行，苍老而年久的小楷，比正文还小些的字迹写到：“吓到了吧？吓到了吧？其实家族中从来不遵守这些，只要把外面的人唬住就行了，做做样子，好好干！”双眼一眯，后面紧跟一句字迹纤秀的话：“老太婆，你这辈子唯独这句话说对了。”
　　什么跟什么啊？这些个人居然在族规上聊天！？再翻，后面好几篇都是族人的对话，每人一句，说的话一点含量都没有，最后一句又是夏宗曦的：“其实我也挺喜欢这个规矩的。”清影脑中立刻浮现出夏宗曦一边摸下巴一边深思的影子，再想起上一篇那句，然后一皱眉，叫来丫环把文房四宝承上（虽然只用的着两样），刷刷刷两下，只见飘逸娟秀的字迹呈现：“你都一把老骨头快要被我化灰了，还有心情玩儿聊天游戏，为老不尊，幼稚！！”
　　舒爽的呼出一口气，许多年后，同样年轻的男子略染霸气的写到：“娘啊~，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不是常说‘说别人幼稚的人才是最幼稚的人’，哈哈哈哈~~”
　　话又说回来，传统丧礼的复杂，丧服衣料及穿服时间长短来直接体现血缘关系的尊与卑、亲与疏的差异。
　　三日丧礼自不用清影担心，夏管家经验丰富安排事物妥当，再有两位阿哥坐镇，即使有想要闹腾的人也不敢多得放肆。
　　再看一片悠闲的后院，若夏家还有给清影撑腰的人，那来安慰她的妇人许则多不胜数，可清影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这京城的人果然各个都是势利眼儿。
　　夏宗曦去世的消息早传到太后耳里，她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便不能出宫来看望清影，倒是传余嬷嬷过来，无非是宽慰话之内，最后临走之时才提到清影以后的打算，本来太后有意把她收进宫来抚养，清影好言相劝，希望太后打消这个念头，又在后面推说，夏宗曦生前以为她安排好归宿，虽然这是事实，见余嬷嬷松缓的表情，清影知道太后这儿算是过关了。
　　夏府的日子总体来说很清闲，即使在这伤感的日子里。
　　惠娘抱着清影即难过又为难，清影问她为何？她却说：“今年腊月小姐就及荓，可这丧期……怕是不能办礼了。”惠娘甚是哀怨，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清影挥挥手，笑道：“随便啦！能不操办就不办，我还嫌他麻烦呢！现在可好，正合我意。”
　　一听之下，惠娘血流倒涌，气的满脸通红，正想把清影按到椅子上好好说说。可清影哪有那么容易被抓住，只听门外传来清影的笑音：“惠娘，我去书房了，你好好收拾东西，再过几日韦叔叔就来了，我们好打包上阵直接走人哦。”
　　身后惠娘哀怨的一叹，这个小姐真是什么都不重视，太随心所欲了。
　　几日的时间，清影把夏府上下交待妥当，看着井然有序的奴仆，清影很是安慰。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在夏府，另有一部分想要走的，清影便遣了丰厚的银两让他们离开，还有想夏管家这样的老人便跟着清影回祖宅。
　　至于留下的夏文，身为夏梧管家的儿子，自然升为新任总管，管理夏府上下事物。还有就是离不了花草的花匠白眉老人也留了下来，继续照管花药园。其他人便是家就在京城的，若走一人，怕是要大动干戈了，所以他们很有自知自明的留下。
　　本来夏宗曦一走，清影可以说是真正的随意逍遥去，但回望这片大地，她总觉得，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简单。所以留下一批人在这儿，让他们由小转正，趁清影不在的时候历练自己，看能不能保护好夏府。就算有人闯入，她也不担心，夏府内外可是安插了不少暗手，一般说来他们只负责收集消息，不到万不得已绝是不现身，而清影只要知道谁闯了夏府就好，抓没抓到人她根本不会在乎。
　　身为女眷，又是在丧期这个节骨眼儿上，清影留在大厅迎接韦家一众，夏府大门前自然是由夏总管欢迎。
　　老远就看到一长串的人影，夏总管先前引路，韦小宝很“威严”的跟在身旁？再后面是七位美夫人，那模样真真是让人怀念啊~，清影感叹着，不知觉以迎到近前。
　　韦小宝还未说上话，就被七位夫人弃到一边，自顾跟清影寒暄。若是一人还好，这一下多了六人清影怎么都不习惯，想着以前接触了四年也没习惯这种境况，更别说她已经离开两年了，又要从头再来了……
　　清影先把几人拉进偏厅，那里早为几人准备了热茶暖炉等，虽然是二月了，但京城依然冷，清影的身子更是受不了，只是她忘了，这里哪一个不是学过武，就是建宁常年跟着她们也学 了些拳脚功夫，更别说她自小便在京城长大。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把一个被晾在一边儿的人从郁闷气到脸黑，清影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七位美夫人自然发觉出来，连忙过去给韦小宝端茶倒水，轻柔细语的劝慰，韦小宝那张黑脸也慢慢变回郁闷，再到从容。其实他也没多生气，毕竟清丫头没什么亲人了，多宽慰宽慰是好事，只是……别彻底的无视他。
　　与韦小宝相谈中，双方都了解到对方的打算，韦小宝希望清影接回去以后一起住，其意便是清影的第二个家。而清影也把夏宗曦交待回祖宅的事给韦小宝说了遍，又说了点母亲娘家的事，然后才重点突出她想游历山川。
　　韦小宝也明了清影的意思，虽然那四年他们一直走走停停各大城市，但清影游玩的时间甚少。
　　最后商量了下，由韦小宝一行护送清影回浙江余姚市的主宅居住，直到清影把家族的历史真正弄清楚了后再出世。看望韦小宝一家，在去桃花岛看看娘家的人，最后才是游历，当然护卫得带足。
　　事宜完后，清影才发觉哥哥们都没过来，一问之下，韦小宝的脸又黑了。原来韦虎头他们跟皇室认识的不少，好几人都在京城，又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跟清影的关系，而韦小宝也不想跟皇室接触，所以他们分头行动，等清影跟韦小宝离开几日后，他们才动身。
　　清影暗暗点头，这时夏管家来报，康熙一家子来了。
　　先还有点懵，来了就来了呗，有什么大惊小怪，最后一想，“康熙一家子”……这个数字要怎么计算，像皇宫还有大殿装他们，她这个小府小庙可供不起这么多尊大佛。
　　问清楚才知，康熙来了，太后来了，惠妃跟宜妃来了，太子及几位阿哥来了，太子妃携几位女眷，还有小格格小阿哥。清影无语的回望，一圈下来，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无语啊！
　　一上来就是行礼见礼等等，太后见到建宁些许不自在，建宁见到康熙全是怀念，康熙见到韦小宝……复杂难懂。
　　话还未说一句，康熙召了清影跟韦小宝到书房去说话，剩下的人就在偏厅里自便。
　　整个偏厅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建宁不知为何对着太子就是一阵发神，就是身旁姐们提醒声儿也没注意到，而这奇怪的行为自然也让其他人发觉了……直到太后轻咳几声，建宁才回过神来，但显然也没清醒多少，自语道：“真像啊~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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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抛了一个悬念出来~~~你猜你猜你猜猜~~
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