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影楼（鹿鼎记）》卿若

42、香雪·桃枝玉笛

　　清影疑问的看向夏宗曦，想从他那里找寻答案。
　　只见夏宗曦摇头晃脑，明显不知道，清影无奈的又转向紫悦，问道：“四贝勒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紫悦很干脆的回答。
　　篱歌看着清影，小心翼翼的问：“会不会是因为……十一阿哥的事？”
　　听篱歌的话，清影才想起胤禌临终前叫四阿哥照顾她的事，而这次四阿哥只想确认她是不是那个人？她虽然不想跟那些人扯上关系，但以四阿哥的聪明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找到她的机会，所以，於其以后被揭穿，还不如现在就坦诚公布，至少知道的人只有四阿哥一人而已。
　　“你把四贝勒带过来吧！”清影吩咐。
　　“是。”紫悦得令，随即离去做任务。
　　揉揉肚子，想减轻自己的不安，望向夏宗曦，用眼神询问，‘这样做对吗？’
　　夏宗曦抚上清影的头，轻拍两下，回说：“你自己都决定了，问我又有何用？要知道，我们夏家的孩子都是自己的事自己承担。”
　　“嗯，我知道了，爷爷。”清影闭上眼，一脸满足的微笑。
　　“四贝勒不是省油的灯，别做的太过，我先去寰茶居稳住其他人。”夏宗曦说罢，也随即离去。
　　空荡荡的望月楼内只有剩下发呆的清影以及篱歌几名伺候的丫环。
　　清影趁现在不痛的时候，起身换下血淋淋的衣衫，然后穿上特殊的绒裤。绒裤比平常的厚许多，这是专门给来月事的女性穿的，虽然不能完全隔绝，但是在特殊日子见人时穿，却是最好的选择。
　　床上的被套已经被篱歌琼华换下，清影又躺了上去，一脸满足的说道：“还是床上舒服。”
　　“呵呵~，小姐待会儿要在床上接见四贝勒？”海钰笑问。
　　“哼~，你不会说小姐我身子不适啊！我当然要躺在床上，难不成我要拖着血淋淋的身子给他见礼？”清影不爽的回道。
　　海钰无奈：“小姐说的是，是海钰说错话了。”
　　前有张大夫前车之鉴，后有海钰英勇献身，望月楼又清净下来了，现在的小姐，她们可不敢去触霉头，否则怎么疯的都不知道。

　　另一边的四阿哥在接到丫环的通报时微有诧异，随即又镇定下来。
　　以前篱歌死也不承认夏小姐跟十一的关系，按理说现在也不会认同这个观点，那么她们会一直躲着他。可是现在怎么会同意呢？还是她们想当面澄清？
　　四阿哥借着上茅厕的借口，离开众人的视线，跟随丫环离开寰茶居。最后在院门口见到夏小姐身边的丫环，记得好像是叫紫悦！？
　　夏府的景致很美，即使每天看着也不嫌腻，春夏秋冬，晨午傍晚，随着时间的不同，景致也在跟着变化，在同一个地点会见到千变万化的景色，这也是夏府园林最大的特点。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却也摄人心魄。
　　转眼他们来到一间院门前，紫檀木雕漆，蕴含深刻力道的“雪芷园”三个打字赫然立在匾额上，玄木大门敞开，里面是一条悠长林道。
　　以前他跟太子几人过来时，见到从来都是紧闭的大门，当他们想进去观赏一下时，却被夏总管告知这扇门不能打开。因为那是夏家小姐的闺院所在，自夏小姐离开京城起，这扇门便紧紧的闭着，除去住在里面打扫的惠娘及篱歌两人，只有夏老爷跟管家才能通过，一般下人从这里经过，也只是怀念的向里面望一眼便离去。
　　见到这样的景象，他也只能叹息，为什么夏府的下人就是比别府的更守规矩呢？
　　梅树围集而成的林道蜿蜒曲折，但每弯一处就会有别样的景致，刚开始见到的是发芽的腊梅树，弯一处后是整片的“香雪海”，梅花吐蕊，势若雪海，香气醉人，香闻数里。转过假山青石，则是盈林绿萼，浅浅的碧□□人遐想，清灵的梅香魂若幽泉。
　　走到这里，四阿哥已经没有再向前的欲望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只想就这样躺在梅海间好好享受这一刻的美景。
　　可惜……世上总有不如愿的时候。
　　紫悦听见身后停下的脚步声，转身看去，就知道四阿哥做了跟她第一次进雪芷园同样的事。但现在她要带四阿哥去见小姐，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给耽搁，最后装作若无其事，踌躇的对浑然忘我的四阿哥说道：“四贝勒，奴婢有一事相请，不知当不当将？”
　　细细诺诺的嗓音围绕在耳边，本以为是仙境的天籁之音，却发现是他身旁的丫环在说话。不过……她刚刚说什么了？
　　“你说。”四阿哥挑眉，用上惯用的语句，想必谁也发现不了他刚刚根本就没听见的事实。
　　“我家小姐身子一向很弱，这次更严重了，待会儿您若见着小姐，有不合礼数的地方还请四贝勒见谅。”紫悦担忧的回说，她这小姐今天可是很难伺候的，先给你提个醒儿，若触到霉头……跟她没关系。
　　四阿哥深深的看了紫悦几眼，眼神复杂难懂。紫悦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半低着的头对四阿哥的视线浑若未觉。
　　“你很关心你家小姐！？”不等紫悦回答，四阿哥又道：“有你这样的丫环真是福气。”
　　他突然很羡慕起夏家小姐来，有疼惜关爱的爷爷，有处处替她设想的下人，还有一个深爱她的十一。她为什么会得到这么多的爱？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由着紫悦继续带路，四阿哥慢慢从思绪中出来，也正好看见他永生都无法忘却的景色，青石堆砌而成的假山大如宫殿，伫立在一片溪水中。下面小桥流水，飞廉瀑布，锦鲤随意游荡在涟漪间，欢跃的“汩汩”声细索清悦，甚是惬意。
　　上倚红如血茶，青石小道延绵抵顶，几株榭花梅树耸立在高楼旁，檀木雕楼精致清雅，晨风缓缓抚上水帘飘摇，一半楼面窗门墙壁，一半镂空穿景，只有几只木柱支起楼顶，水帘一遍遍扫过光滑的地面。绒毯铺着一地，上面散落着色泽形态各异的抱枕，一只檀木小几，精巧香炉，很有异域风情。
　　很是奇怪，明明他站得及远，可上面的一景一物却一清二楚。
　　踏上青石小道，发现望月楼另一边下面还连着一只八角亭，水帘垂地，内里也是一张檀木小几，绒毯半铺，几只抱枕散落，溪水反光映到亭内一闪一闪，取名幻波亭。
　　再往外看，四阿哥完全被震住了。在进入雪芷园前，园内的景物他是一分也瞧不见，即使是这座高楼耸立，但站在假山上，却能清晰可见整个园子，各色梅树栖息在四周，而他进来看见的腊梅以及香雪海不过是冰山一角，园子的另一面是红梅傲雪，甚至还能看到园外的景色。
　　站在望月楼门口，四阿哥盯着前面光亮剔透的木地板，上面映照屋内的景物，清晰透明。真舍不得踩下去……
　　篱歌带着姐妹几人迎出门口，先是见礼，再是把紫悦路上说的话又道了一遍。这次除了羡慕，他都有些嫉妒了。
　　望月楼梅香缭绕，清馨凉爽，随有淡淡的温暖，四阿哥很喜欢这里的感觉，只要除去那个躺在床上不自知的女子。
　　不知为何，谁也没有开口谈起胤禌的话题，只是讲诉夏府的景色等等。
　　看闲话也扯的差不多，四阿哥突然说了句不着边幅的话：“夏小姐从来都是以清儿自称，虽然问一个大家闺秀的闺名很失礼，但……不知夏小姐可否相告？”
　　清影翻了个白眼，回道：“夏清影。”
　　四阿哥先是细细的琢磨，随后恍然大悟道：“可是取自苏轼的水调歌头，那句‘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里的清影，确实是好名字。”
　　清影又翻了个白眼：“不是，是取自爷爷的那句清梅雪影醉。”
　　篱歌眉头抽搐，幸好前面有屏风相隔，要是小姐两次不雅的白眼被四阿哥看见，止不住又要闹出什么事，虽然以小姐的身份不会出太大是事，但毕竟人家是个阿哥，怎能忍受有人对着他翻白眼。
　　“哦~，不愧是太师作的诗词，够美！”四阿哥讪讪的，这个小丫头回的真绝，都不知道婉转点吗！？还是吃定他不会生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不提胤禌的事，清影等得快不耐烦了，她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做一件事，那只会更浪费时间。
　　“夏小姐认识十一吧！？”终于问到点上了。
　　“很熟。”
　　“夏小姐承认了！”四阿哥不止一点点的惊讶，以前他从篱歌那里套话，就是问不着边，次次都被便向的否决，而这次……却是异乎的肯定。
　　“嗯。”
　　“那以前为什么要否决？”为什么？十一最爱的人就是连他们的关系也不想承认？
　　清影叹气，默默的，记忆又一次追溯到以前：“我跟胤禌哥哥的事只有皇上跟爷爷知道，呃…还有府里的下人，这从来都是我们的秘密，在他生前是，之后也是。所以不管谁查到夏府，线索将会就此断掉。”
　　“那夏小姐这次又是为何承认？”既然不承认，那也是永远，怎么突然变卦？
　　“呵呵~，胤禌哥哥托四贝勒照顾我的事，我已经从皇上那儿知道了，您既然是受胤禌托付之人，想必也是胤禌哥哥最信任的人，所以对您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清影笑说，从对胤禌所有兄弟的调查来看，四阿哥算是受人之托最佳的人选，何况他还是胤禌最信任的兄弟。
　　四阿哥细细思索着清影的话，待到完全认同时，才接话：“以前兄弟当中就数我跟十一弟感情最好，能得他的信任……不过，却不全如夏小姐的话，若是十一弟真信任我，定会跟我说他要托付的人，可是……他从未说过，而这四年我也未照顾夏小姐任何事，这样夏小姐也认为十一弟信任我吗？”
　　“当然，胤禌哥哥最信任的人确实是四贝勒，至于没有跟您说我的事，是因为我的关系。在四贝勒看来，胤禌哥哥托您照顾我，是怎样的照顾！？”清影决定，待会儿的话不管有多难听都要说出来，绝不能有任何误会或是错误的理解。
　　四阿哥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这样的话很不符礼节。
　　“就四贝勒看来，托付一个女子多半都是把我迎娶进四贝勒府来照顾，您看我说的对吗。”
　　四阿哥惊讶的望向屏风，浸墨水芙蓉后是若影若现坐在床上的少女，从没想过有谁不带任何感情的说话，而且还是这种让人遐想的话题。
　　“四贝勒不说话，我是不是应该认为您认同我说的话？”
　　“……啊！”
　　“若是四年前，四贝勒问我愿不愿意嫁您？您说我会怎样回答？”清影冷冷的开口。
　　“……不会，而且四年前你还小，我也不会问。”
　　“那您的意思是说，年龄够了您就会问我了。若是现在您问我，您会认为我是怎样的回答呢？”
　　四阿哥惊言未定，这样的话他要如何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一步步走向一个黑洞。
　　“我的回答还是一样，这也是胤禌哥哥为什么没有告诉四贝勒他要托付的那个人是谁。因为我不会答应，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就是十几二十年我也不会答应，胤禌哥哥比谁都清楚，他的去世将会是我心中最大的痛。而在您找寻我的期间，就是胤禌哥哥给我静心的时候，直到您找到我，就是我给答复的时间。”每每想起胤禌没有表言的话语，她都是一阵心痛。
　　四阿哥抚摩着茶盏，一遍又一遍，最后轻轻的开口：“我以为我已经很了解十一了，他聪敏巧事，待人温和，又难得的豪气，是兄弟当中不论身份最受皇阿玛疼爱的孩子，虽然十一很低调，但那身光华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想他为人处事，在那个年龄已经算得上是深谋远虑的人，没想到在夏小姐的事上看的更远。”
　　“更加没料到，夏小姐比我还了解十一弟。”说完，四阿哥忧忧的一叹。
　　“四贝勒只是不熟悉我跟胤禌哥哥之间的事，若是了解，想必也会想到这些。不过，我很好奇四贝勒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才离京一个月不到，您就到府上来找人了？”清影很疑惑，这件事她让手下去查，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对于四阿哥，除了探究，还有防备。
　　似乎很高兴清影的问话，四阿哥突然发现现在夏清影完全没有外面柔弱的表现，反而是一副精明细算的小狐狸。
　　“其实这还是夏小姐留下的线索，当年十一弟去世的那晚，皇宫内有人吹笛，虽然我有查过不是夏小姐本人，但跟夏小姐却脱不了关系。”
　　“那晚确实不是我，我淋了雨，在发烧，所以叫篱歌代我去宫里吹笛。”说至此，清影的话语渐渐温和起来。想到那晚，有难过，有伤心，有绝望，有……最后只剩下一具躯壳。
　　四阿哥望向远方，含笑说：“关键就在那支笛子上，夏小姐应该还记得他的来历吧！”
　　“呃……那是我爹爹的遗物，怎么了？”清影眨眼，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以前有见过夏大人吹这支笛子，碧玉笛身，尾部雕有几枝桃花，听说是夏夫人叫雕的，而且乐声蕴含无穷的爱意，不论是谁都忘不了那一幕。只是多年后，记忆开始模糊，我想了许久才记起他。”
　　清影呆呆的望着屏风外的身影，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外人身上听到父母的故事，那支笛子……她居然流失了四年，本以为是只普通的笛子，没想到…早知这样，当年就该叫篱歌拿其他的笛子过去。
　　“夏小姐，关于十一弟给我的那串手链，你想要怎么处理？”四阿哥抚上一粒粒血玉，戴了四年，现在还给正主，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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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及时更新~~
这里有多少是阿哥党的？？？？
比如老大、太子、老三、老四、老五、老八、老九、老十、十一（我的爱~~亲个~）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的？？？？
哭~~忘了修改文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