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雨剑》幽兰鸣玉

4、京城故地

　　萧逸歌路径泰山时，自去查看了一番，无甚收获，但本来七八天的路程，一月后才到得京城。

　　一到城门外，守城侍卫拿着一幅蓑衣斗笠的画像在萧逸歌面前比对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逸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到城墙上贴着朝廷重犯蓑衣雨剑的画像。萧逸歌站在画像前，手摇折扇嘴角轻笑道:“这画技比叶风烟可差远了。”

　　随即转身看到路边的糖葫芦，买了一串边吃边溜达。这时远处传来各种乐器之声，萧逸歌被声音吸引，定眼望去，只见一个胡同口正走出一支迎亲队伍。新郎肩披红花，正神采飞扬的向路人拱手问好。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八抬大轿红绸飘飘，吹乐之人喜气洋洋，人们纷纷挤到路边观看。
　　萧逸歌自言自语道:“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喜事，这么大的排场。”
　　旁边的一位妇人道:“一看你就是外乡人，这排场在京城这地界不算什么。不过萧家也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比得了的。”
　　另外一位妇人插嘴道:“这是东街萧家的喜事，新郎官就是萧家唯一的儿，娶得是西街吴家的女儿，可谓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哪。”
　　这时前面说话的妇人道:“听说这次亲事萧家专门让人看了八字，说吴家女儿的八字最合花仙的心意。”
　　萧逸歌疑惑道:“花仙？”
　　那妇人降低声音道:“说你是外乡人吧，花仙就是萧家的大女儿，萧家的头个夫人所生，九年前的一个夜晚，萧家九岁的小姐在老妈子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了，萧家派人四处寻找，都没有踪迹，过了两月，来了一位女道士，说小姐本就是天上花仙，因犯天条，下凡间经历世事九天，大限已到，重回仙位了，那道人一张巧舌，说的神乎其乎，萧老爷半信半疑。”

　　“后来萧家仆人偷偷在后花园祭奠小姐，保佑心想事成，没想到果真灵验，自此大家越来越相信，时不时的给小姐烧香磕头许愿。”

　　萧逸歌听后只是苦笑。她跟随迎亲队伍一直走到萧家门口，看着新娘被请下花轿，大红色的盖头印着鸳鸯戏水图案，鲜红色的袄裙耀眼夺目，一双小脚颤颤巍巍地挪动着，萧府公子意气风发，拉着红绸一步步的把新娘带入大门内，管家满脸笑容，向路边的小孩撒着花生枣子。

　　萧逸歌看着被搀扶着的新娘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嫁衣，红的刺眼，像血，像鬼影。她想起了解妈妈给她讲过的一个女人的故事——

　　这个女人和解妈妈一样，本都是被抛弃在野地的孩子，同时被一位姓李的老尼所救，在山里的尼姑庵长大，老尼姑教她们读佛经，强身健体，日子本也过得自在。

　　女人十八岁那年，在山间采药时遇到了一位受伤的姓萧的男子，那男子书生意气，好游名川，那日登入险峰途中不甚摔伤，女人看到后不假思索的救了他，为他敷药，带他回庵里养伤。老尼姑慈悲地说:万物皆是生命，何必分是男是女。

　　就这样一过数日，那男子腿伤完全好了，走时也带走了救她的女人，老尼姑知道后只是哀叹:随她去吧，他日若是苦楚受尽，自然会归来的。

　　女人满心甜蜜的跟随男子下了山，一心要和他长相守共白头，男子倒也没有辜负女人，不顾家人的反对，大红花轿把女人娶进了门，从此女人以夫为天，勤勤恳恳，早晚侍奉公婆却还是没好脸色，三年未有身孕，已遭嫌弃，天天药不离口，终于怀有身孕，男人高兴不已设宴庆祝，不曾想一年后，女人一朝分娩撒手人寰，去时还满脸微笑，只因她为萧家留下了后，却不知生下孩儿是女儿身，愁煞萧家两公婆……

　　“哎呀！”路边小孩哄闹中不小心碰到了萧逸歌的身上，萧逸歌这才回过神来。

　　在萧家热闹的唢呐声中，她转身离开，在街边偏僻的一个小酒馆坐下来要了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我打死你这个浪蹄子……”

　　“哈哈……哈哈……”路边街头一阵哄笑。

　　萧逸歌向笑声的方向往去，原来是一个瘸子在打一个女人，那瘸子醉醺醺的，那女人头发乱糟糟，口中含着稻草，痴痴傻傻的样子。那瘸子往她身上踢一脚，颤颤巍巍地站不住的样子不时地惹来哄笑，那痴痴傻傻的女人看着众人哄笑，也不时地傻傻地笑着，众人更是觉得好笑。

　　萧逸歌看后气愤，拿起一支筷子正要出手，突然手中的筷子被人打掉。

　　萧逸歌赶忙转头望去，刘三娘正举杯朝向微微一笑。萧逸歌不耐烦的转过头又要拿筷子，刘三娘一瞬间奔向她按住她的手道:“别动，再看看。”

　　萧逸歌道:“看什么？”

　　刘三娘示意她朝路边房屋后的一棵树上看去，只见树枝间正坐着一人，一身衣服竟与树枝颜色不差分毫。

　　刘三娘低声道:“我观察很久了，那树枝上的人与街上的瘸腿夫妇是一伙。”

　　“他们？”萧逸歌疑惑道。

　　刘三娘看着她，无奈道:“萧逸歌啊！萧逸歌！你这个人就是优点太明显，缺点也太明显！他们正利用你这点引你出来呢。”

　　正说着，街上一个老大娘冲过人群，气冲冲走向那瘸子道:“老身我最看不惯以强凌弱了。”说着推了那瘸子一把，拉着傻姑娘道:“姑娘。别害怕，跟我去我家。”

　　只听边上有人道:“薛寡妇，人家两口子事你也管。”

　　那老大娘不理会别人说啥，一心拉着那傻女人要走，这时树上的人飞奔而下，剑指那老大娘道:“蓑衣雨剑哪里逃。”
　　那老大娘看见明晃晃的剑，一瞬间吓得大喊:“杀人啦！杀人啦！”扭头便跑，横冲直撞到人群中，大家顿时摔倒一大片，你怨我，我怨你，一片混乱中，薛寡妇已跑的没踪影，大家气愤不过，纷纷指责薛寡妇胡闹。

　　那剑客，瘸子，傻女人三人站在路中间看着人群，满脸疑惑，一下不知从哪里下手。

　　萧逸歌看到此情此景，转身提着一壶酒离开，刘三娘紧跟其后。走到一片僻静之处，刘三娘道:“故地重游，想起不开心的事了吧！”

　　萧逸歌转头看着她道:“你莫不是一路跟着我？”

　　刘三娘叹口气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帮你喽！”

　　萧逸歌突然觉得心中温暖，深情地看着她道:“谢谢姐姐。”

　　刘三娘打了个寒颤道:“别这么看着我，整这么肉麻。”

　　接着又道:“回头别忘了请我吃烧鸡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