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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相救 ...


  •   “阿洋!!”

      被薛洋给推离血池的晓星尘一瞬间回过神来,听到血池里怨灵们那冲天的欢呼声,晓星尘顿感不妙,急忙又飞扑上前,赶在薛洋被怨灵拖进血池里的前一秒,抓住了薛洋在血池外面的另一只手把他往血池外拉。

      两方形成了对峙,怨灵想把薛洋往血池里拖,晓星尘想把薛洋往血池外拉,薛洋横跨在血池边缘,挡在他们两边中间,双方暂时谁都奈何不了谁,但谁都不愿撒手,两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晓星尘拉着薛洋的手,嘴里喊道 :“阿洋,运起灵力跳出来。”

      薛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道长,没用的,这血池会禁锢修士的灵力,在这血池里灵力根本就运转不起来。”

      说完后,薛洋回过头来,仔细地凝视着晓星尘,像是要把晓星尘的模样给牢牢镌刻进他脑海里一样,眼神认真而又专注地一一掠过晓星尘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耳朵……

      等到薛洋确认自己已经都记住了晓星尘的样子以后,才慢慢、一字一句地说道 :“晓星尘,你应该不会忘了我的吧?你应该会记得有过这么一个喜欢笑又爱吃糖的人曾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的吧?晓星尘,虽然已经跟你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可我总感觉不够,怎么都不够。

      “你瞧,我就是那么一个贪心的人,得到了之后总是想要得更多。我想要你喜欢我,喜欢我之后我又想要我们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又想要长相厮守,若能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也不嫌长的吧。

      “晓星尘,我说过我有所求,我偏要勉强,但我所求所念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这一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来都没有变过。

      “就是有些可惜,我还没有跟你成亲呢,我们还说好了要一起去游历天下,看遍人间四时美景的,怕是以后都不能完成了,晓星尘,少了我以后,你要好好的。

      “本想着就算死也要拖着你一块死的,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所以我先下去等你,等不到你来,我是不会先投胎的。你这么傻乎乎的,也不知道以后会被哪个给欺负了去,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等我死了以后,晓星尘你要记得为我守身如玉啊,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能给他们碰你,不然我会生气的,我一生气到时候我就化为厉鬼,天天缠着你,哈哈哈……”

      薛洋说到最后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就红了,凝视晓星尘的眼眸里承载了不舍,眷恋,温柔以及深情。

      晓星尘缠眼的白色绷带已隐隐有血迹往外渗出,身体单薄脆弱到仿佛风一刮就倒,但还是坚定地拉住了薛洋的手不放开,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颤抖。

      “阿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这样的,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给你糖,给你多到永远都吃不完的糖,你想要成亲,那我们就成亲,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我我们将来要一起游历天下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你不是怕别人会欺负我吗?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把欺负我的人全都给打跑,阿洋,没有你我不行的……阿洋,阿洋你不能走,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他刚刚感动欣喜完终于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他的时候,这人转身却要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为什么在他刚认清自己的心意,还来不及拥抱那温暖时,下一瞬两人便要经历生离死别了。

      为什么!!!

      薛洋眼底汇聚了万千晶莹的光华,在婉转流淌,但他就是咬牙死死忍着不让那光华从眼眶倾泻而出。

      转头看了一眼血池,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刚才那些被薛洋用符篆拍向血池深处的怨灵已经重新往血池边缘这里涌了过来。

      如果再有新的怨灵加入进来,如今两边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别说是他,说不定晓星尘也会被一同拉进来。

      看着已经走到血池中间的怨灵,薛洋垂下了眸子,平静道 :“晓星尘,放手吧,更多的怨灵涌过来了,你再不放手就连你也会一同被拉进来的。”

      晓星尘不可置信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这些怨灵之前不都是人吗?为什么不救人反而要害人?我们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

      薛洋嘲讽地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悲凉,轻轻道 :“晓星尘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人心,丑陋肮脏的人心。在别人遭遇不幸时,冷落嘲讽,落井下石,而在自己遇到不幸时,就会愤懑,会嫉妒,会不甘,就会想着既然我都已经低落到尘埃里了,凭什么你还能高高在上地过你的舒心日子?

      “然后就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也想把你拉下来,让你变得同他们一样,看你深陷泥潭里苦苦挣扎,求生,他们就会放声得意地大笑,觉得比你过得好,就会高人一等,这就是,人心的可怕。

      “而且,这些怨灵在这里侵染了血池的怨气那么久,心里的怨恨得不到宣泄,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之后就一心只想拉人下去陪他们,怨念那么强烈,一但被他们缠上,他们是不会轻易松手的。”

      晓星尘失神地喃喃 :“人心,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呢?”

      薛洋轻扯了扯嘴角,这个问题么?他七岁那年也曾想过的,可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每次总先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然而结果每每都让他给揣测成功了,这不知该说是人心的肮脏还是该说人性的堕落?

      眼角瞥到那些争相涌过来的怨灵离血池边缘已经就剩下几步远的距离,薛洋咬咬牙,道 :“晓星尘,放手!”

      晓星尘拉着薛洋的手就是不肯放开,用力摇了摇头,带着哽咽道 :“我不放,阿洋我求你了,不要,不要让我放手,不要离开我身边……

      “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了,我不能再连你也失去了,那你、要让我以后怎么办?我们说好要一起看遍这山河海阔的,你不是说你有好多地方想去,好多景色想看的吗?你还说会和我一起去看,这些你都说过,答应过我的啊……

      “你若是消失不见了,我就算寻遍天上地下所有地方都找不到那么一个你怎么办,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也不能连你也失去了,阿洋,求求你,求求你……”

      听着晓星尘那带着哽咽的小声哀求,薛洋咬牙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地一下子从眼眶里全部倾泻而出,汹涌澎湃。

      他认识的晓星尘永远都是那么明月清风,温柔和煦的,何曾见过他如此失态,还这样带着哽咽苦苦哀求的?

      这都是为了他啊!

      薛洋此时很想将晓星尘用力搂进自己怀里给予他温暖,告诉他让他别怕。

      可他知道,如果现在再不让晓星尘松手的话,他们两人真的会一起被怨灵给拖进血池里面去的,狠了狠心,冲晓星尘嘶吼 :“晓星尘,我说了让你放手!”

      晓星尘反而更抓紧了薛洋的手,扭头固执喊道 :“我就是不放,要死我们一起死!”

      薛洋见晓星尘不肯松开他的手,看了眼已经到达血池边缘朝他们抓来的大批怨灵,果断决绝地挣脱开晓星尘抓着他的手,身体往后仰去。

      就在薛洋以为他要倒进血池里的时候,手在半空中又突然被人给抓住了,薛洋抬眼一看,就见刚被他挣脱开手的晓星尘又飞快上前几步抓住了他的手。

      而晓星尘也离血池越来越近了,如果他刚才是距离血池还有几步远的距离,那么此时就是只要晓星尘的脚再往前迈半步就会一脚踏进血池里。

      薛洋怒了,咬牙切齿地对晓星尘吼道 :“晓星尘,我说了让你放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谁准你跟我一起死的?”

      晓星尘不回答薛洋的话,只是自己主动把脚往前迈了半步,刚好踩在血池的分界线上,半只脚悬空。

      这个举动看得薛洋又急又气,忍不住又吼 :“晓星尘你想死是吗?别再往前走了,算我求你了,别往前走了……”

      血池里的怨灵都已经涌到了血池的边缘处,见又有一个人送上门来,纷纷都去拉扯晓星尘的衣服,但晓星尘两只手都要拉住薛洋,腾不开手出来挥散那些怨灵,是以他只能任由那些怨灵抓住他的衣服把他往血池里拉。

      这一幕看得薛洋心惊胆战的,他想再次挣开晓星尘的手,但晓星尘刚才已经被薛洋给挣脱了一次,这次他学聪明了,双手就是死死地抓着薛洋的手不放,搞得薛洋也不敢太用力地挣脱,怕不小心把晓星尘给拉进来。

      晓星尘被那些怨灵给大力拉扯得都弯下了腰,上半身已经悬空地进入了血池,他估摸着已经差不多后,高声喊道 :

      “霜华,出鞘!”

      躺在不远处地上的霜华在感应到晓星尘有危险的一刹那,剑身连带着剑鞘已经在“嗡嗡嗡”地抖动,好像下一秒就要抑制不住地飞出去一样,但因为没有晓星尘的命令,他只能在地上不停嗡嗡作响警示,不敢擅动。

      而有了晓星尘出鞘的命令,再加上晓星尘现在正处于危险时刻,霜华立刻激动地出鞘,自动护主。

      霜华出鞘后瞬间飞起,在血池边缘横飞着空中旋转了几圈,等到确认晓星尘周围已经没有危险了之后,就自动地落下,斜插在晓星尘旁边的地上。

      薛洋听到晓星尘喊了一声“霜华,出鞘”后,眼前就飞快地闪过几道银白色的流光。

      等他再仔细一看时,就发现他和晓星尘周围的怨灵已经都被霜华给逼退了,那些怨灵现在已经退到离他们约摸十步以外的距离。

      没了那些怨灵的拉扯,这回晓星尘很容易地就把薛洋从血池里拉了出来。

      薛洋一把脚从血池里伸出来,两人就累得直接丝毫不顾形象地瘫坐在了地上,这场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的拉锯战,他们最终还是赢了。

      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薛洋拿起一旁的霜华放到手中爱不释手地摸了起来,眼里满是喜爱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薛洋轻轻拍了拍霜华的剑身说道 :“老兄,这回多谢你啦,回头我请你喝酒,哎呀忘了,你喝不了酒,那我回头就带你去晒晒太阳吧!”

      随即薛洋有些懊恼地想到,他怎么就没想到召唤降灾出来呢?不过他当时就算想到了,他也召唤不出来的吧,毕竟他的灵力都被血池给禁锢了,唉,真是艰难!

      想到这,薛洋握着霜华问一旁的晓星尘 :“道长,你当时是故意往前走,好让霜华感应到你有危险,然后自动护主的吧?”

      哪知晓星尘抿着唇,冷冷说道 :“怎么,某个人刚才不是非常想寻死的吗?还老是让我放手来着?”

      薛洋见晓星尘生气了,立刻放下霜华,腆着个脸凑到晓星尘旁边,殷勤地讨好道 :“道长,你别生气了,这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能活着,谁想死啊是不是,哈哈,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子的祸害通常都是没那么容易就玩完的。

      “道长你刚才是真厉害,看得我是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不过说真的,道长你肯陪我一起死,我真是太感动了,感动得眼泪哗哗哗地流啊……”

      晓星尘听着薛洋这一顿没正经的插科打诨外加那恨不得把他给夸上天去的夸张语气,也没刚才那么气了,顿了顿,担忧地问道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薛洋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没事没事,道长我跟你说,我命大得很,这么一点小事情我啥事没……嗯?”

      用力地咽下突然上涌到嘴里的腥锈味,但还是有一丝丝血迹从嘴角缓缓溢了出来。

      薛洋死死按着胸口,想缓解那股疼痛,他虽是从血池里出来了,但自从他一踏进血池开始,他的身体就不断地一直被血池里的怨气侵染着。

      要是在拖延几刻钟,就算晓星尘到时候把他从血池里拉出来了,那他也会因为侵染那血池怨气从而变成个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虽说他已经出来了,但那股怨气越发强横,已经开始在他的体内不停地游走,他刚才一直忍着被怨气侵染的疼痛和晓星尘说话,直到再也压抑控制不住地不小心从嘴角溢出了一丝丝血迹。

      晓星尘见薛洋的话戛然而止,再一闻到身旁传来的血腥味,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洋,你是不是明明已经受伤了,却还想着要瞒着我?”

      薛洋用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苦笑道 :“道长,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死不了人的。”

      晓星尘跟薛洋相处了那么久,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平时他若受到些小伤就会跑到他面前使劲喊疼,然后让他给他揉揉伤口,哄哄他。

      而薛洋若是受了重伤,伤势越重他在他面前就越是说的轻描淡写,怕他为他担心,从来都闭口没喊过疼。

      见薛洋这次说得这般轻淡随意,那这伤,必然就不仅仅只是薛洋口中的那“一点小伤”,一想到薛洋拖着这么重的伤那么久,还要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逗他哄他开心,让他不要生气,晓星尘的心突然就一抽一抽地疼。

      晓星尘趁薛洋不备时,突然出手伸向他的腕间输入灵力探查伤势,等晓星尘的灵力在薛洋身上快速地运转完一圈再回到晓星尘身上时,晓星尘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看到晓星尘那苍白的脸色,薛洋强撑起笑脸,安慰道 :“道长,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我这还没死呢,都说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我静静躺个几天它就会自己好的。”

      晓星尘二话不说,抓起薛洋的手就给他输送自己的灵力疗伤,听见薛洋都已经受那么重的伤了还在笑着安慰他,不由微微哽咽道 :“你个傻子。”

      薛洋哈哈笑了起来,反驳道 :“道长我才不傻呢,我可精着咧,拿我这条命来换道长一个人,我还赚了呢,而且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哈哈哈……”

      晓星尘听着薛洋说的话,恍惚间就想起了薛洋很久很久以前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那带着淡淡笑意的少年嗓音,让他记忆深刻。

      那句话是——

      “阿洋心悦道长,阿洋喜欢道长,胜过于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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