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情之所钟》幽蓝迦叶

126、夫郎

　　经过一夜翻来覆去地折腾，晓星尘清晨从床上坐起身时，瞬间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传来一股麻软的酸痛。

　　这时房门恰好被推开，薛洋双手捧着个碗走了进来。

　　将碗放到床边，薛洋手搭在晓星尘腰侧扶他坐到床边，有些心虚道 :“道长你醒了啊，身上还疼不疼？”

　　晓星尘抬头看向薛洋，温柔笑道 :“阿洋，我不疼。”

　　薛洋忙拿起桌上的碗，凑到晓星尘跟前殷勤讨好道 :“道长，这是我熬了一早上的粥，道长尝尝看。”

　　说完，拿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吹凉了后就递到晓星尘嘴边。

　　晓星尘坐在床边乖乖地一小口一小口喝下薛洋喂给他的粥，喂粥过程中，晓星尘脸上始终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粥喂完后，薛洋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坐回到床边就抱住了晓星尘，将头深深地埋进他颈窝里。

　　晓星尘就那么任由薛洋抱着，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后，薛洋开口道 :“道长，我们结为道侣了。”

　　晓星尘笑着轻轻“嗯”了一声。

　　薛洋把晓星尘抱得更紧，俯在他耳旁低低道 :“道长，你是我的。”

　　晓星尘再次“嗯”了一声。

　　薛洋松开手，狐疑地看看晓星尘，试探出声道 :“那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了？”

　　晓星尘笑着温柔应道 :“好。”

　　眼珠子滴溜地转了一下，薛洋眼里快速地划过一丝狡黠，“那我出门砸摊子了啊？”

　　晓星尘点了点头。

　　薛洋顿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有气无力地耸拉个脑袋道 :“道长，你怎么都不知道拒绝我呢？”

　　“只要阿洋开心，我为何要拒绝？”晓星尘偏头反问道。

　　薛洋笑了笑，重新窝回晓星尘怀里，趴在晓星尘胸口细听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阿洋，对不起。”

　　在这一片静谧中，晓星尘低头垂眸，握住薛洋的手，微微有些涩然，“我们曾……结发为道侣的头发，我把它给烧了……”

　　薛洋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了，从晓星尘的怀里慢慢退出来，努力挤出一抹笑安慰道 :“原来是这事儿啊，你要不提我都给忘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好好休息，我去洗碗。”

　　薛洋拿起桌子上的碗，脚步匆匆地转身就出了房间。

　　晓星尘凝望着薛洋那似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子里渐渐漫上愧疚和痛苦。

　　阿洋，你是真的……忘了吗？

　　接下来的两天，晓星尘不知怎的，忽然着了凉。

　　看着晓星尘一脸苍白，还在不住咳嗽的样子，薛洋把房间所有通风的门窗都给关上了，夜里睡觉时还多加了好几层被褥。

　　但饶是如此，晓星尘的咳嗽也没见好，瞧见晓星尘那时不时地小声咳嗽，薛洋只觉心疼。

　　第三天晓星尘醒来时，习惯性地摸向身侧的床榻，一摸，入手就是触手的冰凉，晓星尘试着出声向屋外喊道 :“阿洋？”

　　但屋外久久无人回应，晓星尘不禁慌了，掀开被褥就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阿洋，阿洋……阿洋……”

　　见房间里没人，晓星尘打开房门就走出了门外，一边找一边喊薛洋的名字，接下来晓星尘来来回回找遍了各个房间和院子，也都没能找到薛洋。

　　最后只能光着脚地回到了他和薛洋两人的房间，因为没穿鞋，再加上院子里细碎尖锐的石子又多，一路找下来，晓星尘的脚已经被擦破了皮。

　　但晓星尘却像是感觉不到那自脚底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一般，坐在凳子上，失神地喃喃道 :“阿洋，你究竟在哪？你出来好不好？我……又找不到你了……”

　　恍惚间，晓星尘想起几天前他同薛洋说起他曾烧了他们结发的事情，薛洋那时的失态，他都看在眼里。

　　晓星尘嘴角露出苦涩，果然，薛洋是不会忘了当初那件事的。

　　当年他亲手当着薛洋的面烧掉他们结发为道侣的头发，还亲口说要和他意断情绝，任薛洋爬在地上狼狈又绝望地从土里寻找那一点点被烧掉的灰烬，也只作冷漠旁观，无动于衷。

　　那头发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薛洋清楚，他也清楚，那个小小的红色锦囊，里面装着的不止有他们互许终身，结为道侣的头发，还有那些他们相许诺的誓言，他们曾约定好要一起携手相伴共度一生时的决心和情意。

　　可这些，都被他亲手给烧了，烧得干干净净，就连一丝灰烬都不剩下，当初他是为了彻底断掉薛洋的念想，才决绝如此，可如今，却成为他怎么也无法弥补的亏欠。

　　如果他是薛洋的话，只怕也不会原谅他的吧？可他，已经离不开薛洋了，他喜欢薛洋，很喜欢很喜欢，从当年的不肯承认互相背离到如今的情根深种只为一人。

　　十年时间对于薛洋而言或许只是眨眼一挥间的转瞬即逝，但对他而言，却是长久的等待守候，他每日都在等，等一人出现，等那人来到这世间，然后出现在那人的面前，告诉他，他想他了，还有……他喜欢他。

　　他愿意用尽所有去偿还薛洋，去弥补他曾对薛洋的伤害，只要薛洋不拒绝他的弥补，不离开他身边，他以为可以用尽余生慢慢还，可他也知道，有些错，犯下了就是犯下了，有些伤害，却是怎么都无法弥补得了的。

　　晓星尘抬眼看了一眼柜子上原本放置降灾的地方，此时却是空空如也，眼眸慢慢灰暗了下来。

　　他的阿洋，走了。

　　他的阿洋，不肯原谅他，也不愿，再呆在他身边了。

　　……

　　等到日头稍微偏高时，薛洋“喀吱”一声推开大门走进了院子里。

　　刚走了没几步，在房间里听到动静的晓星尘急忙跑了出来，见到站在院子里的薛洋时，直接跑上前抱住薛洋的腰，将他紧紧地抱住。

　　“阿洋……阿洋……别走，别离开……”

　　薛洋左手拿着药，右手提着买菜的菜篮子，现在猛地被晓星尘这么紧紧一抱，手里的东西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好就这么维持着两手提东西的姿势。

　　听到晓星尘的话后，薛洋咯噔一下，暗道糟糕！自从他发现晓星尘怕他会走，特别没有安全感之后，无论他每次要去哪，他都会提前跟晓星尘告知好。

　　但今天早上他起床时，见晓星尘还在熟睡，就不忍叫醒晓星尘，他本打算快去快回，赶在晓星尘醒来前回来的，没想到晓星尘醒得这么快，找不见他，晓星尘不会又以为他要走了吧？

　　想到这，薛洋收拢双臂，抱了抱晓星尘，柔声哄道 :“我不是要走，我只是出门给你买药而已，你这些天咳嗽得厉害，我看着都心疼，所以出去给你买了些治风寒的药，还顺便买了几个梨子回来给你熬汤喝，不信你看……”

　　薛洋说着，还特意举起了手里的篮子递到晓星尘面前给他看，晓星尘低头，见到篮子的一堆青菜里确实有几个黄澄澄的梨子，一直紧张慌乱的心才安定了些许，但手还是紧抓着薛洋的衣服不放。

　　“那降灾呢？你出门买菜为何要带着降灾？”

　　薛洋一噎，他总不能说他拿降灾出门去买菜是为了威胁恐吓那些菜摊小贩吧？

　　好在，薛洋别的本事没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是随口就能捏来。

　　柔了柔神色，煞有其事地对晓星尘道 :“我那不是为了防身嘛，你想啊，我没了金丹，又不能用灵力，万一要是碰到想欺负我的人，我拿着降灾，也能吓唬吓唬他们，你说是不是？

　　“再说，我们已经结为了道侣，哪有丢下自己的道侣，独自一个人跑了的？”

　　靠在薛洋怀里的晓星尘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可也想不出来不对在哪，只好相信了薛洋的话，抱紧薛洋坚定道 :“阿洋，以后我定会护好你的，不让你再受到一点欺负。”

　　薛洋扬起个明媚的笑意，眼眸里隐约划过几分得逞后的窃喜，嘴角轻翘。

　　“那道长可要好好地保护好柔弱的我啰，不然你可就没道侣了。”

　　晓星尘在薛洋的怀里认真地点点头，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洋，那件事，我……”

　　“对了，差点忘了，我给你看个东西。”还没等晓星尘说出口，薛洋忽然打断了晓星尘的话。

　　将手中提的菜篮子放到地上，薛洋随后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小巧的红色锦囊，将锦囊递到晓星尘的手心里，神秘一笑道 :“我今日出门买菜时，路过那卖锦囊的摊铺，瞧着这锦囊颜色好，就买了下来。

　　“我看这锦囊小了些，委实装不下什么东西，但刚好够装下我们两个人的一缕头发。你可愿，再同我结发一次？ ”

　　晓星尘怔怔盯着自己手心里的红色锦囊，慢慢合拢上手掌，将那锦囊紧攥在自己手里，忽而笑了。

　　“我愿。”

　　薛洋渐渐绽放出笑容来，笑意漾满眼角，低头在晓星尘的额头落下一吻，轻声道 :“锦囊，以后就交由你保管，这一次，你可别再弄丢了！”

　　晓星尘一手抱着薛洋，一手握着那锦囊，声音虽轻但很郑重地应了一声“嗯”。

　　薛洋刚想牵晓星尘的手同他一起走进房间里，哪知低下头就看到了晓星尘露在外边的脚，此刻那脚掌的边缘已经有不少地方都被磨破了皮。

　　刚才情况太过紧急，他一进门就直接被跑过来的晓星尘给抱住了，是以他都没能仔细察看晓星尘，现在他这一看，就看到晓星尘只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面容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没穿鞋子的脚还被擦出了道道划痕，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

　　看得薛洋眉头一皱，连忙把手里的药放到地上的菜篮子里，抱起晓星尘就往房间的床榻上走去。

　　将晓星尘小心地放到床边，为他披上被褥，随即翻找出镊子来，把晓星尘的脚抬放到自己腿上，为他一点点地夹去那些陷进伤口里的细小石子，边夹边低头数落。

　　“你说你，不知道自己生了病吗？咳嗽得那么厉害，还敢光脚下地？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我？真是白照顾你了……”

　　薛洋虽在数落，但手下夹石子的动作却极为轻柔，镊子丝毫没碰到晓星尘那些破了皮的伤口。

　　晓星尘乖巧地坐在床边，满脸笑意地听薛洋对他絮絮叨叨的数落，笑吟吟道 :“夫郎说得是。”

　　听到晓星尘的声音，薛洋抬起头来，就看见晓星尘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心里没来由一气。

　　“笑笑笑，亏你还笑得出来，真是……等等？你叫我什么？”

　　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薛洋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发光地看向晓星尘。

　　在薛洋这样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晓星尘脸上笑意不减，温温柔柔地再次重复道 :“夫郎。”

　　“哎。”

　　薛洋欢快应了一声，拿起镊子继续夹石子的动作，但薛洋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灿烂。

　　等把晓星尘脚上的石子夹完，伤口也都上药包扎好之后，薛洋跟着脱鞋上了床，凑到晓星尘身旁不住央求道 :“道长，我的好道长，你再叫一次嘛，我还没听够呢，你再叫声？就一声。”

　　晓星尘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但任凭薛洋如何死缠烂打地央求他，晓星尘却是红着脸怎么都不肯再叫了。

　　有了这声“夫郎”，薛洋完全把刚才他数落晓星尘的事给抛到脑后去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想哄得晓星尘再那样喊他一声。

　　可他什么法子都使上了，不管他怎么哄晓星尘，晓星尘就是紧闭着嘴不肯再叫他，薛洋又气又无可奈何，拿晓星尘毫无办法。

　　唉，晓星尘就是老天专门派来治他的吧？

　　一定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