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桑归夕》再景

7、表白

　　杂志社到了，丁瑞阳下车替范青柠打开车门拿出文件袋递到她手里，问：“你需要多长时间？”
　　“不知道呢，如果社长有空就很快，如果他很忙我就得等一会儿。”范青柠声音很轻柔。
　　“我早上还没吃早点。”丁瑞阳觉得自己像个无赖。
　　“现在十点多了，你怎么……？”青柠猜想他肯定不熟悉这里的道路，一大早出门就等在学校门口，她突然有些同情这个男人。“我今天就交稿件，明天我再过来找他，你等我一会儿。”
　　“别！别！”丁瑞阳急忙拦住她，“昨天你答应过我这几天给我做向导，明天你还得带我去吃你们这儿好吃的东西，今天把工作完成，我在车上等你。”
　　“嗯……好的。”范青柠点头答应，转身准备进杂志社，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身走向丁瑞阳，从包里拿出一袋饼干递给他，对他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吃我们这里最好吃的烧麦和小笼包。”说完转身加快步子走向翻译社。
　　丁瑞阳呆住了，他手心托着饼干望着范青柠走进大门，似乎都感觉到了自己血液的温度，他努力想尝试得到的就是这份感觉，他在乎的人也在乎他，没有比这更美妙的感觉了。
　　这个美丽的女孩总在给他惊喜，她喜欢低调聆听，说话轻轻柔柔，温柔的语调可以让你的心随之一起荡漾。
　　他喜欢和范青柠在一起，他一向认为生活不同于工作，生活不需要快节奏，慢慢地温柔地享受每一刻美好的时光，才不会辜负此生。身边太多雷厉风行的女孩子，她们干练果断，和她们在一起他觉得自己还是工作中的丁瑞阳。但和范青柠在一起，他愿意最大程度卸下所有的负担和包袱完全释放自己，就做最简单最纯粹的丁瑞阳。
　　他觉得安静平静，就像找到了归属。
　　丁瑞阳觉得奇怪，自己才见过范青柠几次居然有相识很久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
　　早上出门时他已经跟张队长他们一起吃了早点，他想跟范青柠多点时间呆在一起才那么说，那句话一定给青柠压力了，丁瑞阳觉得自己太鲁莽。
　　没多久范青柠走出翻译社，上车就说：“今天很顺利。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路聊天，俩人来到了一家店铺前，这家店铺看起来有些年头。丁瑞阳因为工作来W市好几次，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从没在这些街道里弄打转，今天和范青柠一块儿闲逛，他觉得里弄里的风土人情太有意思了。
　　这家的生意真是好，他俩排队等餐几乎用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到烧麦和桂花酒酿，丁瑞阳问：“小笼包呢？”
　　“小笼包不在这里，在另一家。”范青柠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店里人太多热腾腾的。
　　丁瑞阳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范青柠不解地看着他。
　　丁瑞阳很少为了吃花这么多时间排队，他从来都是工作餐，就是有朋友聚会也是提前预定人到齐了就开餐，在他看来这样排队为了吃太耗时间和精力太不值得。
　　范青柠明白了，也笑起来，说道：“又不是每天这样，偶尔这样排队只当是体验一下生活了。”
　　“嗯，说得对，你怎么找到这家的？味道真不错！”丁瑞阳边吃边问。
　　范青柠得意了，说：“我爸听朋友们说的，然后他告诉我的。”
　　“你爸的消息真灵通。”见她没有吃，丁瑞阳给她夹了一个。
　　“我吃过早点了，你吃吧。”范青柠见他用他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个给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晕。
　　“现在已经到中午了。”丁瑞阳看见了她的红晕，他换了个话题，“除了饼干、烧麦，你平时还喜欢吃什么？”
　　范青柠听出了丁瑞阳打趣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含着笑不理他。
　　丁瑞阳呆呆地看着她，这年月能脸红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甚至好多女孩子能把男孩子弄得脸红。
　　他喜欢会脸红的女孩。
　　范青柠见他看着自己，说：“快吃吧，凉了就伤胃了，我喜欢吃鱼。”
　　“那好，晚上我们吃鱼，我也喜欢吃鱼。”
　　“你也喜欢吃鱼，太好了！我知道有个吃鱼的地方很浪漫，是在湖边的游船上，他们只做鱼，你想吃什么口味的他们都可以做……”青柠兴奋地介绍着，轻柔悦耳的声音传到丁瑞阳的耳朵里犹如天籁。
　　声音突然停了，接着又恢复到刚见面时低低的语音：“我说的浪漫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里……”
　　“不用解释，我明白，什么意思都行，我们晚上去那里吃鱼。”丁瑞阳笑着打断她的话，眼睛里闪烁着深意。

　　下午，范青柠带着丁瑞阳去了博物馆、美术馆，然后去了楚城。W市在春秋战国时期属于楚国之地，现政府修建了一座古城呈现楚国风情文化，寻根的同时也供游者追忆历史，同时让这座城市在历史的长河里有归属感。
　　丁瑞阳一路跟着她游览，他惊奇地发现青柠的历史知识相当丰富，无论在哪个场馆古今中外同时期的事情她都能横向联系起来，丁瑞阳问她什么她不加思索，娓娓道来，女孩子中很少见。
　　丁瑞阳问她这些知识她是从哪里知道的，她笑得很调皮，说这是遗传，她妈妈是历史系教授。

　　游完楚城暮色将近，他俩来到湖边游船上吃鱼。
　　这的确是个浪漫的地方，小船悠悠微风徐徐，真是惬意。
　　“累了吗？”丁瑞阳问。
　　“嗯，有点儿。”范青柠打起精神。
　　整个下午给自己做讲解，应该很累了。丁瑞阳不忍心再让她多讲话，俩人默默地品尝着鱼的美味。
　　青柠吃得慢，丁瑞阳不停地往她餐盘里加鱼，范青柠说自己来，丁瑞阳依然把没有鱼骨头的部位加到她餐盘里。
　　微风带动着游船轻轻地摇曳，范青柠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回去的路上，丁瑞阳要范青柠在车上小睡一会儿，到了会叫醒她，范青柠没有说话。
　　游玩时两人有说有笑已经不陌生，现在气氛反倒凝重了。
　　到了校门口范青柠准备下车，丁瑞阳叫住她说：“青柠，晚上吃的鱼有点咸，能不能陪我喝点饮料。”
　　范青柠点了点头。
　　丁瑞阳买了两瓶饮料上车，打开递给范青柠，范青柠没有接过。
　　俩人都没讲话，丁瑞阳拿着饮料也没喝，范青柠感觉他呼吸急促便望向他。
　　“青柠，做我女朋友吧！”丁瑞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喜欢你，是……很喜欢的那种，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想和你能像其他情侣一样牵着手逛街，无话不说。”
　　听到丁瑞阳的表白，范青柠低下了头，随即脸看向车窗外。
　　“我没谈过恋爱，这是我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
　　见范青柠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场景了，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弄错了相处的程序。但他很清楚必须要让范青柠知道他的心思，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守在她的身边等她答应。
　　这场景范青柠经历过太多，从初中开始她就是男孩子们表白的对象，刚开始她紧张得不知所措，慢慢的她就很熟悉他们的套路了。
　　她不忍心言辞犀利地拒绝男孩子们的诚意，也不想答应他们的请求，最后她发现面无表情不说话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一直冷脸不讲话，那些男孩子们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旁边的这个男孩，不对，应该是男人，他帅气高大，成熟智慧，更是她的偶像，她欣赏他的才华，喜欢他的文风，今天跟他在一起范青柠发现自己轻松愉快。
　　只是他们刚认识他就急切地表达自己的心意，范青柠完全没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有沉默不语。
　　丁瑞阳见青柠不语，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如同陷入了一个极寒的沼泽地里，不停地下陷触不到底，一股股寒气向身体每个角落蔓延开来，令他呼吸困难。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还是丁瑞阳先开口：“青柠，刚才那些话是我的心里话。三言两语不能表达跟你在一起我的感受，等你成为了我的女朋友，我慢慢说给你听。”
　　范青柠头脑里一片空白，她现在只有保持沉默。
　　时间不早了，见她不吭声，丁瑞阳以为吓到她了说送她回去，范青柠马上打开车门对他说自己回家。
　　她只想早点结束尴尬，但在丁瑞阳眼里，他觉得范青柠想逃避他，他想留住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内心被恐慌拗拽着不知所措。
　　见范青柠要离开了，他连忙追上去急切地说：“青柠，明天早上我在这里等你，你答应给我做向导的。”
　　范青柠扭头看看他，点了点头。
　　自己的心从无尽的深渊里被提起，丁瑞阳觉得自己又可以自由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