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正浓「京剧」》关山五十州

34、叁肆

　　沈砚朝还是太嫩了，千算万算忘记把她亲爸算进去，徐航也不傻，钟语就算再怎么说，也还是被他找出了破绽，不过他压根就没声张，而是事后直接拨通了沈国华的电话。

　　沈砚朝站在办公室门口，懊悔自己怎么能把沈国华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呢，四月的天儿越来越热，沈砚朝今儿还穿了件厚毛衣，她站在徐航边儿上，徐航不说话，她也不敢吱声，只是默默等着，眼看徐航端起茶杯慢吞吞的呷上一口，她眼力足，徐航嘴动的第一秒，她就直接把一旁的垃圾桶接了过来——殷勤讨好谄媚！

　　徐航打量了她一眼，将嘴里的茶叶沫吐掉：“沈砚朝你太能耐了。”

　　“老师，我再能耐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呀！”她拍马屁的功夫一流，不过徐航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甜言蜜语听多了没有好处。

　　“可别！”徐航合上茶杯盖，预备铃声响了两遍，沈砚朝有些急躁：“老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本事太大，我拿都拿不住你，还要杀要剐？”徐航冷笑一声，故意似的慢吞吞，“要不是我有你爸的电话，还真被你诓过去了。”

　　沈砚朝嘴上一个劲儿的“是是是”，心里头还是懊悔自己当时考虑的不太周全。

　　徐航咳嗽了两声，破天荒的没有为难她，大概率是因为今天沈砚朝的态度确实挺好的，“行了，你先回去吧。”

　　沈砚朝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跑的飞快。

　　下午她独自去训练，回到班里倒是也没啥不同，除了徐小凡惊讶的跟什么一样以外，一切恢复如常，但是她身边的座位始终空着一个人，不知道阆知穆怎么样了。

　　——
　　快放学的时候，沈砚朝收到了钟语带发来的短信，说是沈国华回来了，让她暂时先别回去。沈砚朝一拍
　　脑门，彼时她已经站在了院子外，好在一切都静悄悄的，沈砚朝蹑手蹑脚的往房间走。

　　“回来了？”沈国华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同样一起的还有张扬。

　　她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沈国华声音虽然平静，但是沈砚朝能感觉他是压着火气的，奶奶坐在沙发上，“小朝，你是不是又惹你爸生气了啊！”

　　听到这话，沈国华重重的哼了一声：“她哪天让我省心过，这才回来多久？人家老师的电话都打爆了。”

　　沈砚朝自顾自翻了个白眼：“你可以不管。”

　　“我也不想管你，可是我是你爸！”沈国华走到一旁坐下，“你过来。”

　　沈砚朝没动…

　　“我让你过来！”沈国华加重了语气，沈砚朝这才不情不愿转过身在他对面坐下，可能确实是血脉压制，沈砚朝有时候不知道为啥，明明心里想反抗，但是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听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沈国华也不跟她墨迹，“素素呢？”

　　沈砚朝一挑眉毛，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沈国华回来不是为了她，对于自己的事不过是顺带提一下而已。重点还是阆知穆，他们不愿意放弃这个摇钱树。

　　“不知道。”

　　张扬一下急了：“阿朝，她跟你一起回来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人家有人家自己的事，我只是跟她一起回来，但是我又不能天天捆着她吧？”沈砚朝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张扬欲言又止，最后抓起沈国华的胳膊捏了一把，示意沈国华来问。

　　“你以为你瞒着我们就找不到人了？”沈国华还是那老一套，沈砚朝压根就不怕。

　　沈国华继续说：“我去医院找过她妈了，她又不在她妈身边，也没回学校读书，到底去哪里了？”

　　“你们去找阆阿姨了？”沈砚朝表情严肃。整个人从凳子上跳起來，“你们知不知道阆阿姨在生病，你们还去刺激她？”沈砚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沈国华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沈砚朝你什么态度！”

　　“我不想跟你说话现在，至于你想在我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来，我现在告诉你，”沈砚朝一字一顿，“不可能——”

　　话音刚落，沈国华气的怒目圆瞪，本来就是个急性子，抬手就要落巴掌，“沈叔叔。”

　　钟语从外面探进脑袋，沈国华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只得收回，在外人面上，他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让沈砚朝极为不舒服。

　　“沈叔叔，我来找阿朝。”钟语学习成绩好，无论在家长还是老师那里都有一定的话语权，沈国华见状也只好先暂停刚刚的争执。

　　“你来干嘛？”沈砚朝坐在一旁赌气，钟语冲进来拉她，“我们过几天有个体育课堂小测，我想让你帮帮我。”

　　沈砚朝“哦”了一声，转身就要回房间，钟语手上一用力，直接就把她拉到了院子外。

　　沈砚朝还没明白过来，“你干嘛啊？”她甩开钟语，“我烦着呢。”

　　“我知道你烦什么，但是你能不能别跟你爸吵，毕竟他也不容易。”

　　沈砚朝听到这话，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不是，钟语，你被沈国华夺舍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探钟语的脑袋。

　　钟语别开她的手：“哎呀不是，”她摇头，“你爸是不是为了她回来的？你不是知道她在哪里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爸？”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让他们再把素素抓回去吗？”沈砚朝一脸的不理解。

　　钟语摇头，“不是啊，她又不是偷偷回来的，你为什么用抓这个字？”

　　沈砚朝死死盯着钟语：“不是，钟语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钟语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沈砚朝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冲回屋子，将书包里的笔记本掏出来塞到钟语怀里，整个流程一气呵成，钟语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拉上书包拉链：“还给你。”

　　钟语哦了一声，随后惊觉什么一样：“你什么意思？”

　　沈砚朝从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你偷我照片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偷？”钟语脸色由红到白，拿笔记本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你看到了？”

　　“我不瞎。”沈砚朝直说：“喜欢男生女生这个是个人的自由，我觉得不仅是你，包括我也是一样的，我看到照片第一反应是你喜欢我，或许是我自恋了，但是我没权利阻止你，可是你知道我喜欢素素，今天还在我面前说这种话，钟语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觉得好么？”

　　一番话说的钟语愣是脸色铁青，“我做什么了？”

　　“你说我自恋也行，说我啥都好，但是你别想对素素做什么说什么，反正我也不会听。”

　　“那你是打算和我绝交喽？”钟语收起笔记本，突然就笑了。

　　沈砚朝叹了口气，“随便你怎么想吧，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钟语自嘲的笑笑：“我自作多情了。”

　　沈砚朝没有再接话，只是眼睁睁看着钟语把笔记本撕烂扔进了垃圾桶，包括笔记本里夹着的她的照片。

　　她说话向来难听又毒，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钟语明白，所有难听的话，沈砚朝都是故意说的，包括她今天说的所谓的偷，她是故意的，想刺激自己而已。

　　沈国华和张扬还在商讨什么，沈砚朝一句也没听进去，倒在床上，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就这么睡过去了。

　　破天荒的，沈砚朝居然没有回自己的微信，阆知穆有些奇怪，盯着自己发过去的两张照片发呆。于团还在台上演出，她坐在人群中，台上唱的是——《智斗沙家浜》

　　听得她直犯困，最后猫着腰往外走，幺三儿正蹲在门口，见阆知穆出来，一下子起身，挡住了去路，阆知穆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

　　“小师傅，嘿嘿，我就知道你在。”

　　“什么事儿？”阆知穆警惕的看着他，幺三儿往她四周看了看，“这不是还是上次的事儿嘛，忘记跟您说明白了，我就长话短说，我想请您去唱个曲儿。”

　　阆知穆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台上，“这…我？我们不是在表演吗？你在这里看就行了啊。”

　　幺三儿连连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幺三儿急得有些话都不利索：“我这么跟您说吧，言简意赅，就是有人来不了现场。”

　　阆知穆将信将疑：“为什么找我？”

　　幺三儿挠头：“您长得和他孙女儿很像。”

　　阆知穆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眼看台下已经开始鼓掌，幺三儿来不及多说，拉起阆知穆的手就往外跑，阆知穆没个防备，被他拖的一路狂奔。关键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大，阆穆破天荒的也没反抗，直到在一户平房门口停住脚，两人都喘着粗气，幺三儿撑着膝盖指了指大门：“就是这里。”

　　阆知穆体力还算可以，“这里是哪里？”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幺三儿还没缓过来，阆知穆看着这破败的大门，没有往前凑：“我不。”

　　幺三儿咂嘴：“你别担心，我虽然吧不是啥好人，但我也不是坏人。”

　　阆知穆咽了咽口水，往门前挪了几步，伸手去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