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正浓「京剧」》关山五十州

31、叁壹

　　娇娇的话让在场的人一头雾水，她环视了一圈发现棚子里就她一个是村里人，话都不说一句，转身就跑。

　　“发生什么事了？”沈砚朝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于团跑到棚口张望了一下，手里还拎着道具：“和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别担心。”

　　话音刚落，眼见村长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一把就抓住了于团的手腕：“于团长，你们…你们快先别唱了。”

　　沈叔皱眉，不满道：“戏哪有唱一半就停的道理？”

　　村长一拍大腿，也是满脸的为难：“实在对不住各位，实在是对不住，事出突然，咱们先停一会儿，先跟我来成么，等我事儿处理完了我再跟你们解释。”

　　“村长，您到底什么事儿啊？”沈砚朝见他磨磨唧唧半天，“是不是幺三儿来了？”

　　村长噎了一下，懵住：“你怎么知道？”

　　沈砚朝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还真是因为这个啊？这个幺三儿是谁啊，你们这么怕他？”

　　村长没接沈砚朝的话，只是又央求他们跟着自己先离开，沈叔给于团使了个眼色，转身拉过村长往旁边站着低语了几句。

　　沈砚朝虽然没听清楚二人对话的内容，但是知道村长眼下是有万分情急的事，于是就动员阆知穆和于团：“于团，素素，不然我们就先听村长的。”

　　于团咳嗽了一声，沈砚朝见到村长点了点头，沈叔回头：“你们先跟村长去，我跟于团把东西收拾了，马上跟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阆知穆还是懵懵的。

　　沈砚朝捂了一下她的嘴巴：“待会再说，素素，我们先跟村长走吧。”

　　阆知穆还有沈砚朝跟着村长先走，于团和沈叔在棚子里收拾东西，正巧胡婶也扭着腰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

　　村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停下：“胡婶儿，你先把这几个孩子带过去。”

　　胡婶一脸为难：“哎呦，村长，咱们高寨村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要我把人带到哪里去嘛。”

　　胡婶说的也确实没错，高寨村并不是个大村，从村头到村尾排下来拢共也就一百多户人家，家里还都是老人小孩多，青年人并没有几个。

　　“先带到你家去嘛！”村长也急了，将阆知穆和沈砚朝往前推，胡婶欲言又止，只得招招手：“跟我来吧。”

　　农村的高墙院，虽然地方不大，但好在隐蔽性和安全性很好，刚进了门，娇娇就从屋子里探出头来，沈砚朝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你们就在院子里待着，别乱跑，听到没。”胡婶叮嘱过后，自己却出了门，沈砚朝还没彻底回过神来，眼看胡婶就这么离开，她跑到娇娇身边，开始询问起来。

　　“高寨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娇娇给她们两个人搬来凳子，“这个事我也不清楚。”

　　阆知穆挨着沈砚朝坐下，彼时太阳已经落山，橙红的日光透过大堂的窗户投射进来，将大桌子上的瓷砖桌面照的分外亮堂干净。

　　娇娇还以为光刺到她的眼睛了，将窗帘往下拉了拉：”就是幺三儿，他是隔壁村的。”

　　娇娇开口：“幺三儿的爷爷是隔壁王刘村的村长，有一年因为村里流动红旗的事儿，村长就和幺三儿的爷爷吵起来了，两波人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来了。幺三儿的爷爷年纪大了，这么一闹腾心脏病犯了就去世了。”

　　阆知穆和沈砚朝对视一眼后，疑问道：“那这事儿跟我们今天唱戏有什么关系？”

　　娇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村里有什么喜事儿或者是好玩儿的事儿，幺三儿都要带人来闹，还要打人。村长应该是怕他们误伤到你们。”

　　话音落，高墙上的老式钟表报时，正是下午五点整。

　　“于团他们怎么还没来？”阆知穆不免担心，“我想出去看看。”

　　“不行。”沈砚朝阻止她，“胡婶说了，让我们就待在这里。你别担心，于团他们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儿。”

　　阆知穆哪里听过沈砚朝的话，“我要出去看看，我不是高寨村的人，我又和他们没过节。”

　　娇娇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摆手道：“你千万别这么想！王刘村的人很坏的！”

　　阆知穆根本听不进去，人生地不熟的，本就恐慌，身边还连一个大人都没有，她心里紧张又害怕，毕竟谁知道娇娇说的是真是假。

　　“你非要去是吧？”沈砚朝帮她拉开铁门栓，“我和你一起。”

　　阆知穆一脸诧异的看向她，“走啊，天快黑了。”

　　娇娇从里屋跑出来：“你们真的要走啊？”

　　“没事，不会出事的。”沈砚朝给娇娇打了招呼，就跟着阆知穆出去了。

　　阆知穆满脸的焦急，沈砚朝安慰她：“没事的，素素，你别担心，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知道不是大事儿，我就是害怕万一…”阆知穆脚步越来越快。

　　天色晚，水波蓝，路越走越荒，阆知穆的脚步反而越快越快了，沈砚朝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素素，不然我们回去吧？”

　　“不行，你要找于团他们。”

　　沈砚朝想了一会儿停住脚步建议：“不如我们去村委会看一下，说不定于团他们在那儿，你这样横冲直撞的，也找不到人啊。”

　　果不其然，村委会的灯亮着，满堂红的车也都停在门口，屋子里围了一大群人，离老远就听见了吵闹声，二人跑了过去。

　　只见一张长桌两边都各自站了不少人，而于团和沈叔站在村长后面，沈叔正掐着腰，面红耳赤的争辩着什么，而对面站着的则是一个身材细瘦的男人。

　　“要我说，您把人让给我，去我们王刘村也唱一场，这事儿就算了了。”男人翘着二郎腿，点着了一根烟，身后站了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沈砚朝拉着阆知穆猫腰到了沈叔身边，沈叔看到阆知穆惊讶了一下，随后把人往身后拉了拉：“你们怎么来了？”

　　阆知穆一脸担忧：“沈叔，没事吧？”

　　“没事，素素，跟我们没关系的。”沈叔安慰她。

　　“幺三儿，你可别太过分！”胡婶一拍桌子，整个人横在村长跟前。

　　男人也不生气，只是徐徐吐了口烟，笑了起来，“我们哪儿过分了，你们高寨村有的，我们王刘村跟着沾一下光也不行吗？”

　　男人说完双手一摊，身后的大汉立马跟着附和点头。

　　村长叹气：“幺三儿，平时你怎么来村子里闹，我们都忍了，你要什么我们村有的没给你们王刘村，但是这个戏班子是我们花大价钱请来的，就算我们愿意，你不出钱，人家也不肯去啊。”

　　“这有什么。”幺三儿咂嘴，“这钱你们高寨村替我们出了不就行了。”

　　“幺三儿，你爷要是知道你这样讹人，棺材板都要炸了！”胡婶双眼一瞪，话一出口，高寨村的村民自然也是愤愤不平。

　　“就是！我们花钱请的，凭什么给你们！”

　　“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请啊！”

　　“对啊，就因为你爷的事儿，你们王刘村占了我们高寨村多少便宜！”

　　“就是就是，真是不要脸！”

　　“我看他就是借着他爷爷来讹诈的！”

　　幺三儿原本还气定神闲的抽烟，听到这些话，瞬间面子挂不住了，“噌”的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你们胡说什么！”

　　“当年要不是你们高寨村出手打人，我爷爷会死吗？！”幺三儿扔掉烟头，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散不出的二手烟雾，阆知穆被呛得直咳嗽，沈砚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扇子在她周围扇着，“素素，要不咱们先出去吧。”

　　“我没事。”阆知穆从口袋掏出口罩带上，顺便递了一个给沈砚朝：“带上吧。”

　　沈砚朝正纳闷阆知穆啥时候带的口罩，这两波村民已经又吵了起来。

　　沈砚朝大概知道了什么事儿，但是一知半解，不了解具体的事儿，便问沈叔究竟是因为什么。

　　沈叔把他们两个领到隔壁的房间坐着，眼见外面就要打起来了，沈叔眼疾手快的把门带上。这才将外面的谩骂声隔绝了一点儿。

　　“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儿啊？”阆知穆也是好奇，“就算他们有矛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沈叔哭笑不得：“这高寨村和王刘村，因为王刘村村长这个事儿啊，不和睦已经十几年了，王刘村村长的孙子，也就是外面那个，因为这事儿就老来闹，要求高寨村的任何东西都得给他们王刘村一半。甭说吃的喝的政府补贴政府修路，都得连带着他们王刘村一起，否则就带人来闹。”沈叔摇头，“我们也是赶巧，来这儿高寨村唱戏的事儿被他们村知道了，这不要求我们去他们村也唱一场呢么。”

　　“那就去呗。”沈砚朝眨巴眨巴眼，脱口而出。

　　阆知穆瞪了她一下，“你说去就去啊？”

　　沈砚朝尴尬的捂住了嘴。

　　“可不是么。”沈叔一拍大腿，“别说我们了，就外面这些村民也是不乐意，毕竟啊，她们是实打实出钱请我们来唱的。那王刘村想白占便宜谁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