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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番外一 月明欲素愁不眠 下 ...
我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烧才终于渐渐退去。
眼前却还是一片白雾茫茫,仿佛我还未从那片雪地中走出来。
眼前的白光中始终晃动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她每日都在我耳边念叨着些什么,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听清。
我的嗓子是被冻得最严重的地方,如今尽力张嘴,也只能发出些毫无意义的沙哑的声音。
那个模糊的人影,念叨了这几日。
我从不甚清楚的言语中,知道这是一处隐藏在山崖间的村子,只住了十五户人家。
他们为了躲避边关的兵役和战火,才躲进了这偏僻荒芜的地界。
她每日都在我耳边念叨着,丝毫不在意我是否在听,也毫不在意我如今并不能回复她。
她说着祖辈门如何寻到这处地方安家,也说昨夜的积雪又压垮了几个树,天亮了跟随地上的足迹可以寻找到野兔的巢穴。
她说着自己的哥哥如何嫌弃她聒噪,她才会自己一人居住在此。
也会说起霍大叔的医术如何了得,才能帮我捡回一条命来。
她从雪地里拖回来的枯树枝,如今在火炕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给深沉寂静的夜晚带来光亮和温暖。
我眼前的雾气终于渐渐散去,日日围绕在我床边的模糊的身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高挑女子,头发只用一根布条一股脑束在头顶,并没有任何修饰。
她正蹲在门口收拾一只刚抓获的野兔,见我出来,便将手上的兔子举起来给我看,那是一只很肥美的兔子。
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屋子,观察屋外的一切。
这是一间建在陡峭山坡上的茅草屋,门前只有小小的一块平整的空地,连接着一条蜿蜒的小道。
连接着远处同在陡坡上的十几户人家,也幸亏有这一处建在陡坡上的房子,否则我当日恐怕会直接坠崖而死。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这许多日,地面上都覆盖有厚厚的积雪。
雪上有两串清晰的脚印,想必是她外出抓兔子留下的。
她利索的收拾完兔子,站起来用一只手指着悬崖间另外几处房子说道:
“之前没下雪的时候,村里人还会互相串门。
下雪之后,实在不方便走动,若不是那日我在屋后发现了你,这个冬天我怕是要憋死了。
对了,那处就是霍大叔的家,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他们家串门。”
说话间,雪又开始下了起来,我们只能回了屋子。
她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火,将收拾好的兔子丢里铜锅里煮。
兔子肉在锅内翻滚着,很快就冒出香气。
也许是昨天受了风,今天我又开始发起烧来。
她在屋外和人说着话,不一会儿便走进来说道:
“刚刚霍大叔的徒弟来给你送药,问你如今病情如何。
我和他说了你如今还是不能开口说话,让他记下回去问问霍大叔可有什么医治的法子。
说起来,这么厚的积雪,今年若不是有了这个徒弟帮忙送药,你的药恐怕也不能总是按时吃上了。”
吃过药我的烧很快退了下去,只是浑身更没了力气,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稍微站起来便觉得头晕。
期间那个霍大叔的徒弟又来送过几次药,都只和她在外面说几句话,并不曾进来。
药一直在吃,头晕的毛病渐渐好了,只是嗓子一直都没什么起色。
在她琐碎繁杂的叙述中,我终于得知了她的名字:陈琰。
陈琰的父母跟随哥哥一家居住,陈琰的哥哥我也见过,他带着自家种的菜来看妹妹。
看到我也不好奇,想必是我还没醒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我曾比划着问陈琰是否有离开此处的路。
陈琰告诉我,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出去。
只是那条路现在已经被雪封住了,只能等明天开春雪化了才能再次行走。
我睁眼的时候,听见陈琰又在屋外和霍大叔的徒弟说话。
我穿好衣服出屋的时候,霍大叔的徒弟已经离开了,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回屋之后陈琰又开始说了起来:
“说起来,霍大叔的徒弟也和你一样,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霍大叔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满身血挂在树顶上呢。”
我的心突然狠狠一跳,似是要跳出我的胸膛。
我拉住陈琰想要问清楚,却只发出了细微沙哑的声音。
我赶紧起身去追,却只看到了雪地中一个远去的背影。
我想要喊他别走,张大嘴却只发出几声轻微的沙哑的音节,只能眼看着他走远。
我跟着雪地里的脚印尝试追上去,可没走几步就陷在雪地里。
积雪实在太深了。
还是追出来的陈琰将我从雪地里拉了出来,她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扶我进屋坐下之后,才说道:
“你可是认识他?说起来霍大叔将他救醒之后,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就留下来,当了霍大叔的徒弟。
跟着霍大叔学习医术,希望能从医书中寻找到医治的方法。
若你和他相识,那可真是大好事。
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不出几日他还要来给你送药,到时候我让他进屋来和你细说。
别说你如今病刚好,便是我也只在屋子周围走一走。
如今地上的积雪太厚了,若是陷进了雪窝子里爬不出来可就不好了。”
陈琰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换了粘上积雪的衣物。
然后像她哥哥拍她的头一样,拍了拍我的头说道:“不着急,不着急。”
其实我还没有见到霍大叔徒弟的脸,我不敢确认他就是小将军。
可这几乎是我找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希望,我怎么能不着急。
可几日后我没等到霍大叔的徒弟来送药,听到的却是他再次失踪的消息。
冬天霍大叔不方便出门,便让自己这身体健硕的徒弟给我送药。
平时徒弟总是能在午饭前赶回来,可今天直到饭菜都凉透了,也不见徒弟回来。
霍大叔担心徒弟不小心踩中了浮雪,跌进了雪洞里,便赶紧通知大家一起出去寻找。
听到这个消息我赶紧起床穿衣,陈琰上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
说我身体不好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便是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的,不如在家歇着也好让人放心。
我点点头重新躺回了床上,陈琰叮嘱我要注意炉火,便批上兔皮披风和哥哥一起出门找人去了。
我等他们走远,便立刻起身穿衣服。
陈琰的兔皮披风还有一件,我披在身上打开了房门。
风雪又开始吹了起来,我把披风裹紧了一些,可这些冷风还是透过缝隙吹到了身上。
身上的冷倒是其次,我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着落。
却又从心底泛出一些悲凉的意味来。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把心里的不安压了下去。
我每一步都尽量踩在原有的脚印上,路才好走了一些。
陈琰他们原本想着根据霍大叔门前的脚印寻找,应该不会太难。
但如今又开始刮起了风,雪又下了起来。
地上的那些脚印也渐渐模糊,没那么好分辨了。
我在雪地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迷失了方向。
前面的脚印已经看不清楚了,而我来时的脚印也在渐渐被风雪掩埋。
我艰难的从雪地里把脚拔出来,再重新踩下去,挪动一步的距离。
也许陈琰说的对,也许我不该出来。
可是我不能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小将军的消息。
可转眼小将军就又要失踪了,我怎么能够安心的坐在屋子里。
眼前的雪地又开始变得刺眼模糊起来,眼睛又有了熟悉的刺痛感。
若是陈琰知道,恐怕日后加倍在我耳边絮叨了。
我不由得想起陈琰,那个爱絮叨的高挑姑娘。
她比我高出了大半个头,身体也比我强壮许多。
陈琰在这么深的雪地里还可以追上兔子,而我已经快要陷死在积雪中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我开始剧烈的喘气,冰冷的寒意一直灌进了我的肺里,带着些血腥味返了回来。
我只能继续想着陈琰平日里和我念叨的那些话,来保持清醒不至于一头载进雪堆里。
眼前越来越模糊了,我似乎又看见了那一抹飘扬在风中的红色,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跟它往前走,却再次脚下踩空。
陈琰曾告诉我,若是摔在雪地里,要用东西捂住自己的口鼻,防止积雪灌了进去被呛到。
我扯起兔皮披风的一角紧紧捂在脸上,这次只觉得跌落到了什么地方,身下不是积雪而是满地的砾石。
我忍着疼痛颤抖着爬了起来,这是一条不深的沟壑,中间有还没冻结的溪水流淌。
我顺着溪水往前走,看是否有斜坡能爬上去。
走了不多久,只见前面溪水中趴着一个人。
我脱下身上的披风朝那人走去,脚刚一踩进溪水里,只觉得寒意透过血肉直刺腿骨。
这冰天雪地中的溪水,似乎比冰雪更寒凉。
可我也顾不得这些了,我只一步步的往前走。
我看清了,那是一个男人,趴着溪水中的一块石头上。
不知道是他就摔在此处,还是被溪水冲到这里来的。
我艰难的走到他身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扶起他,我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是我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脸,是我日夜祈祷可以再见,却没想到会在此处再见的脸。
我顾不得许多,搀扶起小将军,往岸边走去。
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如今变得沉重不堪。
脚下的石块被我踩得滚动,我跌进了冬天的溪水里。
水淹没了我的心口,瞬间带走了我心口的暖气,我只觉得呼吸都被冻得停滞了。
我努力吸了一口气,拖着将军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才走到岸上。
我伸手去摸小将军的心口,已经没有暖气了。
我的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溪水一起滚了下来。
我又去探了小将军的鼻息,最后不死心去摸将军的脖颈,才终于从一片冰冷中摸到了细微的跳动。
我想伏在将军身上大哭一场,可眼下却还不是我哭的时候。
我用岸边的兔皮斗篷把将军牢牢的裹了起来,然后拖着将军往前走,沿着一处缓坡带着将军爬了上去。
我不想再讲浑身湿透走在雪地中的感受了,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手脚刺骨的疼,几乎无法行走。
我不知道现在自己的位置,我想要喊陈琰来救我们。
可是任凭我如何努力,都只能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我看着身后的将军,如果我从善兴走了几万里来到边关,只能和将军一起死在雪地里的话。
我更希望我走了几万里,是为了救活我的将军。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拖着将军往前走了,我看着将军,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有些遗憾他无法再看见我了。
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一步步在雪地里走着。
我想起了被陈琰举在手里的兔子,它鲜红的血洒在洁白的雪地上,那么刺目。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我拖着流血的手往前爬,尽量将血迹扩大。
希望能被陈琰他们发现,希望他们能救活我的小将军。
我耳边的风声又渐渐模糊了下去,最终什么也听不到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似乎模糊的听见了陈琰的声音:
“霍大叔,您是华佗在世,您救救她吧。”
“不是我不想救,我的草药都是我日常采的。
如今连野山参都用了,也只能吊着他们的命,恐怕也保不了多长时日。”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霍大叔?”
“若说还有什么方法,就是把他们运出去,也许外面的人还有方法能救他们。”
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儿子正拿着一朵花在我头发上比划,见我睁开眼,立马哭着抱住我不撒手。
他的哭声惊动了门外的人,那人挑起门帘进来。
我等帘子放了下去,才看清那站着的人真的是我的小将军。
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好了。
后来儿子告诉我,是军营的士兵发现我和小将军躺在营帐外,身上都裹着厚厚的兔毛大衣。
定西王爷找了最年长的军医,才将我们救了回来。
小将军比我早醒一个月,却不记得自己为何会躺在门外,只记得自己当初坠下了悬崖。
而我一直昏迷了两个月才醒。
定西王爷问我在哪里找到的小将军,又为何双双躺在军营外面?
我想起那十五户为了躲避战乱,不惜逃到悬崖间住着的人家,只摇了摇头,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将军见我醒了,便收拾行装准备回善兴。
我上马车的时候,将军突然伸手扶住了我,等坐到马车内,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搂进怀里。
手指轻轻拂过我手腕上的伤疤,讲解低声说道:
“含烟,其实我摔下小溪的时候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我并不是毫无知觉的,含烟,我都知道。
你放心,等我们回善兴,我……”
我吻上了将军的唇,将他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回了善兴,他就不仅是我的小将军,还是驸马。
他能做些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怪他,他是驸马,他能做些什么呢。
我将脸靠在了将军肩膀上,任由自己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
报平安的信很早就送出去了,如今我们一家三口趁着春光出行,并不着急赶回去。
其实我更想马车走得更慢一下,再慢一些,我不想回善兴。
将军和我是一样的心思,这一趟回程,就格外的慢。
我们是在路上接到圣旨的,公主去世的消息如此突然。
我心里竟然会为她难过,明明我和公主只见过几面,连熟识都算不上。
将我扶正的消息紧随而来,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和老夫人再见时,一时悲喜交加忍不住哭了出来。
老夫人搂着儿子,忍不住老泪纵横。
突然变成了国公夫人这件事,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
我打听了很久,才得知公主是染了疫病去世的,也难怪会在去世前会给钱让傅姨娘离开国公府了。
又是一年秋风起时,将军说无尘寺的菊花开得好,邀我一同去看。
期间将军遇见同僚,他便去和人寒暄,我一个人信步走到了无尘寺的后院。
那里有一颗缠满了红绸带的树,绸带在风中飞舞着,像是我记忆深处的一抹红。
我似是心有所感,在红绸带中细细寻找,果然在一条已经稍显褪色的绸带上找到了我和将军的名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到要告别的时候,反而有些舍不得了,这一章越写越长。还有一篇番外,是讲黎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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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番外一 月明欲素愁不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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