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62、做豆腐

　　腊月二十四，这是年前全家大扫除的日子。吃完早饭，奶奶就给各房人分派了打扫任务。主要就是各屋扫尘，这是个又脏又大的任务，由爷爷领着三个儿子完成的。秋菊娘在早上起来前，就将三房三张床上的被子全部都收到柜子里，并在装了衣服和被子的柜子上盖了破被单。

　　爷爷让大伯从堆了柴禾的后院里找出三根长竹竿，并在竹竿一头绑上扫帚头，这样又长又大的扫把就完成了，可以举起来打扫到屋里顶的边沿。各屋扫尘一开始，秋菊和夏荷就躲到了院子里，屋子内是没法待的，灰尘飞扬，且气味也不好闻。各屋扫尘一结束，女人们带着女孩子们端着水盆拿着抹布给各屋擦灰了。大扫除干了差不多大半天才算完成，各屋经过这一翻打扫确实干净明亮了很多。晚上三房的众人全部都烧水洗了个澡，惹得二伯娘第二天不停的说厨房的水不够用了，秋菊爹听到后，主动去井边打了好几桶水送到厨房用。

　　腊月二十五这天，镇上年前最后一次大集，爷爷带着三个儿子去了镇上赶集，为过年置办最后一次年货。奶奶则在家将泡了两天的十多斤黄豆从水里提出来沥干，然后让三个儿媳挑着黄豆去了村里有石磨的人家磨黄豆回来做豆腐。秋菊想看看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所以就拉着夏荷也跟来了，说是帮忙打打下手。奶奶对勤快的人是很友好的，见孙子想要帮忙做事，就同意了俩人的跟随。

　　奶奶事先已跟人家预约了今天磨黄豆做豆腐的事，所以去了就很快磨上了。秋菊看这个石磨就是两块很厚的大圆石头叠在一起，石头应该经过打磨，所以很光滑圆润；石头中间开了一个圆形的孔洞，直径约五厘米左右，磨东西时就是不停的往这个圆洞里加东西；两块叠好的石头整体是架在一个由两个板凳组成的木架子上，木架子下面就可以放大的木盆接着从石磨里磨出来的东西；石磨除了最重要的两块石头外，还有一个主要的组成部分，就是石磨柄了；石磨上面的那块石头侧边打了一个大洞，洞里装一截很厚的木头，木头一端插在石磨里，木头中间打了个四方的孔，这个孔就装一个能推拉石磨的长木柄，长度有两米左右，木柄的顶端横向装了一个横栏，横栏两头都打了孔，然后穿了粗麻绳将整个长木柄吊到了房屋的横梁上面，这样人在下面手握这个横栏就能推动石磨了。石磨每推动一下，乳白色的豆浆就顺着石磨边沿落到下面的木盆里，这个就是做豆浆的原料了

　　整个磨黄豆的过程是枯燥的，而且全靠人力推动石磨，虽说有了长木柄的杠杆原理人省了很大力气，但时间长了人也很累的。所以在大伯娘和二伯娘推了会后，二伯娘就开抬找借口想开溜了。一会儿说自己生大富月子没做好，现在一推磨就腰骨疼，一会说口渴了要歇会喝口水等，因是在别人家里，奶奶也不要当众骂媳妇，只好忍了又忍，只是脸色已是阴沉难看至极了。最后二伯娘说要先回家准备煮豆浆的工具，奶奶就干脆放她回去了，秋菊想奶奶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秋菊因太小奶奶只让她在一边玩，夏荷则被奶奶教着如何往石磨中间的孔洞中加入黄豆，加多少黄豆再加多少水等。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所有的黄豆才磨好，后面刚好又来了两户磨豆的人家，秋菊娘和大伯娘就将装好的豆浆原料挑起来回了家。回家后院子静悄悄的，连人声都没有。奶奶喊了两声，二伯娘才从屋内出来，奶奶看做豆浆的工具和原料什么都没准备，很是骂了二伯娘一顿，让二伯娘去井水边清洗压豆腐的木板长凳和麻布单才算完。

　　最后还是秋菊娘和大伯娘将豆浆原料搬到正屋的屋檐下，然后找了两条麻绳挂到屋檐上的屋梁上，最后将筛豆浆原料的布筛子拿出来装好，再在下面放一个大木盆，就可以筛豆浆原料了。那个布筛子就是一个木头做的大十字架，四个角穿孔系上一个大的正方形的麻布四角，舀了豆浆原料往布筛子里倒，再加一些水，然后两人抓住布筛子的四角不停的摇动，白色的豆浆就顺着流到下面的大木盆里了。

　　秋菊娘和大伯娘俩人摇动，奶奶在一边加豆浆原料和水，干了没一会，爷爷带着大伯二伯和秋菊爹回来了，大伯和秋菊爹敢紧接手各自媳妇的活，二伯也接手了奶奶的活，这样摇豆浆就成了男人们的事了。很快豆浆就摇好了，整整装满了一个大木桶。大伯和二伯抬到了厨房里，这时秋菊娘和大伯娘就动手煮起了豆浆，豆浆煮开时，香味就飘了出来，吸引着家里的小孩子们都跑来的厨房里。这时奶奶倒还大方，开了糖罐让秋菊娘给每个孩子舀碗豆浆并每碗加了些糖，就是男娃们的碗里糖比女娃们明显多些而已。因今天爷爷跟石柱说了，让石柱监督一下家里男娃们的功课，所以现在四人都在石柱房里用功读书呢，家里的事爷奶发话暂时不用他们帮忙，所以奶奶让桃花梨花和夏荷给四人各送了一碗到房里喝了。

　　二伯娘的清洗工作也早做完了，这时也到厨房跟奶奶说了板凳和木板都架好了，麻布也铺上了，就等豆腐倒上就能压了。奶奶没理她，只是自己又舀了七碗豆浆，让桃花和夏荷给爷爷和他们爹四个人送去四碗，剩下的三碗让大媳妇三媳妇和自己喝了。二伯娘眼巴巴的看着夏荷和秋菊离开，也没等到奶奶发话说可以舀一碗喝。这种全天然种出来的豆子熬的豆浆很是香甜，秋菊一碗喝完都还想再来一碗，可看奶奶的样子估计也是没戏，所以喝完就没再出声。桃花梨花和夏荷也是，喝完了就放下了碗出去了。只有大富小朋友，喝完直接到灶台上要秋菊娘再盛一碗给她。秋菊娘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奶奶，看奶奶脸色发沉，就轻声跟大富说：“大富，下回再喝啊，这次的豆浆不多了，等一会还要做豆腐好过年呢”。大富看秋菊娘不给他舀，立马就嚎上了，一边大哭一边说三伯娘不喜欢他，今天做那么多豆浆都不给他喝。

　　秋菊娘听着小孩子的哭声，看着在一旁无动于衷的二嫂，闭了闭眼，又柔声哄起大富来。奶奶在一边没发话，只是转身去了外面，不一会二伯就气势汹汹的进了厨房，拎起还扒在秋菊娘身上又哭又闹的大富去了院子里。本来一直站在旁边不做声的二伯娘一看，不得了，立马跟着跑去了院子里。不一会院里就传来竹板炒肉的声音，还有大富的哭嚎声，以及二伯娘心肝啊、肉啊、要打你就打我的叫声。

　　二伯将大富小朋友很是揍了一顿，后来还是大伯和秋菊爹一起拉，才将二伯拉走解救了大富小朋友。二伯娘因为要拉开二伯，头发也散了，身上也是很多灰尘和泥土。二伯娘从地上起身恨恨的看了奶奶和院内众人一眼，叫了声桃花和梨花然后就抱了大富小朋友去了屋子里。

　　院内众人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没想到不一会二伯娘就挽着包袱，拉着大富，带着桃花和梨花就出了屋子，没跟院内任何人打声招呼，四人就出了门。

　　秋菊和夏荷对望了一眼，大伯娘和秋菊娘也对望了一眼，赶紧去了正房通知奶奶。秋菊娘说：“要不让二伯去追一下，二嫂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在外面还是让人担心的”。

　　奶奶听后脸色阴沉了一下，对大媳妇和三媳妇说道：“不管她，能去哪儿？还不是回娘家，大过年的，她娘家兄嫂能容下她？”

　　大伯娘和秋菊娘也不好说，只好回了厨房接着忙活。豆浆煮了几大锅，都放到一个新的大缸里，然后爷爷就拿着碾碎的石灰拌的水，开始点起豆浆来。爷爷慢慢将石灰水一边倒进豆浆里，一边不停的用大勺子搅拌豆浆，一边对围观的秋菊和夏荷说着秘诀：“看，有没有看见豆花翻起来了，搅动的时候如果看见豆花翻起来了，那就说明豆腐要成形了，这时候就差不多啰”，说完爷爷就没再往下倒石灰水，而是给大缸盖上盖子，并解释：“等闷一会啊，大概一刻钟后就差不多了”。

　　秋菊和夏荷小朋友看得津津有味的，夏荷更是说：“爷爷，你真厉害！”爷爷听了呵呵的笑了两声，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一刻钟后，爷爷揭开盖子，木缸内已有一大缸的白嫩豆腐。奶奶这时过来，让大伯娘舀了几碗嫩豆腐出来，送去了左邻右舍，并留了一大碗出来，晚上做菜吃。其余的就让秋菊爹和大伯全部倒到准备好的木板上。木板是架在两条板凳上的，四周搭了四个扁担，扁担上铺了一屋很大的麻布，豆腐倒上后，将麻布的四角盖在豆腐上，然后再盖上一层木板，秋菊爹和大伯又在木板上加了几块石头，这样在石头的压力下，不停有豆腐水从木板上流下来，全流到了地上。

　　“等到晚上差不多就压好，过年就能吃到豆腐炖肉了”爷爷美滋滋的说道。夏荷小朋友嫌外面冷早已回了屋子的火桶里了，只有秋菊小朋友旁观了整个过程，原来老豆腐是这么做出来的，涨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