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77、春兰出嫁三

　　春兰出嫁，爹娘是无法跟去的，送亲的人主要是两个舅舅和两个舅娘、石柱石栓、大伯大伯母和二伯二伯母，石林大富三个宝及小六仔为送亲童子，陈柳儿则带着陪嫁的下人丫头管着嫁妆和服侍春兰。

　　喜轿在满天大雪里一路往程府而去，一路上鞭炮声不断，今天下大雪人们本就欢喜，现又见有新人成婚，更是欢喜，一路都有人拦着喜轿要喜糖，幸好今日程府准备充足，喜糖跟不要钱似的往路边不停的抛撒。每当喜糖撒下，无论大人孩子们都会一哄上前抢去，还有那喜打听之人，在听说是程石二府结亲时，就一拍脑袋说道：“可是那城外赈灾功德碑上最上面的石老爷和程老爷两家？唉呀，这两家可都是大善人呢，捐钱捐粮捐物救治灾民，灾民中都传遍两家的名声了，这两家新人可是天作之合，快，快，我们也跟着去程府，给新人道喜去！”周围的人听他这样一说，就有人不顾大雪跟着喜轿移动，一起来到程府观礼，一时那送嫁的队伍竟是越走越多起来，到程府门口已是将巷子塞得水泄不通。

　　程府大门大开，下人们也是腰系红绸，随着喜轿的到来就有下人将火盆放置在大门口，另有下人将弓箭递给下马的程朗，程朗接过弓箭挺胸站好往喜轿射出一箭，箭尖一颤撞在了喜轿顶上，就有那起哄之人笑道：“新郎这是害怕伤着新娘子呢，都不往轿帘上射，而只敢往轿顶上射”。听到的人都大笑起来，程朗也不以为意走到喜轿前，拿过媒人递来的红绸亲自弯腰递到喜轿内。轿内的春兰望着递进轿门的红绸，伸出纤纤玉手，捏住红绸的一端，两根手指不禁碰到了程朗的手指头，心头一跳，红霞再次飞上本就红晕的脸蛋。轿门外的程朗心神一荡，随着媒人将春兰扶出轿，目光紧紧盯在她的身上。

　　媒人示意了几次程朗让他转身牵着新娘子往府内去，可程朗太过专注于盯着春兰，都没接收到，媒人笑得鬓边的大红花颤个不停，围观的人见状也哄然大笑起来。接亲的六位公子中，就有人高声喊道：“新郎官程兄，还没洞房呢，快带新娘子到新房晚上让你看个够！”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程朗这才回神转身牵着春兰跨过火盆往程府而去。程府内程老爷子和程老爷程夫人已是高坐喜堂之上，看着两位新缓缓走近，大家也是满脸喜色。程夫人更为激动些，眼里已是湿了。两位新人在司仪的主持下顺利完成拜堂，然后就被送入洞房。

　　程朗在春兰端坐到婚床上后，刚想一起坐到床上，媒人忙笑着拦住他，递给他一杆称，让他挑盖头。程朗拿着称杆随着媒人的“称心如意”声将春兰的大红盖头慢慢挑起。端坐床边的春兰，随着红盖头的离去，眨眨杏眼，抿抿菱唇，顶着炙热的视线慢慢抬起头望向近在咫尺的良人。

　　程朗再一次听不到看不到除春兰以外的人事物，只有眼前这张娇艳欲滴的小脸，那泛了光的杏眼，那涂满大红色的唇膏的菱唇，小巧精致的耳朵。程朗感觉自己整个人掉入了一团火中，火苗在飞快往周身游走，让他情不自禁的踏到春兰身边，正要抬手抚上那张让他魂牵梦系的小脸。

　　媒人见多识广，端着两个杯子立马塞了一坏到程朗手里，另一杯则塞到春兰手里，对两人说道：“交杯一喝，夫妇和乐”。程朗与春兰这才回神，俩人拿着交杯酒交挽双臂喝了一口，似乎是酒也是似乎是人，俩人喝完后脸色更加红润。程三婶娘笑道：“哎呀，这交杯酒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喝，要不要再来一杯？”春兰听了害羞的低下头，程朗则洒然一笑，视线更是盯紧春兰不放。有那逗趣的亲友又说道：“新郎官，今儿新娘子美不美？”

　　程朗盯着春兰，看着那快红透的小脸，并未回答只是猛点两下头，亲友们更是大笑起来，说程朗这是顾不上说话，敢情急着洞房呢。正笑闹着，那接亲的六位公子就来了几人催着程朗快出去陪酒，他们有些顶不住了。程朗只说来了，但脚步却是没动。

　　程三婶娘见此大笑道：“看样子新郎官司这是想赖在洞房不走了，还早着呢，别着急，先出去陪大家喝酒，这洞房肯定跑不掉的”，说完就推着程朗往门外而去。将程朗推出门外，才转身对新房内的亲友们说道：“这天还没黑，看新娘子也看了，洞房也闹过了，咱们啊也出去吃个早饭，今儿可不能让新朗官站着进洞房！”

　　听了程三婶娘的话，大家纷纷说好，跟着她就往宴客厅走去。一时新房内只余春兰和陈柳儿及侍琴侍棋在，陈柳儿正打算给春兰倒杯水喝，房门就被推开了。程敏带着一个提着食盒的丫头走进来道：“怕嫂嫂饿着，我娘让我给嫂嫂送些吃的来”。春兰忙道谢，程敏则摆摆手让她不用谢。

　　陈柳儿上前接过食盒，端出里面的几样精致小菜和一碗米饭，服侍着春兰小心的用些。春兰吃完喝口水洗把脸又去隔间换了新大红家居新服后，才舒口气与坐陪的程敏说起话来。程敏又让陈柳儿与侍琴侍棋轮流下去吃饭，因嫁妆就在隔壁，所以陈柳儿吃完饭后见春兰有程敏陪着说话，自己就带着侍棋去隔壁检视一翻。

　　前院锣鼓声一直没有停过，人声也是鼎沸，程夫人见前院大门外来观礼的百姓很多，刚脆让下人抬了一大箩筐的铜钱抛撒到人群中，让大家同喜同乐。百姓们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大家随着抛撒的铜钱不由都哄抢起来，有那抢到的，更是大声恭喜程府，听到的下人们就更加卖力将铜钱向那恭喜之人方向，一时人们争取恐后的恭喜起程府来，场面极是喜庆。那前院正在吃酒的宾客们就听到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恭喜声，也更加卖力的恭贺起程老爷及程朗来。人群中也有那看不过眼的，这不，女桌这边，程大夫人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脸上并无多少喜色，碗筷也未动过，她旁边就坐着一位平时与其相好的夫人，这位夫人看看她又朝着门外翻白眼，拿出帕子掩口笑道：“唉哟哟，这大户之家的喜宴，偏要些泥腿子们的恭喜声，我参加过城里这么多大户人家的喜宴，还是第一次见呢！难道生怕人家不知新娘子是在乡下长大的？”

　　同桌也有几位虽说与程家无仇但却有酸葡萄心里的夫人，听了这话，忙也掩嘴轻笑起来。程三婶娘刚好从这桌经过，站在说这话的那位夫人身后道：“我也没在大户人家见过，吃着人家的喜宴还说人家新娘子闲话的人！”

　　那位说话的夫人冷不防听见这话，吓得一转头见着正插腰望她的程三婶娘，知道这位那是翻起脸就不认人的，忙陪笑一声道：“哎呀，刚高兴多喝了几杯，我都不知自己说过什么了。程石二府喜结连礼，外面这么多百姓都来恭喜，可见程石二府平日在百姓中的名声有多好，石家的姑娘更是慧质兰心，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两位新人定会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

　　程三婶娘闻言朝她哼笑一声，才说道：“那就借您吉言啦，希望我明年就能抱上小侄孙”，说完转身带着丫头婆子们离开往主桌走去。那位夫人见她走了，才长舒一口气，看来背着人说闲话真是要看场合的，众人互看一眼，忙都低头吃起来，再不敢多闲聊什么。

　　程朗带着六位接亲的公子们，在前院轮着敬酒，一轮下来已是酒力不支，手扶额头坐在主桌这边不再起身。程夫人见此忙让人扶他进新房完成剩下的仪式。见新朗酒力不支先走了，没喝尽兴的来宾们不干了，就拉着六位接亲的公子们陪着喝起来，六位接亲的公子可没有新郎官掺水的待遇，不一会六人就被灌得满脸通红东倒西歪起来。

　　程朗被人扶到婚房门外时，就步履矫健起来，推开掺扶的下人，自己推开新房的房门。房内媒人已是吃过饭，正站在那儿给新娘子说着还没完成的仪式，程敏陪坐在一边，见大哥来了，忙也站起身退出去。程朗进来后，媒人站他也坐在婚床边，撩起俩人的衣角打个结系在一起道：“交襟相连，百年好合”，说完又往床上抛撒花子莲子桂元等物，嘴里不停说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

　　端坐床边不动的春兰，听着媒人的吉祥话，红霞再次飞满脸，程朗坐一边痴痴的望着。媒人忙完一切，抹把额头的汗，站起身笑对两位新人道：“大红烛要点到天亮，春宵一刻也是值千金的，两位新人，洞房的事老身就帮不忙了”。说着掩嘴笑着就退到门外去，陈柳儿见此，忙跟出来递了个大红包给媒人，媒人接手一捏很是满意的离开了。

　　屋内的丫头们立马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床边端坐的两人。程朗小心的往春兰身边移了移，见春兰还是低着头，又往前移了移，就挨在了春兰身边。春兰看着紧挨自己而坐的程朗，感受到俩人虽隔着衣物但却紧贴在一起的碰触，小脸立马像火烧一样，红得透出红色来。程朗抬手忍不住轻轻摸了上去，触感之嫩滑，让他的手指一直在上头流连不去。春兰随着他的手指触碰，头越来越低。程朗望着快缩到床下的春兰，轻轻低笑一声，凑到春兰耳边低声道：“别怕”，然后就伸手抱起春兰，让她坐到了自己怀里。春兰惊呼一声，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火烧，手更是无法安放。程朗也是全身紧崩，心跳如鼓，他深呼一口气，松了松紧紧抱住春兰的双手，才对春兰说道：“我心悦之于你，你可心悦我？”

　　春兰感受着耳边的吹过的热气，娇羞的在程朗怀中点点头，程朗望着那小脑袋，终是克制不住，一抬手两人就翻进了身后铺着大红喜被的喜床中，帐幔也不知是何时落下的，只有那大红的喜烛从天黑一直亮到天亮，还有那屋外的大雪，也是一夜都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