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61、买田及县城春节

　　石栓因要准备明年的县试，所以这一段时间来很少回家，旬休都在佟掌柜处过的，秋菊一家每回到老宅时，都会去看看他。秋菊发现石栓与石柱虽是哥两，但俩人还是不同的，比如这会儿石栓就没有什么考前综合征之类，还是平时的样子，显得憨厚稳重。对考试看得也淡，用佟掌柜的话说，此子不是急才，但却有稳重大器之质，可以雕琢。秋菊听了翻翻白眼，估计佟掌柜是在石柱身上没找到太多好为人师的感觉，这会儿碰到了资质不差，但又没石柱那么聪明的石栓，开始过起老师瘾了。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眼看着春节快到了，这不还没到腊月二十，秋菊爹开始天天跟在自家娘子后面转起来。秋菊娘看他不说，她也不问，由着他着急转圈。终是春兰三姐妹看不下去，私下问了自家爹，才知他想今年回老宅过年，可又怕自家娘子不答应。
　　“我当什么事，爹，娘又不是那种小气自私的人，你说了娘怎么会不答应呢”，夏荷笑道。
　　“这不，也算是咱们家在新宅子过第一个春节，可我想着你爷奶在乡下，跟着你大伯一家过年，猛一下人少很多，怕他们心里难受”，秋菊爹说道。

　　“爹，我看今年就算了，要不等明年吧，明年咱们再全家一起回老宅陪爷奶过年”，春兰说道。夏荷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自家大姐，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回老宅过年。

　　“爹，这是我们分家的第一年，且今年咱们这屋子也算是新宅子，今年就不回老宅陪爷奶了”，秋菊也劝道。

　　“我这不是怕你们爷奶心里不好过嘛，以前在老宅过年多热闹啊，这会儿只剩下你大伯一家陪你们爷奶过年，估计你们爷奶心里都不知是怎么难受呢”，秋菊爹看着自家三个丫头，委屈的说道。

　　“要不这样吧，爹，你跟娘说，今年咱们这是新宅子，接了爷奶一起给咱宅子过个暖房年，你看怎么样？”秋菊不想自家爹失望，出主意道。

　　“小妹这个办法好，在县城过年，我想爷爷和奶奶也想体会一番的，爹，你跟娘说这个，我想娘肯定不会拒绝的”，春兰笑道，夏荷也在一边拼命点头。

　　“行，我这就跟你们娘说去”，秋菊爹听了小女儿的话，拿了主意就去找自家娘子商量了。

　　秋菊则回房去年终清账了，算盘一打，嗯，还算不错，家里又有了一千多两的存银了，与爹娘报备后，秋菊爹娘就开始了秋收后的买田产计划，作为春兰以后的赔嫁。

　　周牙人在得知石家又要添置田产后，马上热心的为石家介绍起来。秋菊爹跑了几趟，终是相中了从县城出发，经过自家田庄，马车再往前走个半刻钟的小镇不远一片田地。这片田也是连成一片的，一共有一百五十亩上等田，三十亩中等田，还有二十亩靠近山坡的下等田。算起来刚好是二百亩。花费了近一千二百两买了下来，这样年前秋菊家的存银又一下子去了大半，只余了三百多两过年。

　　春兰对与家里花费了大笔的银钱为她置办嫁妆很是过意不去，跟自家爹娘说了好几次，她不需要那么多的嫁妆，每次秋菊娘都笑笑说道：“咱家如果没有，那我们就不会这样费心，可如今咱家情况好，我就希望我的闺女嫁得好，嫁得风光，而且你下面两个妹妹以后的陪嫁也不会比你少的”。春兰了终是无奈的放弃，但自此却越发旱起，操持起家事来。春兰的田庄暂时就由自家爹及赵泽负责，这样秋菊爹又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的。

　　在给春兰买了最大的一份陪嫁后，秋菊娘收拢了一下，算了算春兰陪嫁需要的东西，除了首饰外其它的小件都没什么开销了，就大手一挥，全家年前上街采购去。

　　这样腊月二十二这天，一家人都上街采购了，新衣早已做好，这会儿上街就是买些过年要戴的首饰等物了。秋菊娘给每个姑娘一人买了金镶绿松石和红蓝宝的钗，当然自家也添了一支。又单独给春兰买了一整套的镶蓝宝的首饰，这套首饰蓝宝虽不大，只有小指甲盖一半大小，但却用料十足，步摇、项圈、手镯、耳饰包括戒指，全套齐备。连银楼的掌柜都说石夫人眼光好，这一套下来足花费了秋菊娘一百多两。

　　好像今天秋菊娘特别想花钱，这不，买了首饰后又带着去皮货店，又买了几张狐皮子，说是让三姐妹回家镶到新制的披风上去，当然还有石栓和小六仔的。三姐妹都很开心的接了，一路商量着如何镶到披风上才好看。秋菊爹老老实实的在后面跟着，对于娘子没给他买东西一点意见都没有。秋菊娘也没忘了陈柳儿与刘琴娘，早前就给了俩人新衣料子，这会儿在银楼也是每人给带了对用料十足的镶珍珠实心银手镯。在街上大肆采购了一翻后，秋菊娘终是心满意足的带着女儿们回了家，后面跟着提东西的秋菊爹。

　　刘琴娘在年前也结束授琴课业告辞回家去，春兰与夏荷现在已是能叮叮咚咚弹出不错的曲子，后面如要提高技艺则需要每天勤加练习即可，这就看天赋了，所以她在年前就提了回家的事。她本是本县人士，闺中因琴艺了得颇有闺名，后嫁到隔壁县。谁知命运弄人，相公旱旱生病去了，又无儿女，娘家又容不下她，她只好在夫家独立了出来，自立了女户，日常就靠嫁妆的出息和自家上门教授些女儿家琴艺谋生。秋菊一家知她生平后，本想挽留她一起过年，她则摆摆手，潇洒的离去了。秋菊看着她远去的马车，有些感慨，也有些羡慕。

　　爷奶终是在腊月二十六被秋菊爹从乡下接了来，奶奶进门就说道：“我本来想在老宅帮你们大伯母准备石春年后成亲的东西，可你们爹非说要接我们到你们这儿过年，唉，没办法，我和你们爷爷只好过来了”，说完奶奶还抬手秀了秀头上的新式金簪。秋菊三姐妹对了一眼，这是银楼的新款式，那天自家娘本不想买的，回了家后，看着伏低做小的自家相公，终是不忍，让他拿了钱又出门上了趟银楼买了这根金簪，说是给婆婆的。秋菊爹接了旨意这才乐颠颠的上了银楼，今儿一回老宅就带了去，这不奶奶就迫不及待的戴在了头上。

　　在县城过春节，其实大半年前的东西都不是自己亲手准备的，外面大街到处都有卖，秋菊娘也一早都采购好了，厨房和杂物间都被年货堆得满满的。奶奶来后发现这些东西都是买的，直在嘴里念叨太浪费了，太浪费了。秋菊一家听到只能当没听见，老人的观念是一下不能扭转的。

　　不过这倒也给了秋菊一些启发，打算年后开春就在田庄里养上一些鸡鸭鱼羊等物，雇了专人看管就好。如果好好谋划说不定出息不比田租低呢。与家人晚饭说了这个主意，第一个赞同的就是奶奶，说这个主意特别好，这样过年家里什么都不用买了。爷爷也是赞同，其他都说好，同意年后就实施起来。

　　腊月二十八，程家一早就差人送了年礼来，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结亲的一年三节的节礼那是从不落下的。中秋时就送了很重的中秋礼，月饼鸡鸭鱼肉这些吃食就不说了，光那些绸缎就有两匹，好酒两坛，单给春兰的金镯两个，害得秋菊娘的回礼都不好备，最后还是秋菊将自己研制的口红眉笔组了一个套装，月饼和春兰给做的程老爷程夫人衣衫一套，组了个四四如意算是回了礼。这会子程府的年礼，是程朗亲自送上门的，下人鱼贯抬入了秋菊家。秋菊娘在让自家相公和赵泽招待了程朗后，在后院与三个女儿亲自清点了下。

　　我的滴个乖乖，给春兰的过节钱是个单独盒子装的，里面是十个金光闪闪的五两重的银元宝，这就是五十两了；金镶红宝簪子一支和金镶红宝耳环一对，红蓝二色上等绸缎两匹，风干的整羊两头，州府好酒两坛。看着这些个节礼，秋菊心里粗略一估，绝不下于一百五十两，心里也有些咋舌，这程府真不是一般的豪富能比的。

　　虽然程家的节礼给的贵重，但秋菊家做为女方，回礼却只要表表心意就好。秋菊还是老样子，用口红眉笔和最新研制的胭脂组了个化妆口套装，不过这次是两套，春兰备的给程府老太爷衣衫一套、程夫人和老爷衣衫一套及程朗的鞋子一双，最后再加回酒一坛就行了。

　　看着回礼装上了车，秋菊一家心里也怪不好意思的，但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自家虽生活富足，但跟真正的富贵人家还是没办法比的。

　　秋菊研制的胭脂在年前终是成功了，不过最费时间不是胭脂，反而是那个毛刷。对，就是那个刷胭脂的毛刷，为了找到合适的软毛，制作刷开胭脂的刷子，秋菊由赵泽陪着在全县逛了几遍，终是在一个小巷子中找到一位早年在南方制作过毛笔的老匠人，现在自己回老家安度晚年。听了秋菊对毛刷的要求后，半响终点了点头，答应尝试一下。最终经过一个多月后，老师傅拿来三把成品毛刷，分别是小马毛、山羊毛和水貂毛制作成的。秋菊分别试了一下，发现那个水貂毛最好用，小马行和山羊毛虽效果没有水貂毛好，但也相当不错。后来干脆让老师傅又做了眉刷出来。

　　秋菊最终与老师傅谈妥并签定了合约，以后专门给她供货，订了小马毛和山羊毛制成的毛刷和眉刷各一百支，水貂毛因比较难得，所以只每样订了五十支。这样赶在年前制作出来三色的胭脂各三百盒，加上二百五十支毛刷和二百五十支眉刷。并与来提货的文掌柜说明了毛刷的用途与试用效果，并建议文掌柜在店里雇一个女店员，亲自给顾客试范一下比较好，且价格要单独定，不能过于低了。文掌柜听了连连点头，说回去就落实这件事，就带着口红、眉笔和新款的胭脂及毛刷和眉刷回了州府。

　　除夕很快就到了，县城的除夕与乡下又不同，家家户户的大门外都挂了红灯笼，街上的铺子除了酒楼大多都歇了业，但铺子也在年前装饰一新，贴着崭新的红对联，挂了红灯笼，显得喜气洋洋。秋菊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下人们也在前院给单独开了几桌，包括工厂那边的工人一起，秋菊娘更是在吃饭时给家里每个人都派了过年红包，包括下人们和陈柳儿等。新来的人都没想到，不但年前有新衣，还有过年的红包，都是非常的感激，纷纷上前给主家磕头，贺喜新春。

　　吃完了饭，今天放假，下人们有回工厂的也有三三两两约了一起在附近逛下的。工厂自从成立后，就定了规距的，每个月每人都有一天假期，轮班休息这样，像除夕和大年初一这样的日子更是放假一天。假期大家可以自由行动，也不怕他们逃跑，毕竟卖身契是在官府上了册的，再说跑出城去，过河入城等都要官府的身份文书，路上也时不时会有官差巡视检查，抓住了逃奴那就是重刑的。

　　石栓带着春兰三姐妹及秋菊娘抱着小六仔在院子里放起了烟花，火红的烟花，璀璨而眩亮。
　　突然大院门处就传来了拍门声，下人打开门，就报程府公子和姑娘来了。秋菊爹娘忙请了程朗与程敏进来。

　　程朗彬彬有礼的带着程敏对秋菊爷奶和爹娘磕头行礼，恭祝石家新年大吉，家人身体健康等。秋菊爷奶和爹娘忙让俩人起来，春兰更是扶了程敏起身。等坐下，程朗才道：“我与妹妹吃完年夜饭，本是要去街上逛逛的，这不刚好逛到了这儿，想着给石家爷爷奶奶和伯父伯母拜个早年，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听了他的话，程敏掩嘴“嘻嘻”一笑，不过并未拆穿于他，秋菊一家也只他的来意，秋菊娘倒是没什么，只秋菊爹对这等行径很是看不上眼，就对春兰道：“你带着程家姑娘去后院逛逛吧，可以让丫头们放些烟花玩”。春兰点点头，带着程敏与自家两个妹妹去了后院，程朗坐在那儿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人走远了。

　　去往后院的路上，程敏终是为自家哥哥说句好话：“我哥啊，今儿才吃完了年夜饭，非要我去跟爹娘说要上街逛逛，这不，我只好禀了爹娘，说要上街玩，让哥哥护着我，我们这才出了门。我哥一出门可是一路就奔这儿来了”。听了程敏的话，春兰脸儿红了红，幸好是晚上，大家看不真切。

　　“看样子，程家哥哥这次又是大出血了，敏姐姐的荷包估计又要鼓一次了”，秋菊笑道。程敏听了这话，笑而不语，看来条件是让她相当满意啊。

　　程府兄妹在老宅玩了会，终是带着下人走了，不过走时，春兰拉了下程敏的小手，才送了她上马车。回程的马车上，程敏对同坐车内的哥哥摇了摇手上的东西，然后又嗖地缩回了手。程朗立马出手想夺，可惜程敏藏入怀无法夺得，终是又许了若干条件后，才拿到了物件。原是一个精工刺绣的扇套。小巧又可爱，打开细看，上面绣的并不是什么梅兰竹菊，而是一只肥嘟嘟的小马儿，小马儿扬着一只前蹄，似乎正在迈着步子，显得憨态可掬。
　　“呀，没想到春兰姐姐绣的是这个呀，好可爱！”程敏的小脑袋凑了上来。

　　程朗迅速将扇套塞入怀里，推开了靠近的那颗脑袋，正襟危坐起来，但微微上翘的嘴角透露了他的好心情。程敏朝他吐吐舌头，也不再言语，因为她家到了。车夫停下马车，俩兄妹相携回了家，去正堂跟父母家人一起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