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32、买房

　　早饭后，秋菊一家才终于离了老宅，回了镇上，不过走时车上多了一个人，就是陈柳儿了。车上因有她在，石家人也不好说什么。回了镇上有家后，秋菊娘就让自家相公买了个小床，先放在秋菊她们那屋，让陈柳儿暂时跟着她们睡几天，等家里处理了买房的事后再来处理陈柳儿的事情。

　　转天秋菊爹就跟许大去了县城，找牙行看房，直到下午快晚上了才回来。简单吃过几口饭后，才跟大家说了今天看房的情况：“今天看了七八处的房子，其中有三处相当不错，等明天再带大家一起去看下；第一处就在入县城的南门大街上，前面临街是个大铺子，后面是个二进的院子，格局跟现在镇上的有些像，面积也差不多，但因缺点就是有些破旧了；第二个是在西城地界，面积最大房子最新，是个四进的大院子，里面房间总有三十来间，还带一个小花园；第三个则在南城与东城交界处，是个两进的院子带个花园，院子不大，但以前的主人是个曾经在江南做生意的老商人，很喜欢江南的秀丽山水，所以将院子和花园收拾整理得颇为雅气精致，有点江南小桥流水的意境，现在老商人去世了，家人又都在州府，所以就想将这个小院子卖掉”。

　　大家听了这三处房子的情况后，纷纷表示明天要一起去看看，连石柱都表示想去，最后除了石栓许李氏陈柳儿和许草儿没办法去之外，家里其他人明天都一起去看房子。

　　秋菊娘当晚就让自家相公刨了床底，起了所有的银两出来，一数钱竟有五百多两，秋菊娘点出四百两的银票和五锭十两的大元宝，打算明天带着这些钱去县城。

　　要去县城看房子，一家人都很兴奋，夏荷更是一早起来将自己收拾打扮起来，惹得秋菊一个劲说她臭美。

　　一家人到县城时已是半上午，不过因昨天跟牙行的牙人说好了今天要再看一看那三处房子，所以一到牙人，正等着的牙人就带着一大家子坐车过去了。

　　牙人姓周，是个一看就和气生财的主，见人三分笑，嘴里好话好不停的往外冒，一路上赞了无数次秋菊一家人，秋菊想这位要是从事媒婆行业估计没有做不成的媒啊。

　　先就近原则，先看了南门大街上的大铺子，铺子就在大街上偏往里走点，铺子的面积确实很大，可以做那种绸缎庄或者临街开个饭馆的那种，秋菊目测总有个百多平了；后面的院子两进，房间大大小小总有十二间，住秋菊一家是绰绰有余了，铺子唯一的缺点是旧了点，要住人的话必须要翻新，且里面的家具全都磨损的严重，要重新置办，铺子的要价又有些高，总价共计二百五十两。铺子的主人是个面相精明的中年人，在周牙人带秋菊一家来找他时，不紧不慢的接待了他们。

　　秋菊一家在牙人和主人的带领下里里外外的看了几遍，石柱详细问了主人铺子出售的原因，才得知铺子原是一直出租给别人做生意的，上次的租房人家用来做些杂货买卖的，前个月租房的人家生意不好，就没有续租，这处铺子又因年久了要翻新，主人觉得翻新太费事且每年都要与人续租太麻烦，且他正好又有新的产业要买进来一时手头有些紧，干脆将这处铺子卖出去换了钱去投别的产业。

　　看完了这处，秋菊一家又去了西城那边的四进院子，院子真的很大，进去后可以看见里面也是翻新了的，门墙上的石灰都是新的，柱子刚刷完了新漆,显得亮闪闪的，跟那个旧铺子比起来看着就是很舒服了。接待的是两个下人，一对老夫妻，平时就住在院子里看院子。

　　四进院子带一个花园，房间大小加起来有三十来间了，院子什么地方看着都还好，就是花园像是好久没人打理一样，杂草从生的，还有就是家具看样子也是多年前的，显得有些陈旧。周牙人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下这家前主人出售房子的情况，原来是前几年家里老人去世了四兄弟就分了家，只有这处老宅没分，四人这些年都在别的地方了有产业，这处是老宅子渐渐就没人住了，最后四人决定卖出去将钱款平分了。这院子平时也就两个老家人看家，所以四兄弟就顾人将院子全部做了翻新。说道这儿，周牙人顿了下，似乎想对秋菊爹说什么，不过最终也没说出口，只说主家要价二百五十两。石柱和秋菊两人对这处房子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又看，秋菊看着那处杂草从生的花园，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石柱则绕着每进院子的柱子转了又转，又对一个檐下的回廊用手摸了又摸，并找个自家爹低声问了几个问题。

　　最后就是看那处位于南城和东城交界处的二进院子了，因主家在州府，平时不方便过来所以将锁匙给了邻居的家主，周牙人找到那个家主说明看房情况，这个邻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眯着眼看了会秋菊一家，才拿出锁匙打开了院子门。

　　院子门一打开，秋菊一家就觉得眼前一亮，耳边还有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一般青阳县的房子进门就会是一个院子，通过院子就是正堂和左右厢房，如果是几进院子，这就算是第一进待客的地方，所以院子里最多栽几棵树或放几盆花草，以达到视线开阔。可这处院子却不同，院子中间砌了一条笔直的石板路，将院子一分为二。左边沿墙栽了排蔷薇花，虽因现在冬季未开花，但也枝条茂盛，叶子绿紫，应是前主人照料得相当不错。院子右边是沿墙砌了一个小水沟出来，水沟在院子中间时最宽，最后沿墙往后院而去，水沟应该是用鹅卵石砌的，里面清澈见底，水沟边上还不是砌了些太湖石的假山，临院门的假山最高，水沟里的水也不知怎么设计的，竟是从沟底直接到了高处，然后从假山上又流向了沟里，所以进门才听到了阵阵的水花四溅声，沟里还偶有小鱼儿的身影一晃而过，假山旁又沿沟摆了些小盆景，很是雅致。

　　前面正院有正房四间，后面一进应是主人平时起居的地方，大小有正房八间房子并两间耳房。这个房子还有一个有特点的地方，就是前院进门的左边靠墙还有一个小跨院，里面有茅房和一间杂物间；后院在相同位置也有一个小跨院，里面则有一口水井并一个茅房和厨房，后跨院的茅房与前面跨院的茅房就隔了一堵墙。跨院不宽，但很狭长，里面也栽种了低矮的花草等物，后跨院开了一个小门，通到后面的巷子里。房子看着虽有些旧，但平时维护得很好，家俱也干净整洁，有些家俱的木头秋菊爹都要仔细看，不时点点头。后一进院子沿着回廊也是栽种了蔷薇花和其他的花草，不过因是冬季很多花草都掉光了叶子，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后一进院子比起前院来就大了许多，大的厢房都有八间，还有两间耳房，八间厢房是面对面各四间，耳房则分别在进后院的左手边和小跨院的旁边。最后就是后花园了，沿着鹅卵石砌的水沟往后走去，穿过垂花门就来到了后院，众人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

　　小桥流水，亭台假山，花木掩映中有一阵阵的花香传来，秋菊吸了一口，“嗯”是梅花。花园比前面的后院要大很多，前院小水沟的水都流到了这个小水潭中，潭边有假山，围着水潭盖了个带回廊的小亭子，亭边栽了梅花等花草，沿着围墙还栽子一些细小的竹子。整个花园布局合理，远景近景交错，梅花绕鼻，虽因冬季了，院里除了竹子和梅花及两棵小松树外，其它的树木都掉光了树叶，但可以想象到明天春天，这个花园的景像。

　　“爹，娘，就这个房子吧，这个花园太好了”，秋菊说道。春兰和夏荷忙在边上附和点头，看样子俩人也很是喜欢这个房子。

　　“嗯，确实不错，这么精致的院子，我只在秦家见过了，这个花园更精致两分”，秋菊娘看着花园道。

　　“算你们有些见识，这个花园以前本是一个大后院的，整十间房子，我那老友硬是将整个其全拆了，花了不知多少钱和心血才建成这个园子”，老者背着手，一边有些步履蹒跚的
　　一边绕着园子转着，一边说道。

　　“周牙人，这个院子具体是多少银两？”，秋菊娘问道。
　　“主家要价三百两，不过如果您家真心想买，可以等主人来时再商量价钱的事”，周牙人答道。老者听到了“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这钱都建不了这个园子”。

　　“这么漂亮的房子，怎么会有人舍得卖？”春兰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房子大就好，看不上这只有两进的小院子，嫌县城住着丢了自己现在州府有身份人的脸”，老者两眼一眯朝着远方不屑地道。

　　秋菊一家眨眨眼当没听到，然后一行人告别老者，打算去吃个中饭，顺便商量一下房子的事。秋菊爹立邀了周牙人，周牙人却不过只好跟着秋菊一家来到南大街的一间酒楼，一行人进了一个包厢，点了菜坐下来慢慢商量三处房子的事。

　　“房子也看了，各有各的好，我和你们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主意，你们几个就说说吧，想买哪间？为什么？”秋菊娘先问道。

　　“第一间铺子，跟我们现在住的有些像，好的地方就是交通便利，前面的铺子无论是出租还是自家做点营生都有些收益，不好的地方就是那处铺子位置还是有些偏了，且还要花钱重新大翻修，家俱什么的都重新置办，那个价格就显得有些高了”，石柱先说道。

　　“第二间四进的院子面积最大，又是新翻修过的，将花园清理了立马就能住进去，且房间够多，以后也不怕家里添人了，这样一说好像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夏荷抢先说道。

　　“第三间二进的房子我最喜欢，住在那样的地方，每天醒来到园子里转转，想想我就觉得很美好”，春兰说道。

　　“嗯，你们说得都很好，秋菊，你怎么不说话？”，秋菊娘问着在想事情的秋菊。

　　“周叔，我们家呢是诚心想买一处房子，希望年前能住进去，房子的情况我们虽看过，但比起您专业从事这行，肯定只能看个表面，您觉得我们家最好买哪间呢？”秋菊没回答她娘，反而问向一直在默默喝茶的周牙人。

　　周牙人放下茶杯，看了看全望着他的秋菊一家，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其实做我们这行，每天要接待不同的人，看各种不同的房子，但要说到对房子在行，跟真正的泥匠瓦匠木匠这些建房的人来说，还是不能比的，比如说木头，有很多不同的品种，价格也就不同，有的人建房子很舍得下本钱，买一些硬实的好木头，房子住上几百年，那个木头都不会坏。但有些人呢为了图便宜建的房子，工粗就不说了，好料也不用，用的都是些便宜料子，时间长了房子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其实里面的木头都生虫了，墙壁里面都开裂等等。当然了这些我是看不出来的，要那些专门建房的人才能看出来”，周牙说完就又端起了茶杯喝起来。

　　听了周牙人的话，秋菊一家互相看了一眼，石柱低头想了一下说道：“爹，娘，看样子四进的那处院子不能考虑了，我本就有些疑惑，现在基本确定这处院子不能买”。

　　“为什么呀？那地方那么大，价格又挺好的”，夏荷有些不解，问道。

　　“我同意大哥说的，那处院子不能贪便宜买了，不说它是位于西城，本身那地方住的人就杂，那处房子里的文章还是挺多的，咱们就不考虑那个地方了”，秋菊也说道。

　　秋菊爹娘点点头，秋菊娘又问道：“那铺子和二进的院子，这两个如何选择呢？”

　　“两处都买，但价格都要重新商量下，铺子太旧了，要大翻修，这样的价格出得太高了些，现在南大街上的铺子好位置比这个略小些的也不过二百两多一点，所以这个房子的价格在二百两以内就可以接受。翻修后我们出租出去，后院也像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一样隔开，后院有一边的墙对着南门主街一个转弯的巷子口，可以将临巷子边的房子从一边打通，就变成一个斜对着南门主街的门面了，这就也可以当成铺子出租”，秋菊顿了一下说道：“那个二进的院子我就不说了，价格虽是最贵的，但贵有贵的理，那种房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听了秋菊的话，家里其他人都点点表示同意。

　　周牙人没想到可能会做成两单买卖，不停的夸着秋菊，说其对铺子的想法太妙了。秋菊娘心里算了下钱，最终同意了秋菊的提议。

　　一行人拿定了主意才开开心心的吃了饭，饭后就赶到铺子处，跟铺子的主人开始了讨价还价，秋菊爹与面相精明的原主人扯了半天的皮，铺子的主人咬死了价格不松口，最后只同意降十五两，即二百一十五两。

　　秋菊在铺子里转了又转，看着铺子房梁，想起那个周牙人的话，对要确定下来的爹说道：“爹，咱先不急着买，这个房梁你看是不是生了虫啊？”，秋菊指着光线昏暗的房顶说道。

　　“我看看”，秋菊爹抬起头，眯着眼看了起来，半响才说道：“好像是，那个有些黑点加白点，是不是生了白蚁啊，那这就不能买了，万一房梁掉下来砸着了人怎么办，即便没砸着人掉了房梁也不吉利，算了，算了，不买了，换下一个地方”，秋菊爹说完打算带着家人去别的地方。

　　周牙人站在旁边摸着袖袋里热乎乎的点心没吭声，毕竟中午才吃了人家一顿好的，临走秋菊娘又让酒楼打包了两包好点心说是给他家孩子带的。

　　中年人一看临到要成交，人又走了，自己忙拦住秋菊爹说道：“别，石老弟，先别忙着走，咱这房子虽旧了些，但当年上梁的木头却是用的最好的，用个上百年都不会坏的，那个光线可能暗了一些，您也可能看错了”，说完自己眯着眼看了又看房梁，可惜他常年晚上点灯算账的，那个眼神已是不好实在看不清，又担心房梁真的生了虫，传了出去铺子就真的卖不出去了，只好咬咬牙说道：“要不这样，这铺子我再让利十两，十两够您家买两个好房梁了，二百零五两怎么样？”

　　秋菊爹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说道：“您这房子后院还有很多房间，如果每间房都要换房梁，那我就真的亏死了，但既然掌柜的这么有诚意，大家也都是生意人，这样吧一百九十两，这房子翻修时我要重新请人全部检修房梁，不光木头贵现在人工也是很贵的”。

　　“行，一百九十两就一百九十两，我就当跟石老弟交个朋友了！”周掌柜狠狠心说道。

　　周牙人见双方终于谈妥了，乐滋滋的带着秋菊爹和掌柜的去办了购买手续，并收了中介银各二两，带着两家当天下午就去了县衙找到管理房册的师爷办理了过房手续，并报了铺子买卖上税的银三两，这个上税的银子则要秋菊爹交了。

　　这个铺子弄妥当后，秋菊一家却不能今天去买那个二进院子，而是去跟那个老者打了招呼，说了购买意向，麻烦他传个信给原主家，定个时间两家人商量一下价格，老者又看了看秋菊一家人，点了点头表示会帮忙，秋菊一家这才辞别周牙人赶回了镇上的家。

　　在路上，夏荷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个四进的院子真的好大又新，不买没实在有些可惜了”。

　　“唉，傻丫头，你想想那周牙人的话，再对比一下这三处房子，就知道那个四进院子为什么不能买了！”，秋菊娘摸摸她的头说道。

　　夏荷听了她娘的话，努力纠结中，春兰不忍看她这样，点醒她道：“房子新不代表那个房子没有问题，周牙人说有些人建房子图便宜，料子用的是次品，时间久了房梁啊柱子啊墙壁啊都有些问题出来，现在那处房子又重新刷了石灰和油溱，那些个问题全都看不出来了，别看现在显得很新，住进去后我们才会后悔呢”。

　　“是的，春兰说的对，特别是那个木头，我当时就有些疑惑，家俱用的木头有些都生了虫，但那个房屋柱子因刷了新漆却看不出来，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听了周牙人的话，我才想起来”，石柱接着说道。

　　“不但是木头让人起疑，那个后花园才是让我疑惑的地方，前面的房子翻新得看着像新的一样，后花园却杂草从生，无人打理，这不像是好好维护房子的主人要做的事啊？我就有些奇怪，听了周牙人的话才知道那处房子估计翻新的地方问题应该很多，而后花园没什么问题所以主人才懒得费钱去整理了”，秋菊也接着说道。

　　“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听别人说了些话就想到这么多，累不累啊！”，夏荷冲大家翻个白眼。听了她的话，一车人都笑了起来。

　　那处二进的院子，说实话家里人都喜欢，都想买下来，这几天周牙人一直没让人带话到石家，担心主家卖给了别人，所以家里人还满忐忑的。终于，六天后，周牙人让经常跑县城车行的伙计带了个话，说是二进院子的主家定了两天后来县里谈卖房子的事。

　　两天后，秋菊一家又原班人马坐车来到了县城，找到周牙人，主家人还没来，周牙人请秋菊一家坐在牙行专门招待客人的房间内稍等，直等了半个时辰，主家才有一个中看人带着一个家下人前来。周牙人引了人进来后，忙给双方做了介绍，主家姓方，昨天专程从州府赶来的，目前全家都住在州府。

　　方主家是身材普通的四十多岁中年人，一进来就坐了下来，对于周牙人的介绍了秋菊一家后，冲秋菊爹点点头道：“因有事来晚了，还望这位石老弟海涵了”。

　　“没事，也没等太久”，秋菊爹淡淡客气一句。秋菊眯眯眼，石柱一直是扮演一个读书的好儿子形象，这会冲这个方主家看了两眼。

　　周牙人见气氛有些平淡，忙上前救场说道：“大家今天真是缘份一场，方府的房子方老爷拜托我们行里已三个多月了，因宅子前方老太爷有令，卖房必须要贵府的邻居陈老爷看过人同意才行，所以每次带人去看房，陈老爷都不答应给锁匙，本以为今年这单生意做不成了，谁知会有缘份碰到想买的石老爷一家，且陈老爷对石老爷一家也相当满意，这不前几天看过房后陈老爷就通知了方老爷，房子可以卖给石老爷家，两家人实在是有缘啊！”

　　方老爷听了周牙人的话，这才“嗯”了一声，说道：“家父也实在是让人不解，即这处房子要卖，却一定要隔壁的陈伯父看过人同意才行，让我兄弟过了三月之久才能卖出房子，唉，过去的事不说啦，房子石老弟一家既以看过，那个三百两的价格不知贵府可有意见？”

　　“房子呢确实让人满意，但这个价格却要跟方老哥商量下”，秋菊爹与方主家也开始称兄道弟起来，方主家听了一愣，脸黑了两分，但又不好说什么。

　　“贵府老宅的优点我就不说了，但缺点也不是没有，第一，这处房子的位置虽在南城和东城交界的地方，但实论起来还是属于南城管的；第二，这处宅子建得精致，但毕竟有些年头了，我们买了后必然要翻新后才能入住的，家具也要重新置换，这些费用包括人工就是不少钱了”，经过昨天买铺子，秋菊爹买房开始有经验起来。

　　听了秋菊爹的话，方老爷的脸又更黑了一层，周牙人忙说道：“石老爷的话也在理，买房也好，卖房也好，两家都希望卖得开心买得放心，现在两家人有缘份坐下来商谈，说明两家都有诚意，至于价格多少，两位老爷都可以说说最低的价位，这样才好商量嘛！”

　　“三百两银，一分都不能少”，方老爷说道。
　　“二百五十两，这是我想出的价钱”，秋菊爹也说道。
　　“既然贵府没有诚意购买，早知我就不跑这一趟了”，方老爷“哼”了一声说道。

　　“诚意，我们肯定是有的，其实价格三百两我们也不是出不起，否则就不会请方老爷跑一趟了。贵府的宅子我们确实喜欢，但也不是唯一的选择，毕间宅子实在太小了些，才十二间大屋子，我家大小也有三个儿子，成家生子就住不下了，花三百两买一个只能住个十来年的房子，想想确实有些亏”，秋菊爹在一旁喝口茶后说道。

　　“娘，二哥中举后我听来我家送礼的程府敏姐姐说过，她娘说她家隔壁一条街上有户人家好像要搬到别的县去做生意，那家的宅子有出售的意向，是个四进的大院子而且还在东城中心的地方，不如我们明天去程府拜访下程夫人，打听下那个宅子的事？”秋菊在一旁假装无意的跟她娘说道。

　　秋菊声音清脆，虽不大但屋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石柱对着秋菊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秋菊冲他眨眨眼。方老爷本在装着喝茶，现在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变了，凭着生意人的警觉，立马抓住了两个关键词“中举”和“程府”，刚想开口就听一旁的周牙人激动的说道：“中举？姓石，可是本次乡试高中第三名的本县石府那位年方十四岁的举人老爷？啊呀，石老爷，您瞒得可真紧！十四岁的举人，放在本朝那也不是随处都有的，贵府举人老爷可真是少年英才，给我们本县涨了大脸了”，说着这位周牙人还冲石柱竖起了大拇指，并接着说道：“我现在经常对我家小子说起贵府的公子，他今年刚上蒙学，让他多向贵府的举人老爷学习呢！”。秋菊爹看周牙人这样说，忙谦虚起来。

　　方老爷看了看一直端坐在一旁的石柱，似乎有些不相信有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可看周牙人的样子应该不像做假的，再想到刚听到的程府，应该就是朝知名的家族程家在本县的分支了。周牙人还在跟秋菊爹说得热闹，方老爷咳嗽两声提了音量打断两人道：“方老弟，既是贵府诚心诚意购买我家的老宅，那我也是诚心要卖的，您看这样可好，二百六十八两？”。

　　看着面对秋菊爹诚肯说话的方老爷，周牙人也眨巴两下眼，不过从事他这行，什么人都见过，所以并未有任何惊讶，他也对秋菊爹说道：“方府的老宅，不说在州府中吧，就说在本县，那样精致的院子也是不可多得的，这样的院子相信贵府的举人老爷也是爱的”。

　　秋菊爹转首看了看在侧边坐着的娘子和儿女，见他们都没说话，点点头道：“好，就二百六十八两，我们现在就可去衙门交割了”。

　　就这样，周牙人再次乐颠颠的带着秋菊一家和方老爷去了离此不远的县衙，办理了宅子的过户手续，秋菊爹又再次交了税银四两。办完手续，方老爷就将宅子的锁匙给了秋菊爹一份，别过方老爷和周牙人，秋菊一家先是去宅子换了套大门锁才回了镇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