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99、姐妹

　　虽然顾小然是来送信的，而且是石破天惊的消息，不过她的到来却让梁红玉很高兴，特别是胜赢非常兴奋，一路领着顾小然兴高采烈地参观她们的驻地营区。

　　此刻，胜赢正一本正经地看着顾小然：“然姑娘，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是想留在这里呢，还是回去？如果你走了，可惜就看不到冬天的雪了，冬天在这里观梅赏雪真是惬意。”

　　顾小然道：“我是舍不得走的，可是容姐姐和玲珑还在等我回去，既来就大家一起来好了。”

　　胜赢立刻瞪大了眼睛，道：“她们果真也要来？”

　　“这个……”顾小然沉吟片刻，美丽的面孔上忽然神色坚毅，“不过，我是会来的。”

　　这时润花过来道：“顾姑娘，小姐请你过去。”

　　顾小然看着润花，眉清目秀，身材苗条健美，长着一双丹凤眼，穿着打扮干净利落，她是知道这位姑娘的，早在翠仙楼时就听胜赢说过。

　　一把雪院里也有一个小操练场，梁红玉正在指点女兵射箭，看到她们过来，便一起边走边聊。梁红玉慢慢道：“一旦金兵过来，我们就会置身险境，我们对付辽国尚且不行，比辽国强大势头凶猛的金国情形更不容乐观。”

　　顾小然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解，“可是，我们西军……”

　　梁红玉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担心，我是提醒你，回去后做好存身准备，一旦情况有变也好有个去处。”

　　顾小然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意识到形式严峻，明白梁红玉说的话。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梁红玉看着她，片刻后，轻轻一笑道：“汴京是个繁华的地方，我还没有去过呢！等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

　　梁红玉又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不测，一定要想法告诉我。”

　　顾小然的心“别”的跳了一下，她看向梁红玉，见她脸上满是关心，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有一丝忧郁，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替代而来的是平静的笑意。

　　顾小然点点头，道：“好！”

　　外面的风大了起来，吹得树梢哗哗作响。一队训练有素的女兵从顾小然面前走过，随着她们的步伐，空气中飘散着一种令人激动的东西，这里的一切，都有一种使人精神振奋的力量。

　　胜赢便告诉顾小然这就是她们娘子军里的精锐，一把雪的姑娘们，这些姑娘个个厉害，她生怕顾小然不相信，便一招手，秋月过来了，胜赢笑着道：“秋月，你们露两手给然姑娘瞧瞧。”

　　秋月看了润花一眼，润花道：“那就试一试吧！”然后微笑不语。秋月撮嘴吹了一声口哨，就见那队姑娘里转身走出来五个人，她们几步奔到不远处的杨树下三把两把就爬上了高高的树上，身手敏捷，然后纵身一跃，衣衫飘飘，片刻功夫她们就稳稳地飘落地上。

　　顾小然轻轻吁了口气，眼珠子瞪的圆圆的，“这么厉害，的确是身手不凡啊。”

　　“厉害吧！”胜赢声音里透出掩饰不住的得意，好像这几个人都是她的徒弟似的。

　　“厉害，厉害，这几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顾小然真心佩服，那一刻她几乎不想走了。

　　梁红玉笑了笑，这几个姑娘可与一般人不同，她们都是凤嘴山里有名头的姑娘，这一跃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训练出来的，当年润花为了教她们功夫，不知道费了多少精力才让她们敢从树上一跃而下，现在看起来，当然感觉轻松了。

　　第二日，顾小然就走了，她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这里的天真蓝，干净澄清，几丝缥缈的白云，偶尔一只云雀飞过，一望无际的田野平静似碧海，一片落叶在她的视线里慢慢飘，当它飘落时有一刹顾小然想去捡起。

　　她心里其实是想留下来的，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这一走，再想来就不容易了，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谁知那时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有风吹进车厢里，她理理额前发丝，放下帘子。

　　看到顾小然回来，花想容和水玲珑同时阿弥陀佛了一声。花想容拉着她左看右看，看了好半天，发现她除了有些疲惫并没有丝毫损伤这才问道：“怎么样，你见到红玉了？”

　　顾小然刚点点头，还不等她说话，水玲珑就着急地催道：“快说说，红玉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啊？”

　　花想容笑了起来，“当然威风，要不然你也去当个女英雄。”

　　“女英雄我是当不上，但我可以当个女兵啊！”

　　顾小然咳咳两声，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双眸奕奕闪亮。

　　“笑什么？我是正经说的。”

　　顾小然笑完，道：“好，咱们就说正经事。我原是打算去投奔红玉的，她有一支娘子军，看着我就羡慕。”顾小然着实把那些女兵夸赞了一番。

　　“真的？”这话是花想容说的。

　　“自从刘公子阵亡，我怪我自己，恨我自己，日日夜夜我都无法安睡，每一天我都想着能向男子一样上阵杀敌。红玉巾帼英雄，她可以创建一支娘子军，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呢？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想做的事，小然，我知道你能理解，对不对？”

　　顾小然看她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接着眼眶一红，泪水流了下来。

　　花想容看着她，“这个世界对我们有那么多不公平，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十分不易，自己的人生何时由自己决定？”

　　顾小然擦掉流到双颊的眼泪，凝望着她，真挚诚恳地说：“我懂的，只要姐姐愿意，我们等到春暖花开时就去找红玉。”

　　水玲珑忍不住道：“可是，她那里都是有本事的人，我们什么也不会，她会不会不要我们。”

　　看着水玲珑有些困惑担心的表情，顾小然柔声道：“不会的，她是我们的好姐妹。我去见见朱三姨，也好让她知道我回来了。”

　　花想容道：“好，她知道这事时还说要是告诉她可以多给你带些银子，免得路上吃苦。”

　　顾小然笑道：“说来奇怪，世间的事，真是一言难尽。按说我自幼就在翠仙楼，钱妈妈待我也还算不错。然而我就是不喜欢她，一见到她，我就不想说话，即便是遭遇那场火灾，我也没有同情她，好像她是陌生人跟我没关系一样。可是对朱三姨，我却是尊敬的，虽说我们也没有白白住在她这里。”

　　水玲珑道：“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生来就令人厌烦。”

　　花想容道：“钱妈妈怎能与朱三姨可比啊？原是秉性不同的人。”顾小然连连点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