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74、凤嘴山记

　　第二日，几个人依旧在兵器室研究兵器。刘光耀也在场。今天出去野外训练的周盛回来较早在门口跟唐齐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进到屋内很长时间，周盛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时不时长出一口气，仿佛胸中堆积了满满的怒气无处发泄。苏格看在眼中，奇怪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周盛却仿佛听不见一般，一句话也不说。苏格见他不吭，也不再多问，像是丝毫不感兴趣。

　　韩世忠瞧周盛满脸掩饰不住的怒气，再看唐齐眼珠乱转圈，似有若无的笑着，他是极了解这两个人的，便知道周盛必定是遇到了什么无法启齿的事。他在心中想着这是受了气，但是又不能问，得等他想好了自己说。韩世忠便当什么也没发现，只是有声有色地讲着武器装备改良升级。可不论兵器室之内气氛多么融洽，他们的讨论又是多么的热烈，周盛始终是黑着一张脸，唐齐努力忍着笑。

　　倒是江平微笑道：“周将军从刚才回来开始就闷闷不乐，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没想到江平突然开口问，周盛猛地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她讪讪地道：“没有什么，只是心中烦恼罢了。”

　　苏格奇怪地道：“你能有什么烦恼？”

　　“我有没有烦恼管你甚事？”

　　“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们兄弟生死与共，说出来我们替你出气。”

　　“不说也罢！”

　　“被--人家--揍了呗！”唐齐拉长语气慢腾腾说道。

　　这话说的并没有一丝的震撼力，可是众人听来却是吃惊不小。虽然周盛不是看起来像神兵天将般令人望而生畏，可也是顶盔掼甲的战将，又是领着一群兵士，怎么会有人敢揍他呢？谁有这胆子？

　　周盛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黑着脸道：“胡说八道。”

　　唐齐根本不顾念周盛的情绪，依然不紧不慢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谁给你难堪就是不给我们面子。我们正闲着手痒呢。”

　　苏格好奇地看着周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疑问神情。或许他的这副样子令周盛心中原本不想说的话脱口而出，“遇到截道的了。”

　　“啊？！后来呢？”
　　良久，周盛才慢慢地勉强道：“打呀！”接着又沉默不语。

　　“结果怎样？”苏格看他不说了，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他，问道：“你这除了衣服有些褶皱，哪里都好好的，应该是把截道的打得屁滚尿流，磕头喊爷爷求饶命方才罢休。”

　　唐齐轻轻一笑，“错了，是二哥被捉住又被放了。”

　　苏格一愣，眼睛眨巴了几下，吃惊地道：“真的假的？凭二哥的本领，足见此人厉害。”

　　周盛右手一拍桌子，“此人奸诈狡猾，我上当了。”苏格揉揉眉心，看样子是真的了。

　　韩世忠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若有所思地道：“竟有此事！苏格，你们三人前去试探一下看看是个什么人物。”他这样说着，却眉峰微皱，谁会招惹官军自找麻烦呢？如果真的跟官军做对，何至于放了周盛却没有任何要求，而周盛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想到这里，韩世忠道：“二弟，你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周盛今天练习骑术跑的远了点，跑到了凤嘴山。他忽然想到山上去看看，在山中转了转就在他准备下山离开时突然从树上跳下一人告戒他不要再往前走。周盛一听就来气了，这是你家的山啊？敢拦我！三两句话没说完就打了起来。小喽啰打不过他瞅个机会逃了。周盛就去追。这时从树林里射来一剑，是木制的箭头，虽然没有皮开肉绽，但是也足让他疼得龇牙咧嘴，这是人家用墩箭警告他不要继续往前走。周盛暴跳如雷，他才不管这一式，带领着兵士们就往上走，在半山腰被一队人给拦住了。这时周盛低声嘟嘟囔囔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苏格奇怪地道：“你今天怎么说话这么不利索，牙疼啊？”

　　唐齐不楞了一下头道：“他遇到山大王，没想到那山大王是个女子，还挺厉害！”

　　那女山大王指着下山的路对周盛说她凤嘴山与官兵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你赶快带领你的人走吧。周盛一听来气了，三言两语动起手来，没想到女大王武艺高强，周盛竟然打不赢她。女大王不想与官兵结怨，还是赶他们离开万事大吉。看女大王转身就走，周盛生气又打，没成想一下子掉进陷里，被女兵嘻嘻哈哈捞上来取笑了一顿。

　　苏格笑道：“我还以为你是瞧见那女山大王美若天仙，不小心动了凡心呢！”

　　韩世忠问：“山大王什么来头？”

　　“不知道。” 周盛摇摇头。

　　苏格道：“听说凤嘴山早就有人占山为王，不过行事一向谨慎小心不扰民，倒也没人放在心上。”

　　“她的名字叫梁红玉。”

　　“什么？”韩世忠愕然看着周盛，其他人相互望望，难以置信。江平眨眨眼睛，不动声色地问：“此人很有名吗？”

　　刘光耀道：“怎么我从未听说过？

　　一丝疑虑浮现在韩世忠的脸上，他思考着，心中就像是有一湖水在慢慢泛着波纹，颤动着他的思绪，他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她怎么可能是山大王，没有一点是对的上的，除了名字。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他不由自主这样想。

　　唐齐道：“凤嘴山以前的女寨主名为凤金花，不知道啥时候换人了。”

　　江平道：“能占山为王，却安分守己，此女子也算巾帼英豪，更是江湖中难得一遇的奇女子。”

　　刘光耀不以为然，“山贼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女子占山为王岂能是良善之辈？不过是个女贼！”

　　江平眉头一皱，他知道刘光耀身世好，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却料不到他眼界竟如此短浅，压根没有丝毫豪侠气概，满身浓浓的官家子弟的味儿。人不能只看表面，江平用他的一双慧眼看透了刘光耀的另一面，心中未免对他又多了几分轻视。当下淡然地道：“我倒是对她佩服得紧呢！”

　　韩世忠道：“女子如此，确是罕见。”

　　苏格忙道：“今天恰好有机会我们去会她一会。”

　　刘光耀嗤之以鼻，“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惹她为妙。一个女贼而已。”之后他再没有多说半句话，像是压根不感兴趣。

　　韩世忠沉默了片刻，虽然刘光耀反对去凤嘴山，但是他心里冷不丁听到“梁红玉”三个字时瞬间的震颤却是真真实实的，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去凤嘴山落实一下。“我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逮住了周盛，我要去会会她，免得她目中无人。”他不能将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在他想来，这种想法是不能对刘光耀明说的，只能找这理由了。

　　路上，韩世忠回忆着初见梁红玉的情景，她行云流水般地舞剑，她廊下微微漾着笑意的双眸……她如果在凤嘴山，他忽然有一种亲切舒适的感觉，心头荡漾起来，再次升起急于见到她的渴望。一棵棵树影从眼前闪过，好一会儿，他才从遐想中清醒过来，心渐渐平静下来。

　　看到风姿秀美的女大王，韩世忠满心的欢喜瞬间变成了浓浓的失望。山大王轻纱蒙面，隐隐的怒容浮现在脸上，“不知各位军爷来我凤嘴山有何贵干？我自问没有得罪你们之处，你们也犯不着与我过不去。”

　　韩世忠仔细打量着她，此女子就像是山中一股奔流的清泉，充满着活力和勇往直前的魄力，流露出那种我不招惹谁谁招惹我我谁也不怕的神情。感受着她那种无比强大的气势，让人情不自禁心生钦佩之感。而江平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熠熠闪光。

　　这时有兵士快马来报，说是他们刚刚离开王几道就派人送来情报有山东河北小股地方武装闹事。江平立刻道：“军务繁忙，韩将军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了。”韩世忠点点头，带领人调转马头极速返回。江平目送他们离开，脸上流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可惜韩世忠错过了精彩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