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59、来日方长

　　第二日，韩世忠睁开眼，窗外已经大亮了。今天部队开拔，他一骨碌爬起来，洗漱过后，也没吃东西，就走了出去。

　　韩世忠经过一个院子，这里种着许多珠树，珠树花凌空怒放，一片灿烂。珠树一向开的是黄花，他发现有一棵珠树却盛开着罕见的红花，异常美丽。

　　看着那朵艳丽的红花，韩世忠竟有些恍惚，蓦然之间，仿佛看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他若有所思。那明亮的双眸，那优雅的谈笑，那无以伦比的剑法，一霎时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啊，原来自己心里竟然装的都是她。梁红玉啊梁红玉，不知你心里是否还记得我？你在何方？是依旧在翠仙楼，还是去了淮安？来日方长，不知还能不能再相见？

　　风在这些树花中间穿过，听上去就像一支歌。

　　韩世忠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来大踏步往前走。地上都是平整的青砖，砖与砖之间的缝隙里长着青草。韩世忠走进一个院子，院子里的树长得又高又大，在这里树木任意生长，枝繁叶茂。

　　过了这个院子，又进了后头一个院子，这里清清静静，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穿过曲折缦回的画廊，来到一个亭下。

　　在亭子里，有一个石桌，两个石墩，王几道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人。韩世忠刚到跟前，就听他说：“怎么这会儿才来？”

　　“昨晚没睡好，起的迟了。”韩世忠平静淡然的笑了笑。

　　王几道看了韩世忠一眼，又瞟了一眼石桌上的酒菜，“还没吃饭吧，请你喝酒。”

　　韩世忠笑道：“好，我陪你喝点儿。”说着抬步走到对面，坐在石凳上，王几道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端起酒，各自喝了一口。

　　王几道用一双矍铄的眸子看着他，看到韩世忠默然不语，王几道问：“想好了？”

　　韩世忠点点头，说道：“我当下没心思，还请大哥理解。”

　　王几道皱眉看看他，知道无法再劝他，只好问道：“你能告诉我真实的原因吗？”

　　韩世忠呆了一呆，道：“这，我……”

　　还没等到他想好怎样说，王几道忽然一摆手，道：“算了，我不问了，你自有你的道理。”

　　韩世忠道：“大哥，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不想有所束缚，也实在是资历尚浅。”

　　良久没有应声，最终，王几道轻轻地“嗨！”了一声，开了口，“凡事随缘，缘定前生。你要做什么决定还在于你。”

　　想那王几道也是品性清高，向来不畏权势，绝对不是那种附炎趋势，奴颜婢膝的小人。他拍了拍韩世忠肩膀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顿了顿又说道“是啊，终身大事，倘若草草，悔之何及！”说完端起酒一仰脖子尽数灌下。

　　他们聊了会儿，王几道起身说：“好了，我们也该走了，我去向方大人辞行。”

　　“我就不去了。”

　　“你还去干什么？”

　　看见王几道，方平凉那个热情劲让王几道眉峰直皱，心里暗暗埋怨韩世忠，多好的事儿，唉，可惜！

　　俗话说，这媒说成不说散，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没看见韩世忠，方平凉心里就老大不是味儿，这会看到王几道的神情，方平凉心里一沉，闷声道：“怎么？难道……”

　　王几道说：“是这样的。”他就把韩世忠的意思说给他听，当然又加上了一些自己的话，末了，他道：“年轻人一心想建功立业，等过些时日，我再跟他提提此事。”

　　方大人听了王几道的话，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心里泛起怒意，但他毕竟老于世故，于是干咳了两声，笑道：“韩将军志在报国，令人佩服。”

　　“是啊，是啊！胸怀大志是有为青年的本色。”

　　方平凉的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是也不能生气发脾气。不知怎么，他总感觉韩世忠不可小视，这件事还是得留有转还余地。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道：“好！暂时不提，待以后再说。”

　　王几道还要多说什么，可是一转念什么也没说，方平凉接着道：“王大人，别忘你今日之言。”

　　王几道虽然知道这事没有指望了，却还得装不知道，笑说：“那怎么会，那怎么会！”

　　方平凉点了点头，他们又客气几句，王几道告辞。方平凉回到屋内后猛地坐了下来，随后又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踱步。

　　不料，方小姐知道这件事后就生气了，她一个千金小姐被人拒婚，她哪里受得了这个。一张俏脸上透着冷意，“想想就生气，竟然拒绝我，他一个小小的军官，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几个侍女在一旁听着，都低头不语。方丽如尖声喊道：“我得想办法出这口气，这口气我是非出不可。”如果那人此时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狠狠抽他两耳光。完全没有了平时大家闺秀的端庄稳重、温文尔雅的模样。

　　方小姐的意思很明显，虽然她看不上对方，嫌弃他是个不值一提、微不足道的小军官，但是也不该这样漠视她，更别提还胆敢拒绝她……

　　“小姐原本不必生气的。”一个侍女脱口而出。

　　方丽如闻言，猛地扭头看向说话的人，耳垂上闪闪发光的金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冷声道：“你说什么？”

　　说话的是方小姐最信任的侍女小梅，她不但伶俐聪明，而且还会些功夫，比方小姐的保镖还强。她认真地说：“这位将军一定不知道小姐貌美如花，他无非是自以为小姐不美，这种浅薄之人有什么好？或许他本就是粗鲁无礼之人。小姐千万别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免得气伤自己！”

　　“哼！”方丽如眼睛一翻，“你说的没错，他本就是鲁莽无知又无礼的军汉。可这样忍气吞声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未免也太显得本小姐好欺负。”

　　小梅笑着，“给他三个胆子，也不敢欺负您，或许是个自惭形秽不敢高攀的胆小鬼呢！”随即惋惜的语气道：“如果他见了小姐的花容月貌一定后悔死了。况且小姐原本心里就不情愿，现在好了，也省的跟大人再闹别扭。”

　　方小姐不过是觉得面上不好看，她心里其实也看不上这个人，只是哥哥当家做主她没办法不同意，本来不高兴，没想到对方拒绝了她却更生气。现在听了小梅的话后，她紧握的手指才渐渐放松，面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平和，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

　　见小姐心平气和了，小梅也不再说话。方小姐却慢悠悠地道：“实话告诉你，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不过都是哥哥铺路的石子，若他没用处，哥哥就会一脚踢开。没前途的人哥哥才不会放在眼里。真不知那个人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让哥哥如此低声下气。”

　　方丽如眼睛里忽然闪动着异样的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姐……”

　　方丽如低头揉着自己细长白嫩的手，冷傲的语气道：“我这样高贵的身份，怎么能和军中小吏在一起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