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50、万人敌

　　方腊造反，皇上本来就异常恼怒，又加上收剿了几次都失败了，这就更使皇上寝食难安，成为心腹之患，所以派重兵剿捕，并传下旨意，抓住方腊，重重有赏，大小将官都想借机立功。

　　风头正盛的方腊军碰上这支军队就变得不堪一击了，王几道和韩世忠很快就打到了杭州。

　　方腊占据钱塘一带地理优势，易守难攻。对于此次朝廷派兵，开始方腊很不以为然，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认为虽然这次朝廷大军来势很汹，也比以前强不了多少。

　　直到方霸被杀，史佗战败，他才感觉到来者不善，急派方兴前去对阵，可惜为时已晚，西军前锋部队已到杭州。

　　韩世忠暗中探查了一番，他们对方兴这一边的情况了如指掌。王几道与韩世忠商议作战计划。

　　“下一步怎么办？说说你的打算。”王几道问。

　　“方兴最是狡诈异常，是方腊军中的核心人物，若活捉他，擒方腊易如反掌。他们认为我大军远道而来，长途跋涉，必然疲顿劳累，再加上对这里不熟悉，一定会轻视我们。只要让他们上当，把他们引出来就好办了。”韩世忠不假思索地说。

　　王几道点点头，说：“好，明天你领兵出战，记住只许败不许胜，我带领人马埋伏起来，等你把方兴引过来之后生擒活捉他。”

　　“我一定把他引出来。”韩世忠拍了一下膝盖，自信地说。

　　王几道又轻轻地点点头。

　　　韩世忠向几个弟兄说了计划，苏格说：“我看就这样干！”

　　周盛低头想了一下，说：“我去引他过来。”

　　　苏格立刻说：“你不行，你性子急躁，要引他们上当既要勇敢，又要冷静，你勇敢有余，冷静不足，万一被他们识破，不是白费劲了。”

　　唐齐说：“我行！”说完，望着韩世忠。

　　　韩世忠思索了一下，说：“你们都不要争，我去。不过唐齐要打头阵。”说着对他们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大家点头。

　　　第二天，韩世忠领兵与方兴军交战。唐齐一马当先，与他交手的正是二大王方兴。唐齐笑问道：“你认得我么？”方兴不屑地看着他道：“我二大王怎么认得你这个无名小卒？”

　　“我可不是无名小卒，我乃堂堂西军大将，那高山就是我生擒活捉的，方霸也是被我一剑斩于马下。”

　　方兴听见大怒道：“你不好好守着北边的疆界，偏偏跑来江南送死。”说着挥刀就一阵猛砍，唐齐骂道：“呸，你们还知道我们要守疆界。”两个人一来一往战在一起，战了十几个回合，唐齐就招架不住了，方兴怒目狰狞，不杀他不善罢甘休，眼看唐齐性命不保。

　　这时忽然有人冲过来，救出唐齐。方兴怒目而视，问道：“你是谁？”

　　“我是韩世忠。”

　　方兴围着韩世忠转了一圈，“似有耳闻，看你不像无名小卒，你若肯降顺，我定保你高官厚禄。”

　　　韩世忠怒道：“放屁！”

　　　方兴闻言举刀就杀来，两把大刀来来回回，俩人打了三四十个回合，韩世忠渐渐不支，他喊一声，“好厉害，我不是对手。”然后夺路逃走。看他跑，方兴心想：看他相貌堂堂，必非小卒，抓住他再抓王几道。于是大喊一声：“哪里逃？”紧追不放，方兴的人马也随即跟在他的身后追过来。

　　韩世忠佯装逃跑，方兴不知是计，就冒然追赶，待韩世忠等人过去，王几道命弓箭手先射箭，阻挡住方兴。就在他发现上当，准备撤退时王几道领兵已将他团团围住。

　　韩世忠又领军士冲杀过来，他一马当先，非常勇猛，这一下，追上来的方兴措手不及，只一照面就被走马活捉。跟在方兴身后的人马早已没有先前如狼似虎的气势，现在又眼见主将被抓，又见官兵凶猛，忙不迭地仓皇撤退，哪里还来得及逃走，很快全军覆没。

　　得知方兴大败被捉，方腊神色顿变，恼怒异常，他的八大将此时也仅剩三将，失了方兴更是雪上加霜。

　　西军主力大军已到。半个时辰以后，便开始全面的进攻。

　　　韩世忠带领着一对人马，勇往直前，他的长刀上下飞舞，如蛟龙出海，碰着的非死即伤，方腊的兵士很快就大乱起来。而他身后的尖刀队喊声震天，东奔西冲，好像千军万马杀来，他们所到之处并没有人敢上来阻挡，方腊兵马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王几道看到此情景，禁不住赞叹道：“韩世忠，真万人敌也！”

　　方腊败退，宋军乘胜追击，方腊只好退出杭州，并且时战时退，最后退守青溪。

　　　宋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青溪，方腊无处可走，他决定与朝廷的大军决一死战，决战地点就选在青溪滩。

　　在战斗中，方腊的战马被射死，手中战刀也被打飞。没了战马，丢了战刀，方腊最后不得不带着亲信，退往青溪东北的石洞中躲藏起来。韩世忠穷追不舍，带人追到方腊的这个最后据点，青溪洞。

　　方腊藏身的洞内，孙不逸道：“如今大势已去，不要再心存幻想，还是快逃吧。”

　　方腊心有不甘，半晌没有说话，刚刚起事时孙不逸反对过，后来义无反顾的跟着他，不管遇到什么情形，他都没有再说过消极的话。方腊叹口气道：“大哥，终究被你言重了，是不是后悔了？”

　　孙不逸面色沉沉地道：“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有什么后悔的。不后悔并不是坐以待毙，能逃脱更好。世上之事原本就是败多胜少，何况称王称霸？我担心再不逃的话就逃不掉了。”

　　方腊摇头道：“逃？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他四周看看，下了决心，长出一口气道：“大哥，我不走了，不管后果怎样，我都不会离开这里，死也死在这里了。”

　　孙不逸看着他，大声道：“你真是糊涂！明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还在这里坐等着，当真不想活了吗？再不逃就真的没机会了。”

　　方腊见他焦急，像对他又像自言自语地说：“我答应要给弟兄们享受荣华富贵，结果一败涂地……你现在让我逃出去，已然是太晚了！且不说周围都是朝廷的大军，根本就没有退路，即便是有一线生机，我又能去哪里？”

　　“离开杭州？离开江南？天下之大总有地方。”

　　方腊的一双眼睛流露出痛苦无奈与自嘲的神情，停了片刻才道：“天下之大还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朝廷是不会放过我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说到这里，突然抓住孙不逸的双臂，“我哪里也不去，大哥，你化妆成百姓赶紧逃吧！”

　　孙不逸道：“你的性情倔强，还是跟先前一样。”顿了顿，随后淡然一笑，“不，到底还是变了！”

　　方腊终究慢慢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我早已想过，功成后会好好赏赐各位兄弟……唉！你快走吧！”

　　孙不逸面容沉静地道：“若是我想走，早在起事之前我就已经走了，何须等到现在？”

　　方腊不由一愣，心中繁杂纷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回走了几步，才平静下来，他看着孙不逸道：“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失败的，你根本就不在乎荣华富贵，也不在乎高官厚禄，你就是想成全我们，想陪着我们！”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孙不逸不由叹了一口气，走出石洞。

　　　这里石洞密布、幽深，方腊藏身的石洞分为三层，大洞小洞，明洞暗洞，洞连着洞，洞套着洞，极为隐蔽，很难找到方腊。官军转来转去，钻了无数的洞，却无法寻找到方腊，诸位将领也不知方腊究竟藏在哪里了。

　　　韩世忠带领一支小分队在僻静的溪涧中潜行，他们在溪谷中遇到一位村妇，村妇告诉他们刚才看到有人从前面险滩中过去。韩世忠顺着村妇所指的方向追去，走了数十里，果然看见一处险滩，他们涉险而过。过去之后，却发现依旧处处是洞，找到方腊很难。韩世忠命大家仔细搜查。

　　　突然唐齐发现前方人影一闪，似有狡兔窜出一般，他大喊一声：“哪里跑？”

　　　听到喊声，韩世忠挺身向前追去，他们抓到了一个山民打扮的人。不论韩世忠怎样询问，那人只说自己叫方明，其他不知道。

　　“不说，就杀了他！”周盛大声叫嚷着。

　　“对！我就不信他还能跑得了。”唐齐咬着牙根说道。

　　　这时方明迎面扑向韩世忠，韩世忠甩起一只脚，朝着他的肚子狠狠一踢，方明踉跄后退了几步便栽倒在地。

　　“找死！好，成全你。”

　　　方明心知大势已去，见韩世忠要杀他，大喊着，“我说，我说。”

　　　原来方明是方腊的侄子，韩世忠大喜，笑道：“这是天意要我们抓住方腊，机会在此，不可轻失。”

　　由方明做向导，韩世忠很快就找到了方腊躲藏的石洞。宋军包围那个石洞，可是转来转去却找不到洞口，不知如何进去。“方明，你要知道方腊逃不掉的，你现在还有机会戴罪立功。”方明看看四周，知道韩世忠所言不虚。

　　根据方明的指点，韩世忠终于找到进洞的路径，他留下周盛和唐齐守着洞口，便和苏格带领骁勇善战的兵士杀入洞中。

　　外面响起一阵匆忙混乱的脚步声和急促惊慌的喊声，不大会儿随从快步走进洞中，也顾不上行礼，“大王，不好了！”方腊面色一变道：“出了什么事？”

　　随从连忙道：“官军已经打进来了！”

　　方腊脸上闪过一丝狠狞，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随从道：“来的真快，军师呢？”

　　随从后退一步，显然也是惊恐之极：“军师出洞了，吩咐我立刻进来通知大王，要您做好准备”闻听此言，方腊反而镇静下来。

　　孙不逸刚刚来到洞口，就看到官军已将洞口团团围住。韩世忠对他喊道：“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出口围住了，你们逃不掉的，赶快投降。”说着，他挥了挥手，兵士便从他的身侧围了过去。

　　孙不逸抽出长剑忽地向韩世忠刺去，不等韩世忠动手，苏格早已举剑枪迎上，孙不逸哪里是苏格的对手，不及三个回合就被苏格一剑刺伤，栽倒在地，兵士一拥而上将他绑起来。

　　　韩世忠径直入洞，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群人迎面而来，正是方腊带领的随从护卫。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洞中的人全部被俘，韩世忠亲手俘虏了方腊本人。

　　抓住方腊后，他们立刻撤离石洞。这时防御使辛兴宗也领兵赶到，看见擒住了方腊，辛兴宗喜出望外，于是他便命韩世忠把方腊带过来交给他。

　　周盛一听就不乐意了，凭什么交给他，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才擒获的方腊。苏格和唐齐等人也不同意，他们并排站在前面挡着，双方眼看要打起来。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不止一级。韩世忠制止他们不要动手，把方腊交给辛兴宗。

　　周盛不情愿地喊了声，“大哥！”

　　　韩世忠摆摆手，周盛终于咬咬牙关，将方腊交给辛兴宗的人，然后气呼呼地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大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辛兴宗毫不客气地把方腊带走。带回去领赏，霸占韩世忠的胜利果实。

　　唐齐道：“大哥一片赤胆忠心，多作战一马当先，不畏生死，擒方腊到底是一件大功劳，却不料到头来白白送给别人，我们心里都气不过。”

　　韩世忠看他们押着人离去的背影，沉默片刻，他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紧皱双眉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平寇原是为了国家太平，不仅仅是为了立功受赏，大家不要愤愤不平了。”说完，他抬头望望天空，晴朗的天空有一片阴云飘过。

　　“我们走吧！”他对仍旧愤愤不平的几个人说。大家都闷声不响地走着，连一向爱说趣话的唐齐也不言不语。

　　捉拿住了方腊，童贯万分的高兴，立即派人快马往京城送信。辛兴宗也因此深得童贯的赏识，青云直上。

　　方腊被俘，战事结束。

　　此次经历，让韩世忠感慨万千，动荡不安的生活使百姓苦不堪言，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他深感国泰民安对百姓的重要，百姓渴望安居乐业的生活。如果没有内忧外患该多好？可叹树欲静而风不止，谁能想到还有更大的忧患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