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33、冷美人

　　今天我们三人行。
　　李雪问：“你们希望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高敏说：“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当然是越好越好喽！”
　　“唉，”李雪叹口气，“人生中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越过越松劲，别说万事如意了，只要少些让人生气的事情就烧高香了。”
　　沉默片刻，我说：“你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走走看看，心里就超然于事外了。”
　　“我来给你开解开解。”高敏说着念了一句话，“‘茶不求精而壶也不燥，酒不求冽而樽亦不空。’这是古人说的话，意思就是茶叶不要求多好多讲究，只要保证茶壶不干就可以了，酒呢不要求多醇美多清冽，只要酒杯不空就可以了。我的理解是，用不用什么品牌的东西没关系，只要有吃有喝就行。如意不如意的，想那么多干嘛，朴实无华淡泊名利才能身心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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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归正传

　　钱圆润听了田婆、吴婆的话后，半天没吭声。丫头厉害，谁曾想小姐也邪性，主仆二人真是不好对付。
　　这么一来，原先的打算就不好继续下去了。对她不能来硬的，想想，不就是穿几天白衣服吗？五七也就三十多天，何不答应她的要求，到时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还不是乖乖的听话。
　　不过这段时间不能让她闲着，正好学学弹琴、跳舞、唱曲，学学怎样笑，这样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想到这儿钱圆润“嘿嘿”干笑两声。
　　于是梁红玉就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开始学技艺，她在色彩缤纷的翠仙楼倒构成了一幅清雅脱俗的图画。
　　钱圆润一反常态，对梁红玉好茶好饭，好言好语，问寒问暖。
　　梁红玉自来到翠仙楼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足不出户，即便是跟同住在东院的顾小然和摇红也仅仅打过一次招呼。
　　今天天气不错，梁红玉便想去花园里走走。谁知刚出月亮门就看到钱圆润带着人一步三扭，摇摇摆摆地走来。
　　她们远远站着。钱圆润穿得华美贵气，她身后跟着一位容貌绝美的姑娘，梁红玉并不知道她是谁，胜赢晓得她是翠仙楼里的花魁，连钱圆润都让她三分。走在后面的是田婆和吴婆。
　　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一群人来到她们面前，胜赢弯腰施礼，“钱妈妈。”
　　钱圆润一双眼睛微微向上扬起，说：“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梁红玉道：“随便走走，钱妈妈请。”
　　钱圆润只和跟在她身边的那位姑娘进了屋，其余人在外面站着。田婆守在门外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胜赢。
　　胜赢翻了她一眼，道：“田妈妈不用这样看我，我好心提醒你，不要想着欺负我家小姐，实话告诉你……”算了，跟她多说无益。
　　梁红玉的房间，钱圆润笑眯眯地道：“我请了名师教教姑娘弹曲解闷。”
　　说着话她顺势拉着梁红玉的手说：“来到这里就跟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以后多和姐妹们和睦亲近，如果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梁红玉看到她就心里不舒服，听到她说的话后，也只是在心里冷笑一声，口蜜腹剑，也不必揭穿她，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谢钱妈妈关心，这里不缺什么东西。”
　　胜赢端着沏好的茶进来，边斟茶边说：“小姐也会琴艺，夫人给请过名师指点的。”
　　钱圆润喜道：“好，如此更好！姑娘不妨先弹一曲我们听听。”
　　梁红玉看了胜赢一眼，这丫头多嘴，自己那点火候自娱自乐还行，哪能人前卖弄？对面坐的美人才是行家呢！正要拒绝，忽地心里苦笑一下，权当自娱自乐吧！
　　“既如此，我就班门弄斧，献丑了。”
　　这里姑娘的琴艺都精湛高绝，一流水平。梁红玉弹的根本没法儿比。她刚弹没多久，钱圆润就直皱眉头，后来连连摆手。
　　“停，停，停，别弹了，简直就像弹棉花。”钱圆润打断梁红玉，然后往旁边一指，“姑娘，弹给她听听，让她长长见识。”
　　那位长得极美的姑娘便微笑点头，轻轻弹奏。琴声响起，婉转悠扬，如黄莺对鸣，似百灵齐唱，忽地一转，又好像穿云裂石之声，听起来如泣如诉。等她放开喉咙唱起来，真是声清韵美，余音缭绕，说不出的动听，梁红玉心里喝采不已。
　　凝神间，一曲结束。美姑娘微微一笑，她削肩细腰，身材柔美，一双眼睛顾盼神飞，身穿一袭优雅的紫色衣裙，外面罩着灿若云霞的轻纱，举手投足，越发显得她娇丽无限，有一种动人心弦的美。
　　看着她，梁红玉心想：怪不得翠仙楼门庭若市，这样的美貌，这样的琴艺，这样的声音，哪个男人看见，不被迷的神魂颠倒。
　　这就是的魅力，没有人不欣赏不着迷。
　　“听听，这才是顶真儿弹的好琴。”钱圆润趾高气扬地看看梁红玉，好像刚刚是她在弹琴似的。
　　梁红玉暗笑，自己跟她一比可不就像弹棉花。
　　钱圆润说：“姑娘从今天起就学学琴法。”
　　梁红玉略一思忖，反正她也没有地方去，不管怎样这里可以安身，何不换一种心境？她决定学习琴法舞蹈，一则可以打发时间，二则可以修身养性。
　　家难带来的悲怆侵润了梁红玉的整个心灵，但更增加了她克服困难的勇气，越是灾难来临越是要坚强，人不自强，谁能强之。
　　“天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迎之;天劳我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厄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
　　“好，谢谢钱妈妈。”
　　钱圆润以为这姑娘想通了，开窍了，眉开眼笑，好比半夜里拾到金元宝一样欢喜。等把她培养出来再穿上华美亮丽的衣裳，戴上珠翠琼花，一定貌绝青楼，把所有的姑娘都比下去，她就是一棵摇钱树，翠仙楼将会变成聚宝盆。
　　钱圆润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梁红玉冷眼看她，连弹琴的美姑娘也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她自知失态，干咳两声。
　　钱圆润有了打算，也就不去为难梁红玉，一向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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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口一带青楼也有自己的节日，阚心日。每年十月初十这一天，姑娘们可以自由打发时间，或休息或游玩……
　　今年钱圆润破天荒的在翠仙楼搭了个戏台，请了戏班唱了一天。开戏之前，钱圆润隆重的将梁红玉介绍给大家。
　　梁红玉穿了一套透着淡淡银光的衣裙，裙摆绣着浅浅的碎花。头发端庄优雅得高高绾起，发髻上插了一只翡翠色的钗子，浑身散发着恬静的气质。她款款走来，如朝露般晶莹洁白，似春花般娇美鲜艳，且有一种清新而淡然的气质。与其他姑娘纤柔之姿，娇怯之态不同，她丝毫不带慵懒之气。
　　她不说话，也不笑，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那些满脸堆笑的人，她神情淡漠，就像一只孤单单的夜莺，更像长途跋涉的旅人，路过此地，来此小坐，歇息片刻就走。
　　梁红玉身上透露出来的稳重端庄气质，任再吊儿郎当的人见了她都会小心翼翼。
　　同时，人们立刻发现这位姑娘虽然几乎像一座雕塑，冷若冰霜，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美人。她那种风韵神采令人眼前一亮，人们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梁红玉一出现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钱圆润看到客人的眼睛都围着她转，心里都美上天了。
　　从此之后，好多人常来光顾翠仙楼，他们很想见见她，看看她的芳容，哪怕是望上一眼也好。为了实现一睹芳容的心愿，有人没少在翠仙楼花钱。
　　那些客人都喜欢她，喜欢她娇美中透着英气逼人。
　　翠仙楼的常客叫侯茂的公子哥儿，情愿花一百两银子，只求见她一面，钱圆润最喜爱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哪能不答应？
　　在梁红玉的房间，顾小然看了一眼桌子，上头堆满了东西，从珠宝首饰到绫罗绸缎，样样都是钱圆润给她的。
　　“瞧这些明晃晃的东西。”顾小然拿起一块绸缎在身上比了比，旁边绣花的胜赢一脸欣赏的看着她。
　　“姐姐穿什么都好看，姐姐喜欢这料子就拿去好了。”
　　“瞧你说的，我有的是这些东西，怎么会要你的。这些都是钱妈妈的喜好，她肯拿出来给你，可见她对你是真的看重。”
　　“是我随口说说，姐姐怎么能看上这些东西。”
　　顾小然原本还笑微微的脸立刻变得认真起来，上去拉住梁红玉的手，“妹妹，我也是随口说说，玩笑话儿，你千万别介意，不然倒显得我挑剔了！”
　　梁红玉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笑着道：“看姐姐就是个挑剔的人！若不然怎么长得像天宫里的仙女呢？”
　　胜赢道：“嫦娥仙子。”
　　顾小然道：“傻丫头，胡说，我怎么能比得上嫦娥仙子一分毫？我倒想摇身一变，变做那只捣药的玉兔。”
　　听她话，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小然也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悠闲痛快地笑过了。这主仆两人真令人羡慕。她的目光落在胜赢的脸上，充满了好奇之色，“人人都说妹妹身边有个大侠一样的丫头，刚来没几天就把那两个可恶的婆子打得屁滚尿流，可为姐妹们解气了！”
　　胜赢道：“我那两下三脚猫功夫算得了什么，真正厉害的……”
　　“咳！”梁红玉轻轻咳了一声。
　　胜赢话头一转，“然姑娘，我为你换杯热茶！”
　　顾小然道：“自家姐妹，不用客气！”
　　梁红玉看她一眼，说道：“姐姐不会只是来告诉我钱妈妈对我很好的吧？姐姐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顾小然扬了扬眉毛，她的眼眸黝黑晶莹，说话的声音清亮好听，带着一些关心，以及一丝黯然，“不过，妹妹，你也不可大意了，钱妈妈并非善与的主，若非你能为她赚钱，她也不会这般慈眉善目，被她看重，无非是用得好，穿的好，但是她会让你付出更多，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要小心应付才是。如果不听她，这以后恐怕没好日子过。”
　　胜赢忽然眼圈红红，她对顾小然说的话很感动，不论身处何方，有人关心，有朋友就不会感到孤单寂寞。
　　顾小然看看那些灿烂耀眼的东西，“既然她想让你为她挣大把银子，这种待遇远远不够。不过，若你听话还好，不然，接下来不知会使什么鬼花样……唉，不管是好的坏的，谁又能躲得过去？你的丫头也只能应对的了一时。”
　　梁红玉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溢着感动的情绪。屋内熏炉中燃着香料，飘溢着暖暖的香气。
　　夜幕降临，梁红玉独自站在院中。看着满天的繁星，她想起父亲，想起哥哥，“你们在哪儿呢？我想着也找着，却怎么也找不见，你们到哪儿去了？”她鼻子一酸，眼泪便溢满了眼眶。
　　胜赢轻轻走过来，轻轻地说：“小姐，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可是你得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夫人还盼着你回去呢！我们现在只是暂时委屈一下，我相信我们迟早会离开这里。”
　　梁红玉平静了一下心绪，拉着胜赢的手说：“好胜赢！别担心，你说的对，母亲等着我们回去，而我们的前途并非黑暗无光，我们先适应着，只要机会一到，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