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159、淮水岸边

　　第159章淮水岸边
　　第二年，高宗诏令集合大军在淮西迎敌。
　　就这样，韩世忠又出征了，他将与金军战于淮河岸边。广阔的战场上千军万马，梁红玉骑马在前，英姿飒爽。
　　就是在这时候，完颜宗弼得到消息，韩家军来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完颜宗弼郁闷了一会儿，同时也暗下决心。要知道，韩世忠之前不是把他打败，而是差点儿把他活捉。
　　完颜宗弼真的不太愿意跟韩世忠交战。
　　此时，这一场战争，如果他能杀死韩世忠，打败韩家军，那就意味着宋军主力将受到重挫。否则，就是他一败涂地，他决不能失败。
　　完颜宗弼最痛恨恼火的人就是韩世忠和梁红玉，梁红玉尤甚。他不知道梁红玉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怎么能带领人打仗？但他知道，这个女子经历过一场场血战，不能等闲视之。
　　“败于女子之手，倍感羞耻，我定要活捉梁红玉。”完颜宗弼恨恨地道。
　　战争很快进入白热化状态。
　　看到梁红玉的娘子军战斗力很强，完颜宗弼思索片刻后，便派帐下大将迪帕跟梁红玉交战。迪帕的战斗力是很彪悍的。迪帕领命后便调集军队提前埋伏在淮水南岸，然后将梁红玉诱到南岸，用重兵围困。
　　被金军重兵围困，此战必败无疑。梁红玉担心军心慌乱，告诫大家镇静，听命令行动。而自己单枪匹马冲进金军中，梁红玉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在金军中来回穿梭，直杀的人仰马翻。杀完以后快马撤回来，她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让金军目瞪口呆。
　　梁红玉看着姐妹们，说：“金人很弱，你们看我不是来去自如，毫发无损吗？”看她如此勇敢，有些慌乱的人瞬间充满信心。“姐妹们，我一定带领大家突围。”梁红玉只要不死，一定！
　　战场上，马蹄声、兵器声、喊杀声汇成一片。
　　梁红玉和她的女兵几乎人人都成了血人。完颜宗弼也不得不佩服梁红玉，硬打下去是不可能活捉她的，他实在不想让梁红玉死，于是便派亲随完颜团儿去劝降梁红玉。
　　完颜团儿领命驱马前去，见到梁红玉说了一大堆劝降的话，梁红玉仰天大笑，道：“好个厚颜无耻的金贼，我大宋与金有大仇，尔等怎敢对我言降？当年在黄天荡，完颜宗弼几欲被擒，狼狈惨状，现在想起也是大快人心。告诉完颜宗弼，我梁红玉誓死不降。”
　　梁红玉的话，仿佛是大地在回响，深沉而有力，她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震撼力，穿过每个人的心田。
　　女兵们齐声道：“不惧不畏，誓死不降！”
　　完颜宗弼听了完颜团儿的回话，不禁大为惊讶，在重兵包围之下，一个女子哪来的勇气和胆略？思忖片刻，叹道：“梁红玉忠勇可敬，实在殊为难得。”
　　面对数倍之敌，娘子军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是格外镇静。梁红玉看着黑压压的金军，心里明白今日凶多吉少，她知道完颜宗弼的目标是自己，只有自己能拖住金军。
　　心念及此，梁红玉当即道：“姐妹们，今日是一场血战。我们全力突围。润花秋月一路，胜赢雪霞一路，摇红顾小然一路。无论哪一路，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全力以赴。只要突围，就去找元帅大军，不得返回。今日若战死，能以死报国，死得其所。只愿百年后，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这时，金军呐喊着杀了上来。梁红玉高喊一声：“死战突围！”
　　一场惨烈的拼杀开始了，娘子军个个奋勇向前，豪情冲天，她们不惧金兵人多势众，她们拼尽全力，殊死搏斗。雪亮的战刀耀人眼目，神骏的战马飞奔嘶鸣，英雄的娘子军气吞山河！
　　梁红玉忽然调转马头纵马突入敌阵，手中长剑翻飞狂舞。她却是独自杀向姐妹们突围的相反方向。她纵马挥剑的那一刻，整个金军都陷入了混乱。梁红玉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金军的层层包围之中。
　　她要把金军尽量吸引过去，她要让姐妹们成功突围。手起处，剑落处，金兵一片片倒下。
　　梁红玉往淮水边移动，人马两个纵跃便越过无数金兵，长剑一挥便无人能近身。金将迪帕立马远处看得清楚，心中不由赞叹这梁红玉也真厉害。迪帕一心要抓住梁红玉，担心她从水中逃跑，便不断向梁红玉方向增兵。再凶猛的勇士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何况一个女子，迪帕只是指挥金兵不断前涌推进。他要让梁红玉力竭之后，再去擒她。
　　梁红玉身边仿佛是天罗地网一般，燕过尚且难飞。
　　在金兵的利箭和刀枪之下，梁红玉左臂受伤，右肩被利箭射中，她简单包扎伤口又投入战斗。忽然梁红玉背后一痛，原来是领战金将飞骑而来冲入阵中，此人骑射一箭射中梁红玉。看到他，梁红玉心中一喜，正发愁找不到金将，送到眼前的怎能放过？
　　手腕一翻，宝剑变成长鞭，金将没想到一条飞蛇从天而降，梁红玉只一鞭就将他抽落马下，而后梁红玉纵马如风，金兵乱哄哄齐追，金将竟被乱马踏死。迪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再不敢上前。
　　梁红玉身上多处受伤，血流不止，身上的盔甲都被鲜血浸透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令人感到窒息。她不知道姐妹们是不是已经突围，她不能松劲，她要坚持到最后。
　　经过半天的生死血战，娘子军伤亡惨重，终于突围出去。
　　润花道：“秋月，带领姐妹们去找元帅大军。”
　　胜赢道：“雪霞，我去帮小姐，你带领姐妹们继续突围。”
　　摇红和顾小然简单商议了一下，摇红道：“江南青，你带领姐妹们去搬救兵，我们去救红玉。”
　　四匹战马狂风骤雨般返回投入战斗。此时，梁红玉人疲马乏，身受重伤，饶是如此，她还是顽强地往淮水努力拼杀。
　　“小姐！”
　　“红玉！”
　　看看她们，梁红玉大惊失色，“你们？怎么回来了？姐妹们呢？”
　　胜赢哭道：“姐妹们突围出去了，我们来救你！”
　　梁红玉叹口气，“唉！你们真傻，这么一来，谁也走不了了。”
　　胜赢泪眼看她，“我们怎能丢下你？要死一起死！”
　　看梁红玉都成了血人，顾小然忍不住哭道：“你现在忍着痛，暂不要动力，我们来战金军。”
　　梁红玉道：“金贼想活捉我，暂时不会放箭，保持体力，缓慢往淮水靠，跳水逃生，我们不能都死。”
　　这时金军围了上来，半个时辰的拼杀，她们人人伤痕累累，却没能前进一步。因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她们没有慌乱，不惊不惧。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声，隐隐约约可见一队人马飞来，速度之快无以伦比，转眼之间即到眼前，领头的一骑竟然是韩世忠。突然之间金军中响起一声惊呼：“韩世忠！韩家军到了！”
　　迪帕一挥手，“放箭！”
　　“金贼！”随着一声大吼，迪帕被韩世忠一刀斩落马下。
　　韩世忠亲自带领背嵬军前来，梁红玉看到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心里忽然一松，她勉强挪到一旁树叶靠着坐下来。
　　这位纵横沙场，以战绩铸就辉煌的女子，此时内心充满了平静，她深知，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无法再为她深爱的国家出力了，她不知道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时代中将会发生什么事，但她知道国家的处境将变得更令人担忧。
　　“小姐！”
　　“红玉！”
　　随着一声声惊呼，梁红玉软绵绵地倒下了，她失去了知觉。
　　胜赢泪流满面，喊：“小姐，你醒醒吧！”
　　胜赢的喊声传来后，韩世忠的心顿时绷紧起来，难以形容的担心涌上来，让他几乎走不动。
　　在楚州，梁家的气氛异常紧张。一张张担忧的面孔时不时向那个紧闭的房门望一望。
　　等梁红玉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母亲慈祥的笑脸。“娘亲！”梁红玉挣扎着想坐起来。梁夫人赶紧扶着她，“别动，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娘亲，姐妹们呢？”
　　“放心，都没有性命之忧。”梁夫人摸摸女儿的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梁红玉醒过来的消息像一阵春风划过梁家每一个角落。大家都笑了，留下了热泪。
　　此战后韩世忠进为太保，封为英国公，兼河南、河北诸路招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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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时节，楚州大地欣欣向荣。田野里，一片片庄稼看着人心里踏实。菜地里，菜叶青翠肥嫩，有老人在精心侍弄。梁红玉笑道：“楚州再也不会没有吃的了。”
　　从一片果园经过，有个婆婆送上一篮水果，“韩夫人，果子丰收了，您尝尝！”婆婆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
　　梁红玉看看蓝天上飘逸的白云，“夫君，我都想好了。”顿了顿，“朝中奸臣当道，夫君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然性情耿直，嫉恶如仇，已遭人嫉妒……”
　　韩世忠道：“我出身平民，百战而生，得到王公之位，仰赖上天保佑，能够这样，我已知足，难道还舍不得兵权吗？”
　　梁红玉笑道：“我的想法，夫君立即辞官隐退。我们先去陕西延安看看，然后我们就云游天下了。”
　　“好！就做个寄情山水悠然自得不问政事的闲人。”
　　之后，韩世忠交出兵权，辞去军职，与梁红玉一起归隐山林，过起了田园生活。
　　这一天，梁红玉从外面回来，看到韩世忠默默地在院子里踱步，手里赫然拿着一份战报。
　　看到那份战报时，梁红玉心中的平静霎那间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