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124、京城之殇

　　北风呼啸声中，金兵二次南侵。
　　十月，金兵西路军围攻北方门户真定，身在磁州的河北义兵都总管宗泽率部前往救援。无奈，真定陷落。金兵大部继续南下，完颜宗翰却分遣数千骑兵进攻磁州。
　　宗泽亲自披甲操戈登城指挥战斗，命士兵用神臂弩射，打败金兵的攻势，保住了河北磁州。金兵败退后，宗泽命令打开城门，岳飞带领人马乘势纵兵追击，斩敌数百，缴获大量战利品。这是大宋军首次击败金兵。
　　京城开封，唯一能凭借的战略防御地带就是大河，金军一旦渡过大河，开封城就岌岌可危。
　　而大河守卫军依旧没有守住大河，开封被围。
　　此次金军兵力相比第一次更加雄厚，兵临城下的达十万之多，还分兵五万前往潼关堵截关中勤王大军入关，可谓精心准备。
　　而开封兵力却远不如前次，经过“整肃”后的开封兵力极为空虚，仅有七万禁军，而各路勤王军队有的被金军堵截，有的被别有用心者截留。金军到达时，开封城没有勤王军到达。
　　金兵第二次围城战，大宋的处境非常艰难。
　　难处一：朝廷没有了李纲或是像李纲一样的人在金兵到达开封前夕，提前定下完全的守城之策。
　　难处二：金军南渡大河，西趋洛阳，封锁了潼关，把宋朝最精锐的西军关在潼关以内，断绝了西军东来的勤王之路。
　　难处三：第一次围城战时，只有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到达开封城下，兵力有限，攻城的活动集中在西、北两角，南面东面诸门则始终未受攻击。第二次围城时，金军两路合攻，四面合围，陷开封于彻底孤立。
　　难处四：第一次围城时，精明能干、有胆略有气魄的李纲被任命为亲征行营使和御营京域四壁守御使，取得主持战守的大权。而第二次围城时，坚定抗金的李纲已经被夺去军权，人在偏远的西南。
　　难处五：第一次有何灌在开封西北誓死御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第二次却没有这样的武装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钦宗一边异想天开地派出枢密使冯懈到完颜宗望军中求和，一边下诏各路勤王兵入京保卫。
　　殊不知完颜宗翰用大军封锁了潼关，西军，最精锐的西军被堵在潼关以内，断绝了西军往东来京城之路。当西军三万多兵马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到达京城时也晚了。
　　又一个凄风苦雨的冬天。
　　和议失败，钦宗又想起用李纲想倚靠他来再解开封之危。但是李纲实在离得太远，太远了！即便李纲马不停蹄昼夜兼程，开封也没有坚持到他的到来。
　　完颜宗望对京城“环城列栅”，并大量制造投石机、鹅车等攻城器具。起初金兵昼夜攻城四十余日，也一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然而君臣们不思全力以赴保卫京城，却将希望寄托在了“六丁六甲神兵”上。
　　所谓的“神兵”不过是方士郭京为招摇撞骗，临时招募市井之徒拼凑而成。可想而知“神兵”战力奇差无比。“神兵”出战，一触即溃，更糟糕的是“神兵”出击的宣化门城门城楼受损严重。这些身穿不同服色的“神兵”里，有好几个都是京城里的混混，暗中早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神兵”鸟兽散后，金军趁势进攻，并趁着“神兵”败退的混乱，登上了开封城的外城墙。至此，固若金汤的京城外城被金军夺取，给煌煌京城带来毁灭性打击。
　　贴身内侍两眼发直:“陛、陛下，失……城门失守……”
　　钦宗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内侍痛哭道:“城门失守，金人进来了!”
　　刹那间，意外、震惊、恐怖、慌乱、不可置信，各种心情撞击着钦宗。半晌，他无能为力道:“神兵，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陛下！神兵乃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钦宗头脑哄哄乱响，他被这一消息惊得整个人乱了方寸，险些坐不住，还好华贵坚厚的龙案挡住了他，否则就要跌落下去了。
　　外城只是最外城的城墙，金军尚需攻克两道城墙，才算完全攻克京城。可钦宗听闻外城攻克，顿时六神无主，丧失了抵抗下去的信心。
　　宋军将士和城中百姓要与敌人进行巷战。他们宣誓：人在城在，誓与京城共存亡！
　　听到这个消息钦宗一脸黑线，面无人色。他异常恼怒地道：“巷战巷战，抵抗无异于速求死亡。都不见六丁六甲神兵也被打败了？金胜宋败，此乃天意！”
　　最终酿成了令人痛心疾首的“靖康之耻”。
　　此时宫内宫外已是惶然一片，乱成一团。许多人不知所措地跑来跑去，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面对灭顶之灾，皇城内人们惊慌失措，或流泪哭喊或手足无措，天已经塌下来了。
　　钦宗在殿中走来走去，他走得非常慢，几乎是一步一顿，一走一停。现在一片混乱，没有人安慰他，没有人给他讲怎样度过这次危难，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停下的步子再迈起时沉重的抬不起脚，一开始的惊慌已经过去，现在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内心的无助无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走到外面去看看。
　　在金兵攻破城门之后，完颜宗望第一想法便是活捉宋徽宗，第二是捉住钦宗，第三便是捉住康王。
　　徽宗第一想法是匆忙逃命，还不忘派人继续抵抗，给自己拖延逃命的机会。而这留下来的禁军虽然极力反抗，但是依然没能够抵挡住当时气势汹汹的金兵，全部大败，徽宗也没有逃出京城。
　　两路金兵十五万人合围，京城摇摇欲坠。
　　康王心急如焚，看眼前情势要么投降，要么逃跑，投降落不得好。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康王想着怎样逃跑时圣旨到，要他到金营去议和。
　　为什么？
　　原来完颜宗望后来得知赵构为真亲王时，后悔将其放回。宋朝有一位沉稳大气的亲王，对金国绝不是好事，因此，这一次接见宋使，完颜宗望强硬点名：议和使者，只要康王赵构。
　　康王：“……”
　　康王无奈，只有告别王妃匆匆收拾行李，再次北上，又一次离开了繁华的京城。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再也回不来开封，开封的繁荣，也在他离开后不久灰飞烟灭。
　　又一个比往年寒冷的春天，已到二月半依旧寒冷无比。带着雪气的冷风吹过来，寒意透骨。
　　三月，开封城破。
　　四月，金人撤退。
　　金人掳掠无数金银财宝并在大肆掳掠后，挟徽宗、钦宗父子、皇室宗室成员以及百姓不计其数……北去！
　　如若当初不遣散勤王兵马，如若当初听从种师道的建议，如若李纲还在京城为官，如若……但有此举，金兵围城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成功，至少不会这么轻易地如探囊取物般将天子掳走。
　　之后北上的人们持续着噩梦般的痛苦荒诞日月。
　　乌云遮月，春寒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