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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媳妇儿让人抢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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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元宝刚起床就听外头有人叫她,是门口的小厮东子,说是门口有人找,让她出去一趟。
“找我吗?”元宝有些好奇,“是什么人,男的女的?”
“说是巡捕房的探长,男的女的么……”东子挠挠头,“有点儿,有点儿不好说,应当是男的吧。”
“男的女的你都分不清?难不成是个太监?”
“不,那也不是,反正您见了就知道了。”
梁洛川刚洗完脸,擦擦脸上的水说道:“既然是巡捕房的人,先请人进来就是。”
“请了,人家不进,非请咱家奶奶出去。”
梁洛川愣了愣:“这是为什么?”
东子摇摇头:“不知道。”
“不要紧,人家不进来,我出去就是。”元宝说道。
刚走到大门口,便见门廊底下一个西服笔挺的高个儿男人,这样西式的打扮,在北平上海那种地方是不值得人多瞧两眼的,可是在山城这小地方便是十分的引人注目了。
元宝虽胖也是个寻常女子,看见好看的男子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她深吸一口气,抓着衣襟走过去,面带笑容的问道:“先生好,您就是巡捕房的探长先生吗?”
那人闻声回过头来,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打的锃亮,贴着耳朵往后梳,开阔干净的额头上两道长剑似的眉毛斜飞入鬓,墨镜一摘却是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儿,这可是要了老命了。
咋能长的那么好看,难怪东子说瞧不出男女,这小伙子长的也忒俊了!
“梁家三少奶奶。”那人一开口,元宝才发现不对,这是女人的动静啊!
她又看看那人的耳垂,并没有耳朵眼儿,又看看他纤长的脖子,又没有喉结。
元宝正满头雾水,不知该怎么称呼,那人又伸出右手:“您好,秦霜,山城巡捕房探长。”
“您,您好,秦探长。”元宝也傻乎乎的伸出手,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忽然握住自己的手,吓得元宝浑身一激灵:“别,别这样秦探长,男女授受不亲啊!”
秦霜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我很像男人吗?”
“您……”元宝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言下之意,她其实是个女的,但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像,只能选择沉默。
“有个案子,想向您了解一下。”秦霜说。
“案子?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不会特地打扰三少奶奶了。”
“哦,那您说,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问。”
秦霜左右打量一番微微皱皱眉头说道:“在这儿怕是不方便吧?”
“那要不,进去说?”
“进去怕是更不方便。”秦霜微笑。
“那什么地方方便?”
“三少奶奶若不介意,去我那儿说,怎么样?”
“你那儿是……”
正说着,门口突然冲上来两个男人,架住她便走,元宝吓了一跳,一膀子撞开一个,于是便又冲上来三个男人,五个大老爷们儿,扛着头抬着脚,就这么把她拖走了。
梁洛川独自用过早饭,半天没见元宝回来多少有些好奇,虽说他对元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但毕竟是他梁洛川的媳妇儿,一大早一个探长来找她,还不肯进来非得偷偷摸摸喊她出去。
这感觉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一个死胖子,能有什么事儿?应该不可能有什么事儿吧。
正想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东子大叫着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三少奶奶让人抢走了!”
“什么?”梁洛川快步走出去,跟冲进来的东子撞了个满怀,也顾不得发火,只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三少爷,咱三少奶奶让那个巡捕房的探长抢走了!”
梁洛川顿时觉得脑袋像是被砸了一榔头,头晕目眩,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万万没想到,她一个胖妞儿,还能惹的男人上门来抢人,这可真是比天上掉馅饼还稀罕!
东子跪在大堂上,顶上坐着梁老爷和沈夫人,下边儿坐着梁洛平、梁洛川兄弟俩。
东子说道:“那探长说,三少奶奶和什么案子有关系,三少奶奶也没拒绝,说进来说,可那探长说进来说不方便,要去他那里说。然后便冲出来几个人,把少奶奶抗走了。”
“简直没有体统!”沈夫人拍着桌子问,“人家把你家奶奶抗走了,你便由着他们抗走吗?你是哪家的奴才,吃的谁家的干粮!”
东子低声不敢言语。
梁洛川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原来不是天降绿帽,这就让他心里头好受多了。
梁老爷道:“夫人先不要动怒,便是你剥他一层皮,也是无济于事,眼下要紧的是元宝。”
“我先让人剥他一层皮,再想儿媳妇的事,不耽搁多少时间!”
这一说,东子可是害怕了,一个劲地磕头请罪:“夫人饶命,东子知错了,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沈夫人道:“你不用在这里假莫惺惺的,你的命,我是要不了你的,你这个奴才我们也使唤不起,抓紧给我卷铺盖卷儿,哪来的哪去!”
“夫人,夫人再给我个机会吧,东子一家老小的,若没了这差事,就得喝西北风了,夫人啊!”
东子哭的可怜,沈夫人却铁石雕像一般,丝毫不为之所动,不耐烦地吆喝着:“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也甭管东子如何痛哭求饶,还是将他撵出去了。
待沈夫人处置完东子,梁老爷方才问道:“老三,东子说那个探长是因为一个案子才找上你媳妇儿,你可知是什么案子?”
梁洛川道:“不知,没听她说过。”
“那她最近遇见什么事儿,可同你讲过?”
梁洛川又摇摇头:“没有。”
“你自己的媳妇儿,一问三不知,到底是你媳妇儿还是别人家的媳妇儿!”沈夫人又说,“那探长究竟真是因为案子,还是因为别的,你媳妇儿的事儿,你到底知道多少?”
梁洛川有点儿恼说道:“说是因为案子自然是因为案子,她一个胖子,还能有什么别的?再说了,她方过门才几天,我能知道她什么?”
“老三,你是越来越不像话,怎敢顶撞你母亲?”梁老爷厉色道。
“我这叫顶撞吗?我这是讲理。”
沈夫人也说:“我和我儿子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又愤愤不平道,“就是你,天天就知道生意,就知道赚钱,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使唤的人个顶个不中用!”
“使唤人不中用怎么怪我呢?”梁老爷子反问道,“这家里的事哪件不是你做主,使唤人不济本也是你的事,与我何关呢?”
梁老爷子一席话瞬间点燃沈夫人:“与你无关!这满家子的事都与你无关就是了!行啊,梁晋江,你这是怪我了?我在你们家掏心掏肺大半辈子,如今出了事都埋怨在我身上!底下人不好使是我的错,孩子们出了事也是我的错,索性这个家就跟你没关系了,你一个人就抱着你金元祥的木头疙瘩过一辈子去吧!”
“好好的如何扯到我身上?”
眼见着这两老口大战在即,梁洛平和梁洛川兄弟俩却个顶个的风轻云淡。
梁洛平甚至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方才对梁洛川说道:“看看,都是你作的。”
“与我何干,是他们要吵。”
“难道不是因为你媳妇儿?”
梁洛川叹口气,没话了。
“想过怎么办吗?”梁洛平问。
“能怎么办,我也着人打听了,巡捕房确实来了个新探长,不男不女的,叫秦霜,想来就是她。”
“嗯,既然是巡捕房那就是公家事,虽时间不长,我瞅着弟妹像是个实诚人,不像是会作奸犯科的样子。”
“她?我倒想着她有那本事,怕是奢望。”
梁洛平瞧着梁洛川的模样忽然笑了笑说道:“难得见你如此护短,想是这媳妇儿十分合你心意,既如此当哥哥的指点指点你。”梁洛平说着勾勾手指,“附耳过来。”
梁洛川皱皱眉头似有几分不悦,不过还是乖乖凑过去。
“其一,那个秦霜是个新探长,想来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有意要给咱们些颜色瞧瞧,或许是为了钱,或许是为了杀鸡儆猴,怎样都好,咱们且给足她面子。其二,既然你媳妇儿惹不出什么大官司,咱们也不用十分紧张,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秦霜不安好心,要提防着不能让她拿捏住咱们。”
“那是怎么办?”
梁洛平怔了怔问:“你去办?或是我替你去办也是一样的。”
“那还是不大一样吧,”梁洛川说道,“毕竟是我媳妇儿,还是我自己去捞。”
“成,不错,长大了。”梁洛平撅着嘴想了一会儿说道,“准备些银子给她送过去,不必提放人的事,只说是拜访的贺礼。”
“就这样?”
“先这样,不成再商量。”
“好。”梁洛川起身。
“哎,干嘛去?”
“支银子去。”梁洛川回头。
“去吧。”梁洛平冲他挥挥手,又端起茶盏不慌不忙地抿一口,继续乖乖地等着他爹娘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