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25章 北境异客 ...
-
“语真姑娘，你看这株‘常相见’，相传是山神谷的山鬼精灵所育，百年一出，夜间会生出紫色魅光，代表了山鬼对有情人的祝福……”
“语真姑娘，你看那盆‘疏弥湘竹’，独具风骨，颇有些名士风流的风范……”
“语真姑娘你看这个……”
“语真姑娘你看那个……”
凌笑语一一回应“好”、“是”、“不错”，内心不断扎小人。
她本来想给这群男人找个地方煮个茶，顺便跟文飞颖换个身份，她好去遗香台报到。
可是没有文飞颖在，她不会卸雪岩凝胶的易容，因为临出门时，大嫂还阴险地把文飞颖留在了府中，把死心眼丫头渺柳派了出来。
这小丫头是陈玉冉带来陪嫁的丫头，不怎么机灵，还一根筋，但忠实沉默力气大，比如此刻，凌笑语恶趣味把她打扮成小厮模样，小丫头也沉默地接受了，还乖乖地帮她扛东西。
“语真姑娘一路看下来，样样说好，实则无一入眼，我等凡俗眼光，倒真不知该如何讨得佳人欢心了。”之前那个提问的上柱国将军独子似乎对她格外上心，凌笑语一皱眉，他便发现了。
凌笑语愣了愣，立马戴上优雅面具:“傅公子说笑了，语真在江州长大，难得见如此繁花盛景，自然是样样都欢喜，至于入眼嘛，欢喜也无需拥有，我全都欢喜，难道要全都买下来吗？”
那傅平川的眼神似乎更加热烈了:“姑娘这般的妙人，自然有人愿为你，买下这十里繁花。”
凌笑语默默搓鸡皮疙瘩，随即又道:“走了这许久，也没寻着些品相好的花茶，繁花再好也看腻了，诸位公子可有消息灵通的，打听打听这百花集中，何处有上品花茶？”
庄乾安缓缓道:“墨姑娘，今日只是百花集开放的第一天，有些上品花茶需得夜间放出，便于懂行之人闻香品鉴，现在这条街正在清场，到了晚上，便会有几十家花茶摊档摆开……现在，实在是早了。”
凌笑语眼睛一亮，“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各自散开……别让我扫了各位公子的兴致，到花茶开档时再在此处聚集？”
傅平川当即摇头道:“语真姑娘是跟着我们一块出来的，少夫人临行前千叮万嘱，我们又岂能扔下你自己去玩？”
众人也是点头。凌笑语垂了垂头，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家摊档边的花盆。
“哎，小姐脚下小心！”小贩惊叫一声，凌笑语也被他震了震，后退几步，踩着了身后傅平川的脚，这一下把她吓得够呛，立马转身跳开，结果又踢翻了几盆花。
小贩欲哭无泪，但这一行人显然都是非富即贵，哪里敢得罪？凌笑语生怕这群相亲对象生出什么误会，躲远了好几步，悄悄给小贩赔银子。
“您这银子太沉，我这些花不值这个价。”小贩却是个老实人，将一盆石雕抱来给她，“这是我摊上最贵的东西啦，雪岩飞仙石，您拿去，您拿去。”
凌笑语下意识抱过来，只见那石雕材质十分特别，半透明的石质，却反射着晶亮的光芒，有点像水晶，雕成天外飞仙的形状，雕工虽然粗糙，但这独特的石材，确实价值不菲。
她却不知道，在她抱过这石雕的一瞬间，她的脸忽然散发出一种虽不明显，但极其吸引眼球的光彩，像是一瞬间的容光焕发，夺目至极，虽然戴着面纱，但凌笑语本就生得秀致非凡的眉眼，却变得明亮而摄人。
原本只是普通的美人，抱上那石雕，便像是多了一层柔光，整个人耀眼不凡。
小贩喃喃赞道:“真是个标致人儿……”
凌笑语感觉不太对劲，那六个相亲男，特别是那个姓傅的，干嘛都一脸非她不娶的表情？！
“渺柳，拿好！”她将石雕扔给呆呆的渺柳。
小厮打扮的渺柳呆呆道:“小姐抱着石头好看，我抱不好看。”
“瞎说，抱着石头还能变好看？”凌笑语只当她说傻话，转身道，“看来得找个地方落脚了，大家看这……‘旧茗疏’茶馆如何？”
她懒得理太多，直接选了身边最近的一家茶馆。
“旧茗疏以陈茶闻名，只怕语真姑娘吃不惯。”盛国公之子盛金程笑道。
“没想到盛公子是懂行之人。”凌笑语偏头一笑，笑得盛金程整个人都飘了，“既然如此，语真倒要领教领教。”
“请，诸位请。”
……
集市中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梁都作为五国闻名的富庶国度，吸引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异国人来访，异族人走在街头上并不稀奇。
几个瘦小的异族面孔在集市里来回穿梭，用异族的语言相互交流。
“一男一女，疑似姐弟。”
“女子容貌美丽、会武功，男子年幼。”
“雪岩石有反应！我看见了！”
“……终于，找到了。”
……
忍冬在百花集里乱逛乱买，十分愉悦。苏鸣沛没跟着她，她也不急。
除了门中的那几个人，忍冬可以说是这世上最了解易景清的人。
看似易景清被凌笑语和墨语真这两个身份唬住了，但忍冬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相信凌笑语的解释。
为何他不深究呢？
因为亲爱的师兄啊，还没忘记跟她的赌约呢，没法确定凌笑语的秘密，又不能再欺负凌家人，那就只能从她这里下手喽。
他就这么担心……
忍冬一路想着，恍恍惚惚地抱着盆小白花悲春伤秋，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傻逼，一拍脑袋，“不想了不想了，女人想太多脑子都会长皱纹……”
“皱纹，好像用玉枝梅酒比较有效。”
忍冬后退一步，以免撞上面前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影，抬头戏谑一笑:“哟，师兄怎么又跟过来了？”
“你一个人远道而来，做师兄的关心你，很奇怪？”易景清的关心，就是面无表情地塞给忍冬一个酒瓶子。
忍冬接过来，拎着酒瓶甩啊甩:“师兄疼我自然是正常的，但是放着您的家国大事不处理，来给我送酒，可不正常。”
“嗯。”易景清居然点了点头，“你三年未曾出南疆半步，如今跋涉千里进京，也挺不正常。”
忍冬神色一僵。
易景清拉着她往小巷子里走。
“你想说什么？”一言之间，忍冬脸色冷凝如霜雪。
“你应该留在南台，我早已下过示警。”易景清不知从哪里掏出张小纸条来，递给她。
忍冬接过来迅速看完内容，神色阴晴不定，“我走之前再三确认过南疆边境的部署，况且南台其他的执行使又不是吃干饭的，这些情况不能说明什么。”
“南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
“我知道南诏虎视眈眈，但是……”
“在这个关头，向来敏锐机变的聂指挥使，你为什么不坐镇江州，反而北上进京？”
忍冬咬了咬牙，眼神一瞬间有丝冰冷掠过。“别问了，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么。”易景清的眼睛幽凉深邃，“若我要你速回江州，那是否还与我无关？”
……
“旧茗疏”是京中小有名气的百年茶馆，梁都中一半的百年陈茶都出自“旧茗疏”。大晋以煮茶品茶为风尚，相比于茶，茶道更受青睐，因而无论大小茶馆，皆备有完整的茶道器具，可供客人自行煮茶。
凌笑语要了一套器具，让小二上了百年的普洱乌龙，洗杯、倾茶、淋壶、闻香、奉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容优雅，当真便是多年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做派。
便是一路对凌笑语豪放作风略有不满的闵杰，都忍不住赞了一声:“语真姑娘真乃茶中高手，长孙夫人亦有不及！”
长孙夫人是城中有名的贤妇，精通茶道。凌笑语苦笑一声，想起这手茶艺，还是跟前世最好的朋友莫银川所学。
前世啊……
那个冰冷孤寂的病房，那个冰冷狠毒的杀机，那个至今成谜的凶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亲人、爱人、朋友……在她脑海中，一一掠过。
至今她都不愿想谁是凶手，而且，或许已经没有意义。
就这样煮煮茶、耍耍人，生活不也挺好的吗……
“语真姑娘，语真姑娘？”傅平川唤了好几声，“刚刚掌柜的话，你没听清楚？”
“嗯……嗯？”凌笑语抬起头，“啊，抱歉我走神了，掌柜您……”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掌柜搓搓手，笑容满面地道:“是这样的，我们茶馆的说书先生回乡下探亲去了，正好北边来了一队耍杂耍的汉子，个个手上都有绝活儿，咱便请了人家来表演，这不，今儿个就要演一场‘隔山打牛’，还有那什么‘千斤顶’……总之好玩的紧！”
傅平川皱眉:“掌柜亲自前来，难道只是给我们介绍来了？”
掌柜搓手搓得更频繁了:“这个，其实是这样，是咱考虑欠妥啦，这些北境汉子跑江湖跑惯了，就喜欢从客人里拉个人来参与……还说没人捧场就直接不演了，你说我这……”
庄乾安云里雾里:“难不成掌柜的你要我们派人去玩他们的杂耍？”
凌笑语若有所思，顺手还给渺柳拿了块点心。渺柳接过来，有些嫌弃，但还是一口一口地吃了。
“不不不，这您可就折煞我咧，各位公子小姐都是贵人，怎么能跟跑江湖的玩把戏呢……但是我看你们这儿有个小哥儿……”掌柜的眼珠乱转。
众人将目光慢慢投向专心吃点心的，小厮打扮的渺柳。
“掌柜的你眼睛可真尖，我这小厮生的没有三寸高，这大堂里来来往往几十人，你倒一眼相中了她。”凌笑语嘴角含笑，眼睛里却有丝怒。
“唉，这哪儿是小人眼睛尖啊，是那群糙老爷们儿，说孩子好，若是大人玩把戏，兴许会吃点苦头，孩子他们照顾得来，也不会扫了客人的兴致。”掌柜的心思活络，大抵是看出凌笑语不乐意，连忙压低声音，“实在是今天馆里还有个贵客，非要看把戏，说是今天不看，明天就得进宫了……您就包涵则个，让这孩子上个台？”
掌柜这一说，有些愤愤不平的众人便顿了顿。
与皇家扯上关系，确实不宜生事端。况且在他们眼中，渺柳不过是个仆从。
凌笑语叹了口气，想了想，转向渺柳:“你吃了点心，就得上台去。”
渺柳呆呆地看看凌笑语所指的戏台的方向，看着一群比三个她垒起来还高的汉子们搬着水缸大的石墩，扛起来轻轻松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凌笑语的袖子。“不要，小姐……不去，会被砸死的。”
“不砸你，如果他们欺负你，小姐会揍死他们。”凌笑语笑得温暖亲切，温柔地给小丫头顺毛。
“真的嘛，那小姐给我一个鸡腿。”渺柳竖起一根手指，试图谈判。
“再给你一只烧鸡，回府兑现！”凌笑语举手发誓。
渺柳点点头，掌柜如获至宝，抱起小巧玲珑的渺柳就走，那边的汉子们见着渺柳，一个个都停了手下的活儿，一人捏一把脸蛋，七嘴八舌，“哎哟这小子真白净！”“一会儿哥儿几个手下注意着点”“这么白净的小子，好玩儿！”
而渺柳嘴里喃喃念着:“鸡腿……烧鸡……鸡腿……”
凌笑语回过头来，发现六个男人眼神怪异地望着她。
“怎么？”她疑惑。
“没事没事……”大家齐齐摇头，神态各异。
唉，温柔大方美丽动人的墨语真墨姑娘，当她柔声对小厮说“小姐会揍死他们”的时候，那场景，简直是既动人又诡异啊……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局大概是有点尴尬牵强……不管啦，没相过亲，不懂行啊啊啊（发出单身狗咆哮）
看看能不能坚持到男女主发糖还不断更……
